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父亲会同意她的做法吧。 云语容又问雪素:“一早要去奉茶,怎么不见你家公子?” 雪素道:“公子醒得早,怕打扰少夫人晨觉,在花厅等着少夫人一同用膳,再去向老爷敬茶。” “嗯,梳妆吧。” 不多时,云语容长发挽起,左右斜插海棠花枝垂珠金步摇,戴累丝嵌明珠耳坠。身上穿着杏色暗花纹长衫,天蓝色月华裙,修长的宫绦流苏自腰间垂落,随步子摇曳,平添几分洒脱。 她薄施粉黛,面若桃花,配上这身打扮,显得端庄娴雅又贵气不俗。 雪素道:“郡主长得真美,难怪……” “难怪什么?” “郡主恕罪,奴婢不该议论主子的事。”雪素一时被少夫人的美貌惊艳,失了分寸,这会儿不敢说了。 云语容知道宁府丫鬟的嘴一向很严,但是按捺不住好奇,说:“我不怪你,有话直说。” 雪素抿唇笑了笑,“不瞒郡主,满京城向公子说亲的贵女不在少数,公子连正眼也没瞧过他们。那次在宫里偶遇郡主,与郡主对弈一局,后来陛下赐婚,公子从头到尾没说一个不字。奴婢想,也许是公子瞧您长得太美,动心了吧。” 云语容不听还好,听到雪素这话,心里的石头又往下压了几分,越发沉甸甸了。 宁渊对萧兰曦一见钟情,她在人家的大喜之日赶走新娘,这种行径棒打鸳鸯可谓相当可耻。 如今后悔也没用了,她全都做了,而且还冒充人家的妻子,马上就要恬不知耻去欺骗人家的感情! 她没办法不心虚害怕,只有设法证明萧兰曦有罪,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走吧,别让你家公子久等。”云语容拿了枕头下的杏色丝帕,藏在袖中,暗暗下定决心要惊一惊宁渊。 花厅内,宁渊正认真听取寻月的汇报。 寻月面带愧色,“那女子狡猾,属下跟踪她到黎明时分,眼看她鬼鬼祟祟上了一辆马车,一队锦衣卫跑来,阻断了道路,说是盘查。属下办事不力,让那女子走脱了。” “又是严淮。”宁渊咬紧后槽牙,冷道,“下去吧。换乘风去搜寻此人。” 两刻钟后,云语容来到花厅,见宁渊坐在桌旁,正在等候自己的新婚夫人。 他背脊挺直,衣服一丝不苟,见了姗姗来迟的云语容,打量了她一眼,说道:“坐下用膳吧。” 桌上的白瓷碗勺亮洁如新,丫鬟们端来温热的粥菜,为他们添饭。 云语容细嚼慢咽,举止颇为优雅,她有心事,这早饭吃起来味同嚼蜡,抬头看了几眼宁渊,见他眼观鼻鼻观心,摆出一副食不言寝不语的姿态,心想那食物进了他嘴里像是没个咸淡似的,也是暴殄天物。 云语容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夫君,今日休假,不必去官署吧?” 宁渊淡淡的“嗯”了一声,他不喜欢用餐时被打扰,但说话的是新婚妻子,他只能迁就她,回答时顺带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就凝固住了。 妻子的唇角沾着一粒粥,她自己浑然不知,一双纯净的眸子认真的望着自己。 这神情似曾相识,宁渊忽然间晃了晃神,想到了云表妹,不禁伸手帮她拂去,宠溺道:“到底是个小丫头,吃饭也不小心。” 云语容往后一躲,抽出一方丝帕,羞道:“不劳烦夫君了,我自己擦吧。” “让你见笑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以及初次与新婚丈夫相处时的紧张,一个不小心,丝帕从手中滑落了。 那丝帕是薄蚕丝织就,随风一飘落在地上,摊开来,几行墨迹就这么映入了宁渊的眼中。 字迹并不难认,这上边题了一首情诗。宁渊随意瞟了眼,“情人”、“相思”、“严郎”这几个词就收入了脑海。 萧兰曦身为郡主,理当知书达理,婚前不会和其他男子暧昧,只不过这丝帕看着有些旧了。 难不成这是她婚前与人暗通款曲,互赠的信物?他盯着那丝帕,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捡起来,还给妻子。 妻子慌张擦了擦脸,收起丝帕,好像心里有鬼。
第7章 宁渊目光幽冷,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郡主准备好了吗?这就去给…… 宁渊目光幽冷,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郡主准备好了吗?这就去给父亲请安了。” 云语容好生纳闷,她故意露出丝帕给他看,他分明看见了,也疑心了,却不闻不问。 寻常男子如何忍受妻子和旁人暧昧,难不成因为萧兰曦是郡主,他就不敢追究了? 云语容见他起身要走,只得出声留住他:“我有话跟你说呢。” 宁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透着几分冷意,“你是要说那丝帕的事?” “你都看见了,我也没什么好藏的。”云语容拿出丝帕,放在桌上,忽然委屈起来,“实不相瞒,这人痴缠于我,我虽嫁做人妇,这丝帕题诗之人不肯罢休,约我今日相会。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还望夫君帮我赶走这狂蜂浪蝶,否则这等事迹若传扬出去,只怕会伤了宁家的体面。” 云语容说着,掉下两行眼泪,哽咽道:“那浑人仗着无人知道就敢胡作非为。今日我去会他,夫君不必做别的,只需躲在房间里,听我与他当面决裂,他若识趣此事大事化小也就罢了,若是他胡搅蛮缠,夫君便现身警告他,他畏惧夫君权势,将来也就不敢造次了。” 