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栖轻掀眼皮手指在树干之上的细小缝隙间游走。 “百年?就镇国寺里土生土长的吗?” 鸣岚不假思索,点点头。 她伸手抚摸树干,探头闻了一下,没有一丁点儿味道。 什么都没有反倒有些异常。 沈雁栖下蹲,轻抚土地,看向树根,竟然完好无损。 这样的大树,就算寺里的和尚再勤奋,好歹都会又蚂蚁建窝。 她又审视了一圈,半只蚂蚁都不见。 眉头皱紧,沈雁栖记得十年前这里十分空旷,根本没有这棵树。 先前她以为是别处的树移栽过来的,但鸣岚说是寺里土生土长那就奇怪了。 “胖师父,你是自小就在寺里出家的吗?” “不是,前几年进的,怎么,我是不是颇具大师气质,方丈就是从小在寺里长大的,别人都说我像方丈,你看看,我以后啊一定能做方丈等到那个时候,我一定……” 志向远大,但她毫不犹豫给他泼冷水。 “一定带领镇国寺和尚一起喝酒吃肉?” 鸣岚撇嘴道:“你这是对我的偏见,我鸣岚一定会重振镇国寺往日荣光,所以我目前在攒钱,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沈雁栖懒得与他争论这些无谓的杂事,这棵树一定不同寻常,她闭上眼睛回忆。 十年前,父亲母亲带她到镇国寺上香,前来接见的僧人就有二十多个,她在寺院里玩耍,曾经还数过和尚的光头,数了一百就数不下去。 成王心狠手辣,定然不会放过一个漏网之鱼。 当年正值夺嫡大乱,成王一定不敢随便动和尚尸身,要运送如此之多的尸骨离开此处不是一件易事,一旦为官府发现,成王休矣。 那么和尚们的尸骨极有可能还在此处。 “胖师父,这里平日就你来料理吗?不光这棵树,这个院子我都很喜欢,就好像回到从前我被养在庄上的日子。” “哈哈。” 他苦笑连连,“沈姑娘,其实平日里这儿不能进人的,不过我今天来偷个懒,你跟我还是快走,不能让人给发现了。” 鸣岚拽着人往外走,被人发现他们两个都得玩完,正巧撞上了慧源和尚。 “你们怎么在这里?” 慧源攥紧佛珠,眼睛紧紧盯着二人。 “我,我……” 鸣岚正想解释,慧源疾步上前给了他一刀,手握着刀柄旋转一圈。 “方丈你,为,为什么?” “哼,到了下面跟你的方丈再问好吧。” 刀尖又深一寸。 鸣岚就这么倒地。 慧源看向沈雁栖,沈雁栖看着眼前这张脸,这一定是慧源方丈的本来面目。 原来行替换之举的,不止沈如锦。 成王真是下了一步好棋。 慧源步步逼近,周身产生的威压不可忽视。 “你到这儿又是干什么的?” 沈雁栖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跟踪这和尚,这地方封闭许久,这胖和尚一定知道些什么,您最好加紧防范。” 当下必须立即甩锅,才能进一步探寻镇国寺的秘密。 “人已经死了,就地掩埋。” 他站着不动,明显是让沈雁栖自己干。 “我?” 面上表现得极其难为情,心底里有些激动,说不定她能拿到一些罪证,但是不能表现得明显,此刻她无异于与虎谋皮。 慧源僵着一张脸。 “难不成还是我?沈如锦你别忘了你只是王爷的一条狗,敢不听话你活不过一个月。” 字里行间都是对沈如锦的不满,看来成王这边并不团结。 沈雁栖看他身形板正,刚才下刀子又稳又快,曾经也一定志存高远,但缩在这镇国寺吃糠咽菜多年。 “如锦不敢,只是,他这么壮,我有点为难,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当然会负责,就是您能不能帮我抬进去?” 硕大的身躯卡在门边,以她的体力是万万做不到的。 “麻烦。” 慧源白了她一眼,伸手去抬尸体一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手,眼里闪过嫌恶的情绪,借由鸣岚的身体撞了她一下。 沈雁栖完全没有预料到,身体贴在墙上,她忍下这口气跟着进去。 “现在该怎么办呢?” “蠢货,送密室去。” 她脚步稍有迟缓,见他身子对着的是大柳树的方向,沈雁栖便明白了。 二人将尸体送到大树底下,慧源蹲下,手扒开树根旁的一层灰,露出一个石块,只见他慢慢拧动,大柳树立即开了,里面散发出一股腐朽的味道。 沈雁栖猜测,估计是尸体腐败的气味,只是都十几年过去了,尸体应该无味了,这味道如此浓烈,说明最近就有杀人。 会不会也是取代了旁人的身份? “你送下去,把人扔下泔水池,过不久他自然就变成了白骨。” 沈雁栖笑道:“好。只是有一点不好,锦衣侯,他似乎怀疑我了,想必您也看到了,对我没有一点好脸色,您说他会不会已经察觉了,不然不可能大半夜到镇国寺,这要做法事什么时候不行,偏偏挑这个时候。” 岑炯源向来言行无状,旁人不可能知道他心中真正在想什么。 慧源说道: “有道理,我赶紧出去应对,离开太久姓岑的拿我把柄可不好交代,鸣岚体壮,你推着下去就行,速战速决。” 沈雁栖说道:“我明白。” 他走后,沈雁栖扶着人进入密室,她撕下自己身上的布条,帮胖和尚包扎伤口。 自从最近接二连三地受伤,她身上就一直带着药。
