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香一动不动,好半响过后,谢骧才挥挥手,添香立刻收拾好,叫人重新铺了地毯。 今晚又是个不眠夜。 战事吃紧,朝廷又施压,谢骧和众人讨论到深夜才散会,将心腹留了下来。 “殿下,王仪说单独带兵一事,微臣认为不妥。” 王仪拿着一半的虎符,他要带兵就要带走一半的兵力。“此事绝无可能。” 温润的脸庞,说出来的话寒意凛然。“时刻关注王仪动向,若有不对……” 谢骧的食指轻轻在空中划了一条横线,是何意味,在场所有人都明了。 之前那位碧桃姑娘的事情,王仪不依不饶,必须要安素雪血债血偿。虽然谢骧极力压了下去,但军中的几位将领明显不再信服谢骧。黄鸿年叹气,知道这恐怕是王仪的计谋,他就是吃准了安素雪在殿下心里的位置。 这件事如同一个导火索,不少军中将领私下里都觉得谢骧耽于美色,是个昏庸之人,暗地里好几个人都和王仪交好。 黄鸿年照实说了此事,谢骧压下烦躁,浑不在意道:“要如何解决还要本王教你们?看照好他们的家人。” “微臣明白。” 王仪也是天真,不看看谢骧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皇宫那是吃人的地方,新皇登基后所有兄弟都死了,只有谢骧活下来,并不是巧合。 “怎么就没好消息啊。”有个幕僚小声抱怨。 一面是朝廷施压,一面是宁镇山虎视眈眈,谢骧夹在中间并不是外人想象中那么容易。 这声抱怨被谢骧听进去,他偏头看过来微微一笑。 “不如办喜事,沾沾喜气?” 黄鸿年一惊,立刻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殿下,万万不可!” 如今大局未定,谢骧不可嫁娶,因为一旦往后他称帝,后宫人选必须要有助力才行。按照谢骧对安素雪的喜爱程度,如果他真当了皇帝,怕不是会把皇后的位置给她。 黄鸿年心惊胆战,心道尤其是皇后一职,必须是权贵世家之女,显然安素雪不够格。喜欢的话,留在身边就好。谢骧的身份注定他不会只有一个女人,能当他第一个女人,已然是荣幸至极。 谢骧似笑非笑,底下的幕僚们反应过来直接炸开了锅,纷纷阻拦,甚至端出了江山社稷的理由,勉强将谢骧的心思压了回去。 “讨人厌的东西,早点解决了便是,不可总是主动权在他们那,我们要夺回。” “殿下的意思是……” 谢骧摩挲着茶盏,微笑道:“不是能跑么?那就在他必经之路上好好招待招待。” “陷阱?” 总来骚扰的士兵显然都是精挑细选过的精兵,能将他们解决掉也算挫宁镇山的威风。 …… 疲惫了几日的谢骧难得回府休息,他几日不曾泡药浴,今日回来后添香和红袖就开始忙碌,药材是早就配好的,直接倒在热水里,再等水温降下来,谢骧便可沐浴。 “她没来?” 谢骧疲惫至极,时不时捏着眼眶,入水后疼痛袭来,血色殆尽白着一张脸问话。 添香连忙道:“安姑娘应当是不知道主子回来,我这就去叫人。” “不必了。”谢骧说完便闭上眼睛,挥挥手让她们出去。 走到屋外,添香小声和红袖道:“去将姑娘请来吧,主子能高兴高兴。” 红袖噘嘴不大乐意,添香便说:“那我去请,你留下侍候主子。” 想将安素雪请来很容易,添香拿捏住一点。到了之后她急匆匆的道:“安姑娘,劳烦你去看看我们主子吧,他好几日没泡药浴了,今日好像很是痛苦。” 那药材相生相克,普通人进去都觉得痛,更别提身有疾病的谢骧了,病的越重疼的越厉害。 “我这就去。”像是要去看诊似的,直接拎着药箱,拿好手札。 到了主院,添香只负责打开门,让安素雪自己进去,而后就将房门关好。 好几日不见他,隔着屏风,安素雪脚步缓了下来。 “谢公子,我要进去了。”她小声说完,没听见声音。 又喊了两声,才听见低哑的声音道:“安安,是你么?进来。” 听他的声音嘶哑成这样,兴许痛到了极致。 安素雪走进来,今日木桶里水不够热,只有薄薄的雾气缭绕,俊美如谪仙的青年眸色沉沉的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唇角翘起。 “安安,你来看我了。” 他搭放在木桶边缘的胳膊垂下来,安素雪瞧的分明,青筋迸起,手心里有明显的痕迹,像是攥拳后指甲陷入肉里留下的,即使他把胳膊放在水里,那些红痕也清晰可见。 那双狐狸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尽显憔悴之色。偏偏他还能笑出来,在看见安素雪之后,好像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老大夫说不可间隔太久,否则效果没那么好。” “近日繁忙没顾上,”忙的连睡觉时间都没有,自然无法泡药浴,这些话谢骧不曾吐露,只轻笑:“今日这不是泡了么?” 身为大夫,安素雪尽到职责,劝说道:“最好每日都泡一泡,对了,可有其他的感觉?” “还好。”谢骧答。 安素雪细细询问他的状况,在手札上记得清清楚楚。末了她道:“药浴之后趁着效用在,用银针刺穴,或许可以锦上添花。” 她琢磨过,若是能在泡药浴的时候针灸,或许效果更好,但没人这样做过,安素雪也不能拿谢骧做试验,便退而求其次。 思量的功夫,见谢骧皱眉且闷哼,安素雪紧张道:“药材起效果就是这样,你且忍一忍。” 