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前并无人前来迎接,与回到晋中的那日极为相似,对她,就算是做做样子也不肯。 这就是她的至亲,对于此种待遇,她早习以为常,不过这次倒是可以从正门进了。 门前的管家脸上的神色也有些许转变,就是眼中的鄙夷之色是怎么也骗不了人的。 “请太子妃安。” 身体微躬,让人挑不出错处。 沈雁栖进门之时,大门咣当一声关上,四周没有多少仆从,她吓得倒退半步,脚险些扭到,她不解,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管家,你这是何意?” 这下不演了,傲慢面孔活灵活现。 “三小姐,这边请。” 这人的声音好似寒冰,没有一丁点儿温度。 她颔首,与这人同行,穿过七八条小路,数不清的廊道,她重新回到嫡姐的屋子,不过几日,她却有种沧海桑田之感。 沈雁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在国公府里,她竟然不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吗? 父亲是当真不把她看在眼里,他就没有想过他日嫡姐回来自己的归处? 细思极恐,沈雁栖抚摸自己的手臂,压下因寒意而生的鸡皮疙瘩。 姐姐未回尚且如此,回来了呢? 重新回到以前的地方她倒是不怕,也乐见其成,就怕还有未知的坑等着她跳进去。 她回神后问道: “怎么,难道父亲要在这里见我?” 之前沈琢与她私下谈话都是在书房,在此处到是见过岑氏,难道这次又是她? “非也,小姐进去便是。” 管家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她当然不会自讨没趣。 沈雁栖抬脚进去,里面围满了丫鬟,这些人见她来了,纷纷退出去,这屋子里的布置竟然和祁王府那间有点相似。 窗边的半开的菊花,床帐上的细小铃铛。 各处用具摆放的位置不对,窗口还微微通风。 她不禁满头雾水,这究竟是为何? 忽然,珠帘背后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 “你就是沈雁栖?” 气息虚弱,但是语气中的轻视之意不比管家差。 沈雁栖上前掀开珠帘,走到那人身旁,看到了这人脸。 与她的相貌有七分相似,沈雁栖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了自己不是在照镜子。 “你是,姐姐?” 这就是晋中第一才女沈如锦吗?沈雁栖看到她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但是哪儿不对劲自己又说不上来。 沈如锦身体向上挪动寸余。 “哼!定国公只有一个女儿,我没有妹妹,你别乱叫。” 她继续直起身子,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子,目若皎月清辉,眉似远山,姿态窈窕,体态妖娆与眉目英气相融,生出一抹温婉的气质。 一看就是个健康的姑娘。 此刻眉宇间的寒霜愈重,手也紧紧攥着。 “你说,你有没有与太子……咳咳咳!” 沈如锦用绣帕捂嘴,咳嗽两声,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似的。 沈雁栖看她伤重正要将实话脱口而出,但想到这人态度这般恶劣,再加上之前岑氏以及沈琢等人的态度。气焰也随之上升,于是存心想气她一下。 “这事也由不得我,不过嫡姐回来,自当完璧归赵,今日你回太子府么?” “我的身子还需调养一段时日,你今日回门,不可漏出马脚,晚些时候父亲接你娘入府,咳咳咳咳!” 沈如锦的咳嗽声似乎饱含沙砾,似乎是喉咙堵了痰在里边。 沈雁栖心生不忍,再上前一步,没想到她用被子掩盖住自己的脸,嫌弃之色几乎要飘满整间屋子。 “晦气东西,走远点!休要将你的厄运转给我。” 厄运? 沈雁栖都快要忘记这一回事了,因为那块玉,她是灾星,丢了玉,这个名号还是丢不掉,不过这个称号是在庄上传出来的,这沈如锦是怎么知道的? 自己应当比她小上两岁,自有记忆开始就在庄上,若非换亲之举,想必她终生都不会踏入晋中一步。 “好吧,我走,希望姐姐早日康复,和太子终成眷属。” 不知为何,她一想到这两人日后会相敬如宾、琴瑟和谐,心口就堵得慌。 * 日暮西山,张氏自庄上回府,她一到府上第一时间见的不是沈雁栖,而是去书房门口,眼巴巴地等着沈琢。 沈琢回府时见了她心生厌恶,一气之下出府去了。 张氏大闹了一番,搅得国公府鸡犬不宁。 沈雁栖得知母亲回来便要去见,张氏在气头上不想见她,遂关上大门。 “咚咚咚!” 她踮着脚敲门,边敲门边看里边的情形。 “娘,你让我进去,出了什么事与我说说不行吗?” “你给我滚,滚!” 声音中气十足,她是相信娘亲没事了。 小翠拉她到一边,说道: “小姐,你就不要碰钉子了,她一向如此,一个不顺意就拿你出气。” 张氏拿人撒气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在庄上无几人在意,可这里是国公府,没人再惯着她了,小翠不想看到沈雁栖再受这个妇人的辱骂。 沈雁栖笑道: “一定和父亲有关,可惜我在父亲那儿说不上话,不然我去见姐姐?