“恐怕此事是他早就设计好的圈套,如此步步紧逼,先生你觉得王仪图谋为何?” “这……”黄鸿年顿了顿,“说俗了,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仪应当是不想让殿下英名受损。” “也可能是想借题发挥,”谢骧眯着眼,冷笑道:“我在宫里见惯了勾心斗角,看似图小实际谋大,小心着王仪,派人日夜监视,若有不对,立刻来报。” 黄鸿年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果按照谢骧的想法深思,王仪恐怕图谋甚大!可惜他在军中地位颇高,动弹不得。 回到府里,添香和红袖早就准备好药浴用的东西了,谢骧进房后朝着院子看一眼,添香道:“安姑娘受到惊吓,恐怕不能来了。” 其实早就不来了,添香只是说的好听安慰谢骧而已。 添香帮谢骧褪去外裳便出去等了,房间里没一会就响起入水声,红袖和添香小声嘀咕:“主子怎么都不用我们侍候了?” 以前谢骧的衣食住行都是两个大丫鬟贴身侍候的,脱衣服搓背也是有的,现在倒好,主子洗澡她们都得避出去了。 红袖不满,总觉得谢骧如此行为是因为安素雪。也是巧了,刚想到她,人就来了,手里捏着不离身的手札。 “安姑娘来了!”添香喜滋滋高声喊了一句,屋里便传来低沉的声音。“让她进来。” 红袖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开,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却是什么都不敢说的。 屋里热气缭绕,安素雪瞧见屏风上搭着他的衣物,想了想,帮忙摘下来放在外间,免得被水汽沾湿。 “今日是第一个疗程的最后一日。”安素雪低垂着脑袋,不知道这话是解释给谢骧听,还是给自己听。 “我想来看看你的情况,一会可以帮你诊脉和针灸。” 狐狸眼微微挑着看她,唇角噙着笑意。“过来。” 手指勾了勾,乖顺听话的姑娘便走过来。“怎么了?” 平心而论,谢骧对她是极好的,安素雪也不讨厌他,但总是有点怕他,也说不出为什么。 她不爱打扮,平日都是素衣布裙,唯二的装饰便是手腕上的银镯子和发鬓上的银簪。杏色的衣料看似普通,实在是城里最好的料子,谢骧吩咐绣娘务必做的低调,只在裙摆处用金线绣了暗纹,随着她走动,如湖面般荡漾开来。 安素雪站在距离谢骧一步远的地方,他觉得好笑,便轻笑出声。 “笑什么,”她小声嘀咕,谢骧抬起眼帘看她,“不敢离我太近,是怕我亲你不成?” 被戳中了心思,安素雪臊的脸红。 谢骧完全没有轻佻的意思,只是交吻而已,那夜他情难自禁在她脖子上亲了又亲,本想留下来,但见她在安神香的作用下睡的深沉,他便什么也没做,还给她盖好薄被才转身离开。 他虽然双腿废了,但也是个成年且功能良好的男人,自然是想暖玉入怀,不过,得是在她清醒的情况下,他要她明确知道,和她卧颈缠‘绵的人是谁。 谢骧伸手欲要牵安素雪的手,她却忽然躲开,脸色涨红慌里慌张道:“我忘了拿笔,这就回去取。” 等人跑出去了,谢骧才沉着眸子收回手,面上风雨欲来。 主院什么都有,添香没让安素雪跑,便去取来闲置的笔墨交给安素雪。这一来一回没多久,再进来时,就感觉气氛不大对。 不知谢骧手边何时放了酒壶,他正低眉浅啜,酒气被浴桶里的热气带着萦绕而上,屋里弥散淡淡的酒香。 “药浴里面含了不少滋补药材,酒水可能会破坏效果,谢公子还是莫要贪杯才好。” 身为大夫的本能让安素雪忍不住提醒,可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就让谢骧恼了。 “是么?” “浅酌没关系,喝多会有影响。”安素雪实话实说。 然而这句话没让谢骧放下酒盏,反而仰头将酒一饮而尽。他皮肤当真如玉般白,仰头时喉结滑 动,水珠顺着喉结一路往下,划过薄肌胸膛,落入水面消失不见。 见他又要倒酒,安素雪没忍住上前阻拦。“谢公子,若是想喝大可明日再痛饮。” 她的手覆盖在他捏着酒壶的手背上,温热柔软,又像是湿哒哒的帕子盖在手上。 谢骧眸中晦涩难辨,低哑的声音道:“就只是因为怕影响药效而不想让我喝酒么?” 这话问的好生奇怪,安素雪虽觉得怪异,却还是回答。“公子泡药浴不就是想让腿恢复么?若是继续喝,恐怕这些日子的苦白白受了。” 话刚说完,谢像便长臂伸展,直接揽着她的颈子,急切的亲上她的唇,像是迫切的索求和证明什么,风雨欲来,花枝摇摇欲坠。 安素雪猝不及防,反应过来时去推他,谢骧坐在浴桶里她是站着的,上位者的姿态,主动权在她手里。 推开后她连连后退,谢骧则是在浴桶里垂着眼眸,头发被水打的湿漉漉,整个人落魄孤寂。 “所以……”他声音淡淡的开口,“你也嫌弃我是个残废?” 安素雪一顿,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 “我亲不得,季飞白却可以?”谢骧抬起头,眼中含了嘲弄,“就因为我是残废?” “不是,等等,你怎么知道?” 和季飞白的两次亲吻都无人在场,谢骧如何得知? 可她这幅惊讶模样让谢骧更加气愤酸楚。 “我当时就该派人杀了他!” 