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梁嗣音没有犹豫离开亭子,仅留着男人杵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与谢淮之说开,梁嗣音心里轻松很多,而在她踏上石桥的那一刻,无边无际的夜空中,骤然迸发起起丝丝流光,大放异彩 。 梁嗣音下意识看向身侧,意料之中的只有绿桃红杏陪伴,她不禁咬起了唇畔。 脑海里不自觉回想起与裴璟在烟花下的点点滴滴,并肩而立,两人相视无言,眼神不太清白。 可究竟为何会突然想起……那毕竟是她看过的第一场藏着爱慕的烟花,旁的再好,终究比不上。 可惜……物是人非。 谁也没料到如今,她是最想杀了裴璟的人,也想亲手毁掉自己曾经所谓的爱慕。 朦朦胧胧中,她穿过人山人海,隔着湖,看到了对面一张玉兔面具,正望向自己,由内而外的仰视。 俯首称臣。
第41章 隔着面具 埋二十下 漫天烟花落下的一瞬间, 梁嗣音视线似是被遮掩着,再回神,哪里还有那张戴着玉兔面具的男人身影。 她想, 或许是看错了。 “托小姐的福, 奴婢才得以见到此番场景。”红杏弯起眸子,映在眼底的流光还留存,含着笑意。 为了不引起百姓注意,梁嗣音特意吩咐了绿桃红杏二人出门在外莫要再叫殿下,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可听见这一声小姐, 她不禁有些恍惚,倘若自己没生在帝王家,做个普通人家的女儿, 或许就没这般多身不由己的事了。步步踩着血泊, 踏过尸身走来,实在叫人唏嘘。 权力至高无上, 厮杀不止不休。 红杏隔着面具自是瞧不出自家主子的表情变化,她又望见前面热闹得很,于是提议道:“小姐, 既然是灯会, 咱们便去猜个灯谜吧,也算不辜负此行。” 毕竟, 梁嗣音自从去了趟围猎后,心绪就不怎么好, 反而时常心不在焉,嘴角也是低垂的。 红杏了解过她的病症,现下虽然有了裴璟这一药引子,但与梁嗣音自身的情绪也有很大关系, 若是长久闷闷不乐,恐恢复的效果不佳。 而且……怎样才能让长公主神不知鬼不觉喝下药,这也是一个问题。 此药不同于别的,血腥味浓烈,光是用旁的什么来盖住气味儿,也是不大抵用。 又不能让梁嗣音察觉是人血,如果她一旦知道了真相,必是会宁愿活活耗死,也不肯用这以命换命的法子。 自家的主子性情她再清楚不过,所以要瞒着。 至于裴璟那边心甘情愿,虽说比较残忍,但也是无奈之举,总不能让他白白以身养药,到头来没救人还把自己搭进去。 说来,此法子师父只教过两人,除了红杏就是见过一面的大师兄。 大师兄行踪神秘莫测,时常不见踪影,连名字也是单单一个“玉”字,前些年离开师父,自此杳无音讯。 也不知此事是否与他有关。 想着想着,她视线又重新定格在长公主身上,静静等待着答复。 梁嗣音微微颔首:“去看看也好。” 长街两侧摆着五花八门的摊子,小贩吆喝声四起,引人频频驻足围观。 “南来的,北往的,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听一听瞧一瞧,给个赏钱也是好的。” 紧接着又是一阵敲锣打鼓—— “想听什么故事,您尽管说,八仙过海还是牛郎织女,通通都有!” 围着看热闹的百姓中,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传来一道雄厚的男声:“谁要听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咱们要听是云国的事。” “云国的事也有,请您各位听好,准备打赏钱吧。” 说书人手持折扇,往长桌上一敲,而后循循道来:“话说,边陲战乱百姓痛苦不堪,过得水深火热时,出现了那么一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他叫裴璟。” “将军自是有美人配,想那裴将军从边陲带回来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养在府中……” 主仆三人路过恰好听见,梁嗣音衣袍下的指尖不由攥紧,似要刺入手心才肯罢休。 她逼着自己冷静,但到头来还是加快脚步离开了,再后来的故事终究不想听,也听不得。 再怎么样,她亲身经历过过的磨难,临到头来成了旁人口中的一桩美谈。实在颇为好笑。 越想,她就觉得越恶心。 与伤口上撒盐别无二致,有过之而无不及。 绿桃感觉到搭着自己的手紧了些,她担心道:“小姐,没事吧?” 梁嗣音摇头:“没事。” 倒是红杏不着痕迹为其把了脉,很明显跳动比平日快了许多,她眉头紧蹙了瞬间,又恢复如初,说道:“要是乏了,奴婢们送小姐回府就是。” 灯会举办的长街与公主府距离远,得走一刻钟才能到。 她回应:“无妨,你们去逛,想自己待会儿。” 梁嗣音长公主府对面就是将军府邸,她每每出来便能看到裴璟身影守着,眼不见心不烦索性晚点回去,也能清闲点。 说罢,她步履从容走向旁侧的茶摊,顺势坐下感受着从湖边吹来的风,拂过肩头一缕缕青丝。 仿佛这样,才能获得些许宁静。 小二见来人穿着上等料子的衣衫,自然不敢怠慢,他弯腰扯着嘴角,问询:“客官,喝点什么?” 梁嗣音从腰间取出银钱,反手扣在桌上:“随意。” 