她原本是盼着宁渊去捉奸,谁知他不上钩,她只能换种方式。 云语容会设法把严淮的话套出来,只要他肯在暗处听一听她和严淮的对话,就能知道萧兰曦暗中做的勾当,到时候她再将真实身份一说,替身新娘这事也就能交代过去了。 萧兰曦是宁渊明媒正娶的妻子,云语容不信宁渊能坐视不理。 她把呼吸都掐细了,观察宁渊的反应。 只见宁渊靠在椅背,陷入了思索中,过了一会儿,说:“圣上赐婚,不容抗拒,郡主别有所爱,我愿成人之美。我与郡主尚未有夫妻之实,一封休书,宁某还是给得起的。” 什么?他要休妻?云语容吃了一惊,见他对郡主敬爱有加,她只当他爱妻,没料到是个薄情郎*,只因为人家婚前一点暧昧,他就完全忍不了,开口就是了断关系。 她并不是想要和离啊。 云语容辩解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 “你是何等身份,我们宁家也不是普通人家,你若无意,那姓严的男子岂敢痴缠?”宁渊唇边一抹冷讽的笑,“郡主如今腻了这男子,便想借我之手斩桃花,宁某也是个男子,未必喜欢这种女子。” 他起身朝屋外走,“也不必奉茶了,我这就去和父亲说清楚,不日请旨退婚或是写下休书,你我婚事就此作罢。” 云语容知道萧兰曦来历不明,宁家退亲固然很好,只是时机不对,这时候突然闹和离,定然会惊动周王府和圣上,云语容担心身份被识破,少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哥哥!”云语容忽然慌了神,追着他喊道。 宁渊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问:“你叫我什么?” 只因从前云语容每回要宁渊做什么事,叫声哥哥撒娇是最好用了,方才情急之下就喊了出来,马上引起了他的怀疑。 “你叫我哥哥。”宁渊凤目微眯,射出一道精光打量她,“谁让你这么叫我?” “我……”云语容什么也顾不得了,拉住他的手,软绵绵依偎进他怀里,“我是你的妻子,偏要这样叫你。我对那严淮一点意思都没有,你却张口就要休妻,摆明是疑心我,我堂堂郡主嫁过来第一天就被休,真没脸见人了。” 她抱着他又摇又晃,眼泪擦在他衣襟上。 宁渊旁观般打量着她,倘若不是知道她是郡主,只怕要将她认作旁人了。 他比她高出一头,俯视的角度将她看得一清二楚,视线不自禁落在她的耳垂上,一片雪白肌肤如粉团捏成的,透着淡红色,琉璃耳坠莹莹生辉。 耳垂后方,在那耳坠穿过耳洞的位置附近,有一粒芝麻大的红色小痣!宁渊目光如被震碎了。 她是表妹! 这么看来,昨晚逃走的那名女子才是真正的新娘? 他的新娘子不见了,换做表妹顶替她,在这里陪他演戏。这也太荒唐了! 宁渊立刻就要揭穿她,话到嘴边,想起这事闹开来,表妹说不定会落下了欺君之罪,况且新娘已走,此时揭穿她于事无补,不如暗中看看她在玩什么把戏,又把话生生咽了回去。 “镇抚司指挥使严淮不是个善茬,是他非要纠缠我,我摆脱不得,求哥哥帮帮我吧。”云语容还在他怀里闹着。 宁渊听着怀中女子撒娇哭泣,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移到了她的肩膀上,嗓音沉稳得近乎喑哑,“严淮纠缠你?” “嗯!”云语容煞有介事的点头。 宁渊附在她耳旁,说:“我去杀了他。” 云语容抬起惊愕的眼,与他四目相对,见他眉弓饱满,青眉如剑,鼻梁高挺如一座俊峰,目光带着杀意。 窗外一阵凉风席地而起,吹得庭院里的芭蕉飒飒作响,云语容的衣裙被卷起来,霎时间好似要乘风飞走一般。 “这倒不必了。”云语容躲开他锋芒毕露的眼神,“你同意帮我了吧?” “帮你赶走他?” 云语容暗想宁渊果然吃撒娇这一套,她稍稍一闹,他就松了口,又唯恐他真的一剑杀了严淮,说:“严淮约我在媚香楼相会,你且躲在暗处,倘若我不能说得他改变心意,你再出来不迟。” “我答应了。”宁渊说,脸迫近她,“如何谢我?” 他鼻下的人中深而直,上唇有一个清晰的唇珠,唇形优美且水粉润泽,削弱几分男子的硬朗之气。 她被他抱在怀里,他的呼吸像春风掠过,云语容对上他的目光,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这目光温柔深邃,透着宠溺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暗示。 她忽然就无法移开目光了,心想他还是深爱着妻子的,刚才说休妻只是一时气话罢了。 鬼使神差的,她踮起脚尖,嘴唇向他的印去。 这表嫂她是一天也不想再扮演下去了,成败只在今天,她必然要给他所想要的感谢,他才会痛痛快快的帮她。 宁渊头颅往后躲开了这个吻,一派朗月清风,说道:“时辰不早,别让父亲久等了。” ** 宁家的正堂轩敞明亮,上方挂着一块写着“忠正贤良”的匾额,乃是御赐之物,彰显出宁家深得圣宠的底气。 大厅中两侧摆着名贵家具,宁玄身着青色白领宽大道袍,坐在一把太师椅中,神态镇静而严肃。 一旁是陪坐的是云安,见到云语容和宁渊并肩走来,几乎立刻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又硬生生逼着自己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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