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语容和云安四目交汇,云安眼中满是担忧慈爱,云语容想要宽慰他放心,只是碍于宁玄在场,不敢有所表露。 好在云安并未声张,应当是他提前看到了点心盒里的字条,他终究是爱护她相信她,没有揭穿她。 一旁,宁渊捧起一杯茶,道:“父亲请用茶。” 宁玄接过茶盏,揭盖饮用。 端茶的丫鬟来到云语容身旁,云语容端起茶托上的茶盏,向宁玄行弯腰拜礼,道:“父亲请喝茶。” 新妇敬了茶,往后就以父亲相称了,这是惯例,就算云语容再不自在,也不得不这么喊他。 宁玄对这位郡主媳妇倒是很满意,接过茶喝了一口,说:“听闻周王爷笃信道医,果然造诣非凡。老夫尝遍汤药,都比不上郡主所赠送的破格救心丹来得有效。” 救心丹?云语容一惊,该死的,怎么忘了这一茬了? 萧兰曦和严淮串通一气,她自己是不是真正的郡主还存疑呢,嫁到宁家居心剖测,她怎么会好心到给宁玄送救命的药? 云语容心道不妙,格外留心观察宁玄的气色,忽然嗅到一丝熟悉的奇异香味,心中不好的预感忽然就坐实了。 竟然是浮图毒! 萧兰曦在破格救心丹中下了浮图毒了! 这种毒药不易察觉,中毒之人起初令人精神焕发,浑身散发一种怪异的香味,等到日积月累侵入肺腑,再想解毒就已经来不及了。 当初云语容母女俩运气好,遇到像曲平那样的神医,可即使如此也付出了母亲一条命的代价,而且直到最后,曲平依然没弄清楚,母亲服下了成百上千副药,究竟哪一种配方才是解药。 所以他只能用母亲的血炼制血丹,压制云语容身上的毒性。 没有人比云语容更清楚这种剧毒的歹毒难缠,萧兰曦一出手就是浮图毒,她真是冲着刺杀宁玄来的。 宁渊见她眼珠乱动,思绪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提醒道:“兰曦,父亲夸赞你的丹药好用呢,愣着做什么。” 云语容回过神来,说:“父亲若不嫌弃,我再炼制几枚,请父亲服用。不知府上可有医舍可供炼丹?” 宁玄对管家卓良说:“你跟黄奇川说一声,是我让少夫人用他的炼丹房,医舍药材随取随用,尽量配合少夫人。” 卓良道:“小的记住了。晚些带少夫人去医舍。”
第8章 宁玄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锦程,听说语容这丫头也来京城了,…… 宁玄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锦程,听说语容这丫头也来京城了,怎么没见到她?” 云安的字叫做锦程,宁玄与他即是郎舅,也是好友,所以这样叫他。 云安不防备他突然发问,讪笑道:“多年前你要宁渊娶她为妻,她不愿受府上规矩拘束,跑到南风馆去胡闹一通。也许是心中有愧,不敢见你,躲起来了吧。” 六年前云语容在南风馆闹的那一出,让宁玄感觉颜面扫地,她对自己的恶劣行径心知肚明,所以六年来不敢登宁府的门。 “如今宁渊成婚,尘埃落定,那些往事都过去了。她一个小丫头心事倒是重,我早就不在意了。”宁玄望向宁渊,“听门子说你表妹来找过你,你见过她了吗?” “表妹……”宁渊看了看身旁的云语容,不动声色,回道道,“我安排她在府上住下了,今日尚未见过她。前尘往事,父亲都无心计较了,想必表妹也该放下心结了。兰曦,你说对吧?” 云语容轻声咳了咳,“夫君娶了我,自然不可能再娶她了。回头见了表妹,我自会劝她放宽了心。”说罢,朝宁渊笑了笑,笑容温婉大方。 旁人或许不能感同身受,云语容自己心里清楚,她有多么抗拒和宁渊的婚事。 如今宁渊成了亲,她可不就是彻底不必担心了吗? 因此脸上的笑容便显得格外发自真心。 宁渊对上她的笑脸,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道不明意味的幽暗,忽然语出惊人,“就是此刻,我若执意要娶她,她能躲得了吗?” 大夏男子可以娶平妻,宁渊自然可以再多娶一个。 如今的宁渊身为朝廷三品侍郎,在官场上独当一面,许多事情自主自专,宁玄也管不了他。区区多娶一房平妻,他完全做得了主,只要他想。 至于云语容那边,如果宁渊动了真格逼婚,她除非剃了头发出家,否则最终也会落入他手中。 他公然说出这种话来,像是非要娶到云语容,证明自己的能耐似的。 顿时宁玄和云安紧张起来,云安知道云语容就站在宁渊身旁,不由得更加紧张,说道:“夜亭,你从前已经推了这门婚事,我家语容才疏学浅,资质顽劣,不配做你夫人的。不要说笑了,免得吓着郡主。” “姑父说的是。”宁渊回云安的话,却是对着云语容说的,“回头你只需劝告表妹,她性子不拘礼法,不适宜做我妻子,我对她并无求娶之心,她不必躲着不见,反叫旁人多疑。” 他的意思是,他嫌弃云语容,她不配做他妻子,叫她不必自作多情瞎担心了。 可是她并没有很在意六年前南风馆的事啊,她六年不来宁家,只是因为这里不好玩而已。 云语容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夫君的话我记下了。不如,我们先去医舍炼药吧。” “好。”宁渊说,对新婚夫人的态度颇为顺从。 宁玄和云安听见宁渊的回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宁玄只有一个妹妹,妹妹临死前对云语容这个女儿放心不下,托他这个当舅舅的对云语容多加照顾。 宁渊自然也是怜爱云语容的,只是不知道那丫头为何总是见到他就躲,好像怕极了他。 