第66章 “胖和尚,你没事吧?” 沈雁栖方才下手没注意轻重,准备再帮他看一下。 手一靠近,鸣岚立即后退,一不小心撞到墙壁上,后脑勺发热,鼓起了个大包。 “哎哟喂我的天,好痛,你,沈雁栖我没有害你,你们怎么回事?” 脸上皮肉扭曲变形,脖子左仰右仰,似乎这样能够减损一些痛苦。 沈雁栖急忙扶着他起身,手指擦过耳垂,鸣岚即刻撑着还不清醒的脑袋横跨一大步。 “你离我远一点。” 他感觉脑子转不过来了,这姑娘跟缺根筋似的,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又是在这么一个地方。 沈雁栖无奈地摇头,“你看你想到哪里去了,别想太多,你就先躲在这里,我会想办法把锦衣侯引过来。” 沈雁栖实在不喜欢她这个舅舅,但是眼下只有他能够破局,也是慧源忌惮的对象。 也不知道这镇国寺还有什么阴谋。 她又要靠近,每走一步鸣岚就连连后退。 “你,我是洪水猛兽吗?算了,你自个儿小心一点,这里,似乎是抛尸的地方,可惜我来不及了,你先小心,我先走了。” “嗯,多谢你救我,万事小心。” “嗯。” 沈雁栖处理好以后并未马上去见岑炯源,而是去了库房,推说太子需要今晚和尚的名单,准备查人。 守库房的沙弥果真把名册给她了。 沈雁栖边走边快速翻找,发现并无沈如锦的痕迹,看来沈如锦的过去已经抹得干干净净。 她难免感到无力。 “这东西不会那么轻易就找着的,算了,先过去吧。” 到了大殿前,她亲眼看到岑炯源不顾旁人反对硬是要开棺,棺材盖已经开了一个小口。 “舅舅!” 她小跑过去,眼睛瞟到慧源也在,她千万不可暴露了。 “舅舅你方才上哪儿去了?我找你许久。” 手脚差点同步飞出去,还好她重心足够稳。 岑炯源的眼神缓缓扫射过来直击人心。 “我?你还好意思说,仵作已经备好,就在此验尸。” 沈雁栖看向他身旁的老者,生得瘦削,一双老手生满了茧子,眼中散发着精光,似乎跃跃欲试。 有些话她不方便说,她给陆行云使了一个眼色。 “锦衣侯,勿要放肆。” 陆行云的人立即围住棺材,拿住仵作大爷。 “太子殿下饶命,饶命啊。” 老者佝偻着腰背在地上求饶,一个是太子殿下,一个是圣眷正浓的锦衣侯,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 李修拔剑指着他的脖子。 “还不快滚。” 仵作怕死自然马不停蹄地滚开,走过岑炯源身旁时又被凶狠的眼神震慑住。 “这,侯爷,我,我……” 他前后为难,两边没有一个是善茬。 沈雁栖急忙冲上来将老者拉到自己身后,悻悻然说道: “我说舅舅,你自己请来的人你还吓唬人家,当心你以后没人愿意效忠你了。” 说完转身对着仵作大叔说: “你也真是,不会看眼色吗?还不出去,不然下一个被验尸就是你。” “啊啊啊!” 老者被吓得魂不附体,只好落荒而逃。 她旋一回头正好对上岑炯源的眼神,真是野狼一般的眼神,骇人得紧。 “舅舅,你又生气了?” “你这是在明知故问,沈雁栖,你不要太自以为是。” 沈雁栖心里苦,要是可以,她可是一点也不想看见眼前这人,简直要了命了。 她扬起下巴,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依我看,自以为是的另有其人,在门前舅舅是怎么说的,全权听命于太子,您又是怎么做的,太子殿下自然胸怀宽广,比不得某些人,小肚鸡肠。” 说完她拔腿就跑,朝着陆行云的方向,生怕慢了一步就真的被岑炯源发落了。 “毛毛躁躁的,小心点,别总是让我担心。” 自从他们相认以后,陆行云无时无刻不在担忧她的安危,可自己偏偏公务繁忙,很少能够顾及到她。 “我哪有啊,别杞人忧天的。” 沈雁栖看见他心底里的畏惧立即消失了大半,有他在身边总是安心的。 岑炯源说道: “太子殿下,你的事情我不插手,但我的事你也不能多管,否则,哼!你的心愿怕是要泡汤。” 白天一役,太子和沈雁栖的事显然是瞒不住了,岑炯源不是那么在意,但于情于理,都不好听。 “逝者已矣,你不要太过执着了。” “今日无人能阻我,所有僧人都给我……” 岑炯源扫视一周,忽然不见那胖和尚了。 沈雁栖这丫头鬼得很,说不定又有什么圈套等着他来钻。 “胖和尚呢?” 他看向旁的和尚,别人都摇头晃脑,似乎真的不知道胖和尚的行踪。 岑炯源满眼杀气地走向沈雁栖,她心底忍不住咯噔一下。 “我,我怎么知道?我和鸣岚大师也是不太熟络的” 说着就犯口吃,她低下头,攥着陆行云的手,心里害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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