小二顿时喜笑颜开,忙不迭说道:“是是是,客官等着,这就给您上最好的热茶。” 绿桃和红杏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又担忧她的安危,只能在远处默默看着,见机行事。 与此同时,暗中也有人盯上了梁嗣音腰间的钱袋,正指使着小女娃,去把人哄骗过来,到了偏僻处才好下手。 正当梁嗣音准备抬手解下面具时,听到小女孩怯生生唤她:“姐姐。” 她一愣,停下了手中举动,道:“找我有事吗?” “有……”小女孩略显局促,将双手放在背后,一双水汪汪的眼好像要哭了出来。 梁嗣音走到小女孩面前,她半蹲着,不经意间扫过其稚嫩的小臂,有些红肿:“别怕,姐姐带你去把伤治好。” 梁嗣音抬眼,望向红杏的方位被人群包围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她们隔着湖也听不清彼此的呼唤。 于是,她拉着小女孩托付给小二看管,自己则是去找红杏来医治。 梁嗣音路过一道长长的小巷时,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大对劲,她下意识低头来装作整理裙摆,然后看到了身后鬼鬼祟祟的壮汉。 那眼神一个劲儿往她腰间的钱袋瞅去,目的再明显不过。 梁嗣音也没想到在皇城脚下还有此等顽劣之徒,她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小女孩遍布伤痕的手臂,气不打一处来。 好在理智占据上分。 说到底还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 梁嗣音明白她走得越偏僻,那二人就越发猖狂,甚至会产生唾手可得的错觉,以此来得意忘形。 她方向是往暗处走,身后跟着的壮汉肉眼可见加快了脚步,生怕梁嗣音跑了似的。 可他们不知道,梁嗣音了解此处有安插的侍卫只等她一声令下便会把人拿下,不费吹灰之力。 意料之中的,两个壮汉跟着走了巷子,其中一个边走边嘀咕道:“大哥,不会有诈吧?” 另一个低声盘算着:“她个弱女子能有什么能耐,我看钱袋里有不少好东西,要是落到我们手里起码两三年不愁吃喝,回头再把那小妮子一卖,直接赚大发。” 这些一字不差落进了梁嗣音耳中,她几乎没有犹豫,稍稍抬手向侍卫下达命令。 须臾间,团团围住。 把方才还极度嚣张的两人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没天理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私自……” 叫喊声说一半。 银光乍现,长剑出鞘—— 梁嗣音一身红衣从暗处缓步走来,狐狸面具顶在脸上,显得诡异,她手持长剑直指壮汉胸膛,不过分毫。 眼看就要刺进去,壮汉立马闭紧了嘴,本能意识让他吞咽着唾沫。 梁嗣音俯首而下,嗤笑一声:“天理?本宫就是所谓的天理。” 此时,他们才意识到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后悔万分,满眼都是恐惧。 “带下去,让官员来处理。”梁嗣音转身吩咐侍卫道,“莫要惊动了外头百姓。” “是。” 侍卫们得令,随即绑着人去了官府方向。不过一瞬功夫,巷子中再度恢复了平静,仿佛先前全是错觉,图谋不轨的壮汉也似乎从来没存在过。 梁嗣音手里握着的剑早已归还了侍卫,她抚平略微褶皱的衣袖,向着长街走去。 而绿桃红杏也发觉了自家主子不在原来茶摊,顾不上旁的四处找寻,猛地听见有嘶鸣声响起,在长街尽头奔来一匹受了惊的马。 惹得百姓连忙回避。 梁嗣音刚出小巷看到的就是这一场景,她本来想避开,没成想看到了先前在茶摊托小二照顾的女孩,被人挤得即将摔倒。 无助又可怜。 梁嗣音心头一震,一步并作两步,把小女孩拉过护在怀里,柔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可梁嗣音还是低估了人群挤压的力量,即便是她也被撞得摇摇欲坠,险些站不住脚,可想而知留小女孩一个人会有多严重,甚至会威胁到性命。 就在她坚持不住时,有一道力量在身后护住了自己,梁嗣音无意识转头,看到了那张在石桥上隔湖相望的玉兔面具。 周围的人躁动不安,将两人挤得愈发接近,直到兔子面具的唇,阴差阳错贴上了狐狸面具的耳朵。 梁嗣音可以感觉到对方呼吸明显一滞,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藏着些许小心翼翼。 靠近又远离,他刻意不去触碰那份来之不易的美好。 小巷口昏暗。 他们被挤进去,只看得清个大概轮廓,梁嗣音分心照顾着小女孩,根本来不及思考对方是谁。 半晌,长街外马嘶鸣声逐渐停歇。 人群才缓缓停止躁动,将停下了后退逃离的脚步,这也让梁嗣音松了口气,见怀中护着的人没什么大碍后。 鬼使神差的,她抬手触摸到玉兔面具,想要拿下一探究竟。 可突如其来的大掌握住她的手腕,阻拦了梁嗣音的下一步举动,指尖发着细微的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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