多年前,他接云语容来府上住了数月,让宁渊照顾她,后来,宁渊就真的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 那时候宁渊十六岁,他幼年丧母,宁府只有父子二人,虽然繁华却也冷清。宁渊原本是个专心学业,冷酷沉默的少年,自从云语容来了以后,他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那是一种让宁玄感到陌生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煦怡人,那种感觉就像是木雕的神像忽然变成了活生生的人,宁渊对云语容这个妹妹极尽温柔,寸步不离。 宁玄见他们表兄妹相处融洽,便将酝酿已久的亲事提了出来,宁渊没说什么,没想到云语容会强烈抗婚,不惜牺牲名节,跑到南风馆那种地方。 宁玄气得发狂,要把她家法处置,最后还是宁渊替她求情,说了句不必勉强,将婚事作罢,送云语容回家。 这六年来,宁渊没有主动提起过云语容,但是宁玄身为父亲,近乎执着的认为,儿子应该是有些不甘心才是。 他从没有见过宁渊对其他任何人那么温柔过,如果不是云语容的所作所为太过恶劣,不可救药,或许宁渊还会尽量容忍。 可宁渊毕竟是他宁玄的儿子,身为首辅之子,太子伴读,皇帝心腹,他最在乎的还是官声和前途,娶云语容这种女子只会毁了自己。 他终究还是站在了理性这一面,大概还因为,他自幼书香为伴,对云语容的轻浮浪荡也感到讨厌了吧。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他究竟对云语容有没有遗憾都不重要了,现在他娶了郡主。听云锦程说,明年要把那云丫头嫁给一个姓方的官员,到时候一切就彻彻底底的过去了。 ** 宁府医舍。 宁玄自小体弱,因此宁府常年养着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名叫黄奇川,黄奇川约莫四十有五,一心钻研医术,对世俗名利毫无兴趣。 管家卓良带来宁玄的亲口吩咐,黄奇川爽快的答应少夫人借用炼丹房,让徒弟带她过去。后来,只要她不把丹房烧了,他就任她随意折腾,也不过问。 云语容借口炼药需全神贯注,将闲杂人等都支走了。 过了两个时辰,云安逮着机会溜进炼丹房,闻到一阵奇怪的腥味,问:“这药罐子里装了什么?你什么时候会炼药了?你可不要……” “放心吧,我不会把舅舅毒死的。”云语容守着药炉子,有一下没一下用蒲扇扇火。 用鲜血熬制血丹最考验温度,要一刻不停的控制火候,云语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盯着火苗不敢分神。 云安见她左手手腕上缠着丝帕,艳红的血迹从杏色丝帕里透出来,大惊,问:“容儿,你不会是用自己的血炼药吧?” “爹,你动作小点好吗,吓着我的火了。”云语容瞟了他一眼,嘴唇略显苍白,“只不过取了一点做药引而已,不用大惊小怪的。爹,你坐好,我接下来说的话才是真的吓人。” 云语容用蒲扇指了指一旁的竹凳,示意云安坐下,慢慢说道:“那新娘我试探过了,果然有鬼,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正的郡主,但她肯定是严淮的情人。而且她嫁给表哥动机不纯,送来的破格救心丹里有一种奇毒,可以要了舅舅的命。” “什么!”云安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这还了得?快跟我去告诉你舅舅,马上把她抓起来严刑审问。” “爹,不行啊。”云语容无奈的叹了口气,“舅舅本来就不喜欢我,要是被他发现我搅黄了表哥的婚事,赶跑了他的郡主儿媳,他会怪罪我、迁怒你的。除非找到铁证,否则我不敢冒险。你也不必心急,倘若顺利,今晚我就能脱身了。” 云语容把计划一一说给云安听,她打算冒充萧兰曦和严淮私会,让宁渊躲在房间内听着,等她设法让严淮亲口说出萧兰曦截杀云安的事,那时候就由不得宁渊不信了。 她也就可以挺直腰杆做回云语容了。 “今晚的时机确实难得。你这想法值得冒险试一试,至少能证明严淮和郡主有私情,你舅舅和表哥知道这件事,定然要休妻退亲的。”云安沉吟。 云语容道:“这是宁家的事,不劳我们操心。我只知道杀人凶手不能逍遥法外,誓要揭穿她。” 云安见云语容一脸严肃,想到随行护卫尽数丧命,心中惨然,沉默半晌,道:“你说你舅舅不喜欢你,你为了救他割脉放血,又是何苦?” 云语容淡淡的笑了笑,“舅舅是好官不是吗?这朝堂上少了一个好官,便会多出几个奸臣。有舅舅在,他会护着你,护着禹州受灾的百姓,我只不过为他们做一些事罢了。” 半个时辰后,云语容把炼好的血丹交给云安,嘱咐道:“一枚丹药能压制毒性约莫一年,一年之后,仍需再度服用血丹。这不是长久之计,舅舅为官多年,人脉甚广,若有法子找到御医曲平,请他研制解药,这毒或许能解。这些话,爹伺机讲给舅舅听吧,舅舅英明,自有决断。” 云安知道女儿随自己四处赴任,虽然身在闺阁,眼界不窄,她知道这些医理不足为奇,于是答应下来,拿着药丸去找宁玄。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7 首页 上一页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