因为之前泡过,所以这次开的药材剂量更大,当然会更痛。谢骧蹙眉闭眼,像是极为痛苦的模样,安素雪于心不忍,便想着和他说话缓解,可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去,只能说自己最擅长的。 “公子,你知道药浴里的药材里有一味药叫蟾酥吗?” 谢骧睁眼,红血丝更甚,他唇紧紧抿着,眼神有些涣散。 安素雪弯腰,手指在他面前晃过:“公子?” 水声哗啦响动,谢骧抬起胳膊握住她的手,安素雪晃了晃没能挣脱 开。他大抵是疼昏了握的紧,安素雪便由着他,继续道:“可解毒止痛,开窍醒神,和其他药材混一起刺激血脉流动,所以会疼。” 不知道他听没听懂,他眼睛落在他们握住的手上,失焦的眼睛聚在她的指甲上。 好像和他说说话是有用的,安素雪便将药浴里的药材一一报上名,说其功效,说到最后口干舌燥,听见轻笑声。 灵动的狐狸眼笑眯眯的看着她,修剪圆润的指甲被抓的泛起粉意,指尖蜷缩。 “你不疼了?” “还好。” 疼还是疼的,不过见她如此紧张,谢骧受用,痛意都得到缓解。 之后的几日,谢骧听从安素雪这个大夫的建议,每日都会回来泡药浴,不过大多时候泡完还要去议事,繁重的公务压在身上,人越发的清瘦。 有时候添香过来找安素雪说话,就说起谢骧来。“姑娘也看见了,泡药浴那般痛苦,主子还能在水里睡着,人疲惫的厉害,衣服都松了寸许。都说秋天贴秋膘,我们主子没贴上,还掉了!” 添香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想让安素雪心疼他们主子,哪怕一点点也好啊。 善良的姑娘确实心软,想了想,写下一张张药膳的方子交给添香。“这是按照谢公子身体状况调配的滋补方子,只适合他使用,里面需要什么怎么做我都写好了,就算再忙,吃口饭的时间也总是有的,多少能滋补气血,让他身体健康一些。” 人总是贪婪的,得陇望蜀。得了甜头便妄想更多,都说日久生情,谢骧闲暇之余会想,或许她对自己是有情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至于季飞白。 谢骧瞳仁深深,恨意涌现。 自有办法让他永远消失在安素雪面前。 人没了,便也没有念想的必要了。 …… 安素雪夜里一直睡不好,尤其是这几日,她总会悄悄打探季飞白的情况,不是出于两军的立场,她只想知道他好不好。 说起来,他那么年轻稚嫩,怎么还当上卒先锋了?不敢想有多危险,只能每天旁敲侧击的打探。 这天出去街上,就见巡逻的士兵喜气洋洋讨论着什么。好像说什么“大捷”“全军覆没”等字眼。 安素雪预感不妙,有心上去询问,但那士兵不认识她,也不愿意多说。还是茉莉嘴巴甜,道:“官爷和我们说说呗,大喜事分享,那不就是更大的喜事了嘛。” “也对,”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城里百姓早晚得知道,于是便道:“之前老有一股小势力骚扰,这不,设了埋伏将其尽数歼灭!简直大快人心啊!” “……尽数?” “当然!” 安素雪霎那间白了脸。
第91章 问了黄鸿年和其他几位先生,确定那支敌袭的队伍中了埋伏,全军覆没。 “万箭齐发,当场就断气了。” 安素雪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房间的,直挺挺的倒下,像是被人抽了魂。 茉莉和紫鸢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能小声议论着:“莫不是有姑娘认识的人?” “肯定是啊,你忘了,姑娘老是打听一个叫季飞白的人,好像还有外邦血统,这人说不定和姑娘是旧识。” “一天了,姑娘不吃不喝的,现在怎么办?要不然我们去禀告主子吧,之前主子不是说了,若姑娘有什么不对立刻去报。” 茉莉拉住紫鸢:“不行,不能告诉主子。” 紫鸢不解:“为何?” 茉莉将人拉远一些,俩人躲在院子角落里小声道:“如果真是和那个什么季飞白有关系,安姑娘为了另外一个男人不吃不喝,你觉得主子知道了会高兴吗?” 当然不会! 府里现在上上下下都知道安素雪在谢骧的心尖上,如果是普通的姑娘,谢骧早就收房里了,也就安素雪,因为在意珍重她,所以一直没有所行动。 紫鸢还曾和茉莉说过,羡慕安素雪,说如果世上有人这般珍重待她,她一定嫁给那个人,给他生好多孩子。 “所以,不仅不能告诉主子,还要想办法隐瞒,莫要主子知道。” 谢骧温润平和一面只在安素雪面前展示,对于其他人,阴鸷冷血才是真正的他。茉莉有点怕谢骧气极后,会对安素雪不利。 厨房送来吃食,茉莉劝解安素雪多少吃一些,但她就躺在床榻上面朝里默默流泪,怎么劝也不肯吃。无奈,茉莉和紫鸢用一些,假意安素雪也吃了。 躺了两日,这天茉莉走到床边,小声道:“姑娘,你要不要出去逛逛散心。” 出去走走总是好的,好说歹说将人劝起来了,眼睛红肿的厉害,紫鸢取来鸡蛋给她滚脸,茉莉拿口脂来给她润唇,临出门前又上了一层胭脂,瞧着气色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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