当时谢骧虽雷霆大怒,可正值公事繁忙,便打算秋后算账,后来成功将人带在身边他满心欢喜,也就将此事抛之脑后。 可忘了不代表不计较,那些积攒的情绪在此刻爆发,认定了是因为季飞白她才抗拒他,对季飞白恨之入骨,恨不得生啖其肉。 到底是皇家出身,哪怕愤怒到极致,也面上不显露太多,不过握着木桶边缘的手背迸出青筋,双目赤红,唇角紧紧绷成了一条线。 “谢公子,”安素雪见此模样也是怕的,连忙小声道:“今日药浴泡的差不多,我就先走了。” 怕他不让走,安素雪往大门处挪动了一步。 谢骧揉着额头,将暴风雨一般的怒气收敛,片刻后又恢复了那个温润如玉贵公子的模样,微笑道:“好,让添香送你回去。” 给谢骧开药浴方子的老大夫说,连泡十日,停两日,再连泡十日。 停下的这两日,安素雪没看见谢骧,后来再去的时候,谢骧没再做奇怪之举,日子倒也融洽平淡,不过,她想家了。 “主子是不会放姑娘走的,姑娘,你听我劝,现在日子多好,要什么有什么,简直是普通人家一辈子也求不来的好事。” 茉莉说完,紫鸢也插话,“是啊,主子真是将姑娘放在心尖上疼呢,我听人说,那日来的人是军中王都督,地位仅次于主子,碧桃姑娘是他表妹,碧桃死了他不依不饶,抓住在房里翻出来的药粉不放,非说姑娘是凶手,还是主子挡下,也不知道事情最后怎么处理的,不了了之了。” “我不是凶手。” “哎呀,好姑娘,我们当然知道你不是凶手,凭碧桃当然不配和姑娘争,也犯不上下毒,但外人不知道啊,还有人说姑娘是红颜祸水,将主子迷惑,我看啊,他们就是嫉妒主子对姑娘好。” 安素雪坐直了身体:“我?我成红颜祸水了?” 紫鸢捂嘴笑:“不看贬义只看前面,这不是夸姑娘长的美嘛。” 这种夸奖不要也罢,安素雪更想家了,如果现在还在家中,或许正在出诊,或许正在给病患熬药,总之,不像是现在整日无所事事,甚至不知道日子几何。 …… 外面局势动荡,但一方小院子里日子平和似乎连时间都静止,院子里飘了泛黄的树叶,安素雪才意识到秋天到了。 那日之后,安素雪和谢骧的关系又像是以前那样,至少在安素雪看来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他是病患,她是大夫,每日过去帮忙照看他药浴和针灸就好。 至于日日送来的珍馐美馔、奇异珍宝、绫罗绸缎等等,她就当付给她的诊费。 安素雪单方面维持着一种自以为是的微妙关系,忽略暗涌之下热烈的情感。 落叶越来越多,谢骧在府里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安素雪什么都不懂,但她记得谢骧之前说过要去京城,现在距离京城甚是遥远,恐怕他们又要赶路了。 城门开了又关,和蒋显非正面冲突小赢,但谢骧并不满足,他要的是吞并,把蒋显的力量全部吸收。王仪说他可带人去和谈,谢骧淡笑:“王都督身份不同,万不可涉险。” 不动声色的驳了回去。 这边事情还没谈拢,便收到蒋显归顺朝廷的消息,如此一来,变成三足鼎立的局势。 原本朝廷无人可用,在吸收几股势力后,竟然也能凑出指挥江山的武将来,现在谢骧和宁镇山处于不妙的地位,更让谢骧觉得烦躁的是,宁镇山派出一小股势力,时不时的骚扰,打完就跑,根本抓不住。 虽没造成太大损失,但扰人心神。一个幕僚咬牙切齿道:“简直就是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 现如今,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三股势力,一旦有人先动便会打破现在的平和。谢骧敲着扶手,许久之后薄唇轻吐道:“不如玩一招借刀杀人。” “殿下的意思是?” 谢骧微笑。 …… “什么?我呸,谢骧可真不要脸!” 董岩是粗人,骂人的话一箩筐,络腮胡子都跟着气愤,一颤一颤的。 “他还敢说什么为朝廷保驾护航?明明他就是最大的反贼!” 谢骧调转枪头,竟然声讨宁镇山,还将自己摘个干净,简直就是一朵与世无争的白莲花。气的董岩一直骂,在帐子外也听的一清二楚。 宁镇山沉得住气,甚至笑了。“既然他想玩,那就好生陪他玩玩。再拨一千精兵给季飞白,让他打前锋。” 董岩犹豫:“大哥,不是,将军,季飞白固然武功高强头脑反应快,可到底年轻,不如我去。” “你不懂,他肯定想冲在最前面。” 董岩似乎明白了什么。 出去时候正好遇见等在帐子外的苏墨儿,董岩着实为他大哥抱不平,忍不住道:“苏姑娘,年少时的感情尤为珍贵纯粹,你怎么就忍心哄骗他,甚至想要了他的命?” 苏墨儿沉默不语,董岩恨的厉害,却无可奈何。 …… 朝廷那边派了使臣过来详谈,谢骧既要忙于应酬,又要指挥城外的军队,简直分身乏术,因此好几日不见人影。 安素雪就窝在一隅,消息匮乏,等到她知道阵前骚扰之人是季飞白时,双方已经对峙多日。 谢骧应承了朝廷,要将宁镇山现在占领的幽州一带拿下,算是投名状。为此殚精竭力,安素雪进来时差点认不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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