不行,我们从未见过,她见了我,说不准犯病了。” 她忙乱地搓手,思绪乱如麻。 屋里又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吵得厉害。 沈雁栖不能放任下去,娘亲才回来,岑氏要是以此做文章,她娘会吃亏的。 “小翠,踢开门!” “好!” 小翠听命一脚踹开房门,沈雁栖一只脚才迈进去一块瓷片就飞到自己脚边,割破鞋袜,血液从中渗出来。 疼痛缓缓袭来,血流了一点,下身的裙摆打湿了一半,小脸也揪成一团,她疼得呲牙咧嘴的,脚轻微动弹一下,脸上就皱起来,几颗大汗落下,她紧咬下唇,以痛止痛。 小翠惊呼一声: “小姐!” 她忙过来扶着人,手指着张氏,为沈雁栖抱不平: “二夫人,小姐是你亲生女儿啊!” 张氏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看到沈雁栖那张熟悉到骨子里的脸又气不打一出来,气焰都转移到了她身上了。 “我的亲生女儿?哈哈哈哈,你也烦透我了是不是?” 张莲跑过来揪着沈雁栖的衣领,疯疯癫癫不似常人,嘴大开大合,什么脏话、烂话也宣之于口,对于这些沈雁栖早就习惯了。 儿不嫌母丑,她如何能嫌弃娘亲有病。 “娘,怎么会呢?你给了我生命,教养我长大,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怎会烦你呢?” “雁栖?小栖!对不起,娘弄疼你了!” 她慌慌张张地抚摸沈雁栖的脸,生怕唯一的女儿也离她远去了。 每次都是这样,张莲每每发完疯,说几句挽留的话,沈雁栖就轻而易举地原谅了。 “娘,我没事!” “既然没事,还不快去干活,你偷懒啊你。” 她扬起手来,巴掌就要落下,沈雁栖侧身一闪,顺利躲开。 “娘,你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张氏这些年患了失心疯,嘴里常念叨着父亲,执念已然深入骨髓。 沈雁栖勉强压住嘴边的苦涩,给小翠使了一个眼神,她们强行将人绑在床上。 “娘,你不能一回来就摔坏了东西,这样父亲不喜,再贬你回去怎么办?” 如此一说张氏就被吓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不不不,不要送我回去,我就待在这里,国公爷别赶我走,我一定听话!” 她小心翼翼地攥着沈雁栖的双手,俨然是认错了人。 沈雁栖将人搂入怀里,微微仰面防止自己涕泗横流,不过用处不大,不过片刻的时间,母女两均是泪流满面。 “娘啊,我知道你对他有真情,可是,他那样的人,其实在庄上也蛮好的,至少舅舅经常来看你啊!” 张氏身体忽然抽搐不止。 “不要啊,我错了,不打了,不打了,啊啊,你放过我吧,啊啊啊!” 眼珠瞪得无比地大,仿佛受到了惊吓。 沈雁栖不停抚摸她的后背。 “娘,打什么啊,你听话啊,先休息啊。” 张氏的神智在这一声声安抚中逐渐趋于平静。 “你怪我吗?娘亲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神色焦急,语气稳定下来。 沈雁栖笑道: “娘亲给了我生命,我哪里有资格怪你,能活着对我而言就是极大的幸福了。” 张氏不再回应了,静悄悄地睡下了。 沈雁栖便将人放在床上,将绳子松一些。 “娘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清楚呢?” 她倚在床边,眼神放空,四肢随处放置,无奈到了极点。 小翠上前一步,蹲下拖着她的手,说道: “小姐,你该保重自己才是啊!” “我无妨。” 沈雁栖不再伤神,准备回太子府了,才出正屋,就迎面撞上了沈如锦。 来人面容惨白,可说毫无血色可言了,月光映照在脸上,她马上用帕子挡住,似乎是见不得一丁点儿光。 她皱着眉用手帕捂着嘴,倒退了一小步,幅度不算大,但是沈雁栖看得清楚。 “姐姐?看来姐姐不乐意见我。” 沈如锦说道: “我是来警告你,不是你的东西终究不属于你,你要是敢有非分之想,我一定不放过你。” 沈雁栖摇头,她哪敢多想什么,陆行云的挚爱本就是沈如锦,她不过一个赝品罢了,没几天就会离开的。 “这话你们三人已经耳提面命多次,我不是聋子,当然明白,姐姐你在担心什么?我字都不识几个的女子吗?我待不长久的,姐姐病愈之后,各归各位即可。” 沈雁栖以为她和太子感情深厚,才会如此激动。 “算你识相,祖母生辰宴你就不必来了,对了,辰溪公主会邀我进宫赴宴,你替我前去。” 她拿出一张请帖,帖子上镶了金边,是皇宫的标志。 沈雁栖愕然,身子僵了片刻,回过神来,身上有些发麻。 “这东西为何不送到我那儿,难道公主知道姐姐与我的事情?不过姐姐为何病重还答应赴宴?” 既发请帖,那这二人交情应当是不错的,但沈雁栖看到的却不是这样,沈如锦似乎不喜欢公主。 “你废话真多,帖子按照惯例送来府上,事关重大我怎么敢乱说,第三你以为我来找你作甚,你认清自己的身份,辰溪公主举办百花宴会,我会作两首诗给你,你背熟了就行,别丢我的脸!” 语调倒是有些像岑氏,动不动将脸面挂在嘴边,她侧目看向旁的丫鬟,那人就递来两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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