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笑笑:“会的。” 孩童挠头,后知后觉询问:“方才您说是假的,那这说书人真是个大骗子!” 裴璟如实说:“嗯,战场上一见钟情是假的。” 孩童好奇:“那什么才是真的呢?” 裴璟看向皇宫方位,睫羽不自觉轻垂:“倾慕长公主许久,是真的。” 自从北幽和亲遇险那一战后,幸得生还,日日按照老先生的方子服药,不敢有丝毫懈怠。 为的就是再次奔赴战场,一来让百姓免受流离失所之苦,二来也存了自己的私心。 哪怕希望渺茫,也要尽力一试。 前些日子,打了不少胜战。 今儿有君王传召设宴奖赏,他想有些话是时候说出口了。 * 玉堂殿,桌上的花苞正悄然绽放。 红杏轻咬笔头盯着花苞在纸上画了又画,小声嘟囔道:“老先生不是为难我吗,非要我画个花给他看,不然就不把珍藏的医书给我。” 绿桃在一旁听了直笑:“老先生是觉得你太过急躁,要磨磨你的性子,不然过些日跟着殿下去封地,可怎么是好。” 红杏做了个鬼脸:“我怎么不急,那个裴将军明明和殿下情投意……他身子骨好不容易调理恢复,就直接跑出去打战,殿下那么好,他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绿桃摸摸下巴,反问:“那你知不知道裴将军打的这几场战都在哪里?” “我当然不知……”红杏话说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惊讶捂嘴:“不会是殿下要去的封地那边吧,我可记得那四周打仗,凶得很,不然陛下也不会让咱们殿下去……” 自从北幽和亲过后,可以明显感觉出来皇上和长公主之间不似之前亲近,疏远很多。 这也是为什么梁嗣音自愿前去封地,远离皇城的原因。 话音刚落,梁嗣音披着衣衫,掀开纱帐从内殿出来:“说什么呢?” 两人异口同声,连连摇头:“没……就是想今儿宫中设宴,也不知会有什么人回来。” 梁嗣音走到铜镜前坐下,拿起桌上的玉佩,缓缓摩挲:“本宫也不知道。” 红杏瞧一眼玉佩,不同于先前中间多了许多碎痕,惋惜道:“奴婢记得此前玉佩细腻光滑,到如今已经没了光泽,实在可惜。” “这原本是永安送来保平安的。”梁嗣音松开手,“逃亡路上一不小心摔碎,就再也不回去了,就当个念想留着吧。” 就像再好的感情破碎后再也无法回到当初,破镜不能重圆,碎玉也可见瑕。 红杏似懂非懂点头:“奴婢看过陛下赏赐来的物件里好些玉,您挑一个,让底下的做个新玉佩戴上定然好看。” “好,来替本宫梳妆吧。” 皇宫宫宴,觥筹交错,琴瑟和鸣。 梁易萧落座于高位,他手指微微弯曲支着下巴,静静注视着底下半跪的男人,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笑音:“裴卿,往年朕要赏赐你都不要,怎的改了性子,要来求朕赏赐。” 裴璟极为认真道:“回陛下,臣要的不是赏赐,而是一个机会。” “好啊,朕向来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你说出来,朕答应你又何妨。”梁易萧端起满杯酒,在空中轻碰,而后一饮而尽,“君无戏言。” 裴璟不确定道:“陛下当真?” 梁易萧将酒杯倒扣:“自然无假话。” 无数军功换一个机会,更能巩固军心,对皇帝来说来说何乐而不为呢。 话语才落下,宫殿内立刻回荡起裴璟的声音。 他开口斩钉截铁:“臣,倾慕怀玉长公主许久,愿常伴长公主左右,无论以什么身份。” “求陛下恩准,给臣一个机会。” 此话一出,百官开始窃窃私语。 一部分小心翼翼留意君王的脸色,是否会因此龙颜大怒,生怕迁怒到自己。 另一部分则是看向谢淮之,他神色依旧,没什么反应。 梁易萧一愣,意味不明眯紧双眸:“身居要职,又执掌兵权,裴卿野心不小啊。” “臣并无此意。”裴璟抬头对上皇帝的眸,一字一句道,“官职兵权臣可以舍弃,但殿下是臣心之所属,绝不能放弃。” “看不出你还是个痴情种。”梁易萧轻哼一声,“机会可以给,你和长公主的事,只要她愿意,朕自然不会插手,至于官职兵权旁的以后再说。” “是,臣多谢陛下恩典。” 裴璟起身,发觉自己手抖得厉害,并不是因为害怕恐惧,而是兴奋,雀跃。 等宫宴结束,许是心里高兴,裴璟喝了许多酒,走路摇摇晃晃,一转头就遇到在湖畔赏景的梁嗣音。 她头顶没有戴太多装饰,衣裙也穿着素色,正半蹲在湖边,探出身去,小心放着花灯。 看见裴璟来,她起身,静静站在原地瞧着顺着水流飘走的花灯:“记得初次放花灯是和你一起,那时候的花灯很美,我也是全心全意的爱着你,没有一点杂念。” “时过境迁,再也找不出当初的感觉了,人们都说破镜可以重圆,但拼凑回去说到底还是破的,你说呢,裴璟。” “破镜不能重圆,我知道。”裴璟往前走几步凑近,眼神中哪还有半分醉意,他清醒异常,“但可以重新开始。” 裴璟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衣襟前,喉结轻滚:“殿下,你知道吗?这颗心永远为你跳动。” 砰砰砰—— 剧烈而又频繁的触感,毫无征兆在手心传来。 “我爱殿下胜过爱自己,以前是,以后更是。” 裴璟低头,再也无法克制眼底的情愫,吻过她的指尖,“让我回到你身边,直到永远。我裴璟对天发誓,只要能重新回到你身边,哪怕死后万劫不……” 话没说完,梁嗣音伸手制止:“你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切莫要这么说了,何况你已经向陛下请旨。” “已经人尽皆知的事,我自是愿意。”说完,她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吻过裴璟的唇,“愿意与你重新开始。” * 很快,到了二人大婚的日子。 临近黄昏,长公主府门前站满前来观礼的百姓。 “能有怀玉长公主为妻,裴家也算朝廷独一份儿的恩宠。” “可不是吗,这裴将军战功赫赫,是陛下眼前的红人,现今又做了驸马,以后的日子要不得有多滋润。” “是啊,这长公主府就在将军府对面,怎么不是有缘,佳偶天成,着实艳羡。” …… 府外热闹依旧,府内亦是喜庆。 屋内木窗半敞着,有缕春光泄进来,落在长桌前放着的金簪和垂下的正红色嫁衣衣摆上,泛起丝丝流光。 旁侧的铜镜映出梁嗣音明艳动人的脸,由着宫里来的嬷嬷梳妆,站在一边的红杏眼底笑意更是藏不住。 “殿下,奴婢瞧着这次的凤冠更大了呢。”红杏扶起有些歪了的凤冠,看见自家主子额间隐隐约约的红痕,心疼道,“殿下难受吗?” “硌得慌,脖子直发酸。”说罢,梁嗣音抚向脖颈轻捏,才有所缓解。 “还好到了晚上就可以摘掉,奴婢到时候给殿下敷点药膏,应该很快能消下去,不过这凤冠真是漂亮,先前在宫里看过的都没有殿下这个好看。” “红杏姑娘,有所不知。”梳妆嬷嬷搭话道,“此冠是陛下特意吩咐,所用之物都是上好的,自然比旁的要好上千百倍。” 红杏满脸骄傲:“那可不是,我们殿下是世界最好的人,当然用的物件必须是最好的。” 梁嗣音瞬间被逗笑:“你呀,嘴就是甜,要是你的药跟你嘴一样甜就好了。” “多谢殿下夸奖。”红杏嘻嘻一笑,“冲殿下这句话,奴婢以后定要努力研制点甜药出来。” 话音刚落,门外绿桃挑起帘子探身进来,双手递过合欢扇:“殿下,成婚时辰快到,该起身了。” 因为是长公主成婚,来的宾客大多显贵,都是皇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为此梁嗣音所住府邸修缮过,与之前相比大了许多。 来伺候的人又是从宫中千挑万选出来的,更别说御膳房的厨子,花房的宫女……是数都数不过来,生怕有不周到的,怠慢了长公主。 到了黄昏时分,梁嗣音才出现在众人面前,不过很快,她手就被穿着喜袍的裴璟牵去,片刻也不得离。 梁嗣音隔着合欢扇,用仅能两个人的声音,低低调侃:“手握这般紧,你整个身子都要贴过来了,是怕我跑了不成?” 裴璟力道松了又紧,他头向梁嗣音这边一偏,耳语道:“贴过来还远远不够,不够近。” 梁嗣音不明所以然眨了眼:“什么意思?” “殿下,晚上就知道了。” 裴璟回答完,将手里的红绸轻放进梁嗣音手心,手指又顺势在里面画了个圈,惹得人莫名发痒。 做完一系列小动作,他看向前方,不再言语,恢复往日不苟言笑的模样。 梁嗣音瞥到他耳垂突然发起红来,意识到什么,脸上不自觉一热,笑着低骂了句:“假正经。” 婚礼礼节繁琐,等结束,夜幕也慢慢降了下来。 红杏绿桃搀着梁嗣音进了屋,第一件事就将头顶沉甸甸的凤冠褪去,放在床榻上。 红杏手上动作不停:“殿下许是累坏了,奴婢给您捏捏肩,松松筋骨。” 绿桃见了,端来一盘糕点:“殿下饿不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梁嗣音拿起一小块,咬了口:“糕点还不错,今儿你们辛苦,也吃点。” “不辛苦。”两人异口同声道,“奴婢们可是收了您和将军许多金叶子,直接顶了好些年的俸禄,开心还来不及呢。” 主仆三人谈笑间,屋外传来敲门声—— 绿桃上前开了门,只见裴璟踉踉跄跄踏过门槛,周遭弥漫着浓烈的酒味,他一股脑坐在了长桌前,竟将头埋在臂弯里不动弹了。 见此,红杏悄声道:“殿下,奴婢要不要端点醒酒汤过来?” “不必了,你们先下去歇着吧。” 两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随着门“吱呀”一声闭紧,梁嗣音也起身向桌前走去,她知道裴璟的酒量如何,不用想都清楚眼前人在装睡。 梁嗣音开口:“再不醒,今晚你就睡桌子好了,桌子板硬,睡上去定对将军身体大有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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