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乐絮一副不善言语,话少沉默的人,今日她才知如此能言善辩。 可两人扯来扯去,都不能拿出实质性的证据。 对于没有做过的事情,宁泠是坚决不可能去承认的。 每次她都是坚定反驳回去。 乐絮一边回话,一边眼泪随着流下来。 但丝毫不见哭哭啼啼的烦躁之意。她一手无助地抓着裙角,高挑苗条的身体轻轻颤抖。 另外一只白皙的手用着袖角擦拭着眼泪,她哭的极有技巧,不会大声呜咽,却总用那双无辜的眸子望着裴铉。 完全一副宁泠强词夺理,咄咄逼人的模样。 她这个样子,宁泠争辩的声音渐渐小了。 裴铉冷眼旁观见两人争吵了几个来回,也没有耐心继续下去了。 他直接开口决断:“两个人各扣一年月银。” 紫叶眨了下眼睛,这个惩罚听起来很重,但她知道这个花瓶颇为贵重,她还以为会将人直接赶出院子,或是怒气上头时干脆发卖了。 从现场情况看,宁泠的可能性明显大的多,侯爷还是颇为偏袒她的。 乐絮闻言,抬起楚楚可怜的脸蛋,柔顺答道:“是。” 宁泠心里很不服气,对她来说在争晖院,唯一的好处就是月银高。 裴铉如此不辨黑白,还将一整年的月银都扣了,还不如回去洒扫。 宁泠怒气上头,像是出生牛犊不怕虎般:“奴婢自知笨手笨脚,不配伺候侯爷,请侯爷将奴婢调回原职。” 裴铉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这几日本就夜夜秉烛,几乎通宵达旦,今日才眯了一会还处理这些烂事。 “你想回去?”裴铉面色发冷。 宁泠点了点头,她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故意挑刺针对她,而且有乐絮在,看她那副装模作样,估计自己也不是她的对手。 干脆一走了之,还落在轻松自在。 室内的氛围倏地安静下来,颇有些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前方的紫叶偷偷轻微地对宁泠摇头,侯爷早起本就有气,如此这样处置已是很好的结果。 宁泠装作看不见,倔强地跪在地上。 现在能污蔑她一回,以后还不知受多少窝囊气。 随着沉默的时间增加,裴铉看她的眼神越发冰冷,他真是对她太过于纵容了。 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下顶撞反驳他。 不过是仗着点自己对她的一点喜欢,如此不识好歹。本就是个解闷舒心的玩意,还真把自个捧上天儿。 他看着齐冀养狗逗乐,一时心痒想着养只养着猫,逗乐解闷。 结果这只猫还不分主仆,想在他的地盘为所欲为了。 落针可闻的安静里,裴铉轻笑一声。 众人顿感头皮发麻,他盯着宁泠,嘴角上扬神情玩味:“真不想呆这了?” 宁泠清楚他要发作脾气了,可她心里也有气。近来她日日小心翼翼,整日惴惴不安。 现在想让她认下没做过的事情不可能。 她抬起亮晶晶的眼眸,语气坚定:“是。” “好,那本侯成全你。”裴铉面色发笑,“既然笨手笨脚,又不知感恩戴德,那就去浣衣局里好好呆呆。” 众人呼吸一紧,浣衣局向来都是罪奴,或是犯了大错的奴婢才去的地方。 哪儿没日没夜的天天浆洗晾晒衣服,月银也低的可怜。 人天天浸泡在水里,身子哪能承受。 浣衣局的人几乎找不出一双完好无损的手,大多手上布满冻疮,而且人人皆病痛缠身。 侯在门外等待的林韦德闻言,也忍不住走进内室。 他心里思量了下,开口催促道:“侯爷时间不早了,恐要迟了。” 裴铉轻飘飘地扫了眼他,颇含警告意味。 林韦德没敢再说话。 裴铉起身更衣,以为此事就此揭过时。 听见宁泠咬牙答道:“谢侯爷恩典。” 不就是浣衣局,咬咬牙等裴铉忘了她这个人,总有办法出去,但若天天耗在争晖院毫无意义。 林韦德的眉毛紧紧蹙着,他以为刚才他打断侯爷,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就能缓和,轻轻揭过,他也没想到宁泠脾气如此犟。 裴铉看着下面像头倔驴似的宁泠,“好,以后可别来找本侯求情诉苦,指望能饶了你。” “万万不敢再叨扰侯爷。”宁泠无所畏惧地直接迎上他的目光。 她说完跪地上行礼后直接起身告退了。 见她这副死不悔改,目中无人的模样,裴铉扬起的嘴角不知不觉地下垂了几分。 真有骨气,那他拭目以待看她能硬气多久。 待宁泠走后,众人都提着心伺候的裴铉。 紫叶为裴铉整理要腰带处的玉佩时,就听见他道:“你是管事的大丫头,此事你也有责,罚半年月银。” 紫叶跪地答道:“是。” 接着裴铉视线落在乐絮上,“这种心思多的人,罚为二等丫头。” 乐絮就不能留在屋里伺候裴铉了,但依旧可以留在院子里。 因着这件事惹怒了裴铉,院里众人或多或少都受罚。 宁泠回了自己屋子,直接收拾包裹,准备离开。 她虽然答应了去浣衣局,可她也不会蠢到为了怄气,连他赏赐的东西都不要。 都是金银好物,她才不会弃之不顾,都要全部带走。 宁泠的东西不多,一个不大的包裹就全部收拾好了。 她背上包裹打开门,正打算去浣衣局处报道时,看见紫叶站在门外。 “紫叶姐姐,怎么了?”宁泠不知她有何事。 “唉,侯爷向来吃软不吃硬,你何必如此了。”紫叶面色忧愁,“你等侯爷回了,去认认错,说不定此事就过了。” 其实一年月银,依紫叶来看,宁泠稍稍服软,哄着点侯爷,随便赏赐点什么就回来了。 听了紫叶的话,宁泠气得语气激动:“我没错。” 是他自己颠倒黑白,污蔑她,竟然还想她去低头认错,简直是做梦。 “姐姐,我在这里,只会惹侯爷生气,还不如离开。”她对着紫叶行礼,“谢谢这段日子你对我的照顾。” 做完这些,她就抬起脚打算离开。 紫叶却拦住了她,“等侯爷回来再说。” 她怕侯爷早上是一时气急,待晚上回来人不见了,定然不给她好脸色。 待到裴铉回来时,天色擦黑,还不算太晚。 他回府后紫叶就去请示他的意思,很快林韦德跟着过来。 紫叶:“林大人带你去浣衣局。” 宁泠点点头,心里纳闷带路这种事随便个小厮丫头就能用做,林韦德专门过来干什么。 不过这种事都无所谓,宁泠就纳闷了下没放心上。 林韦德在前带路,宁泠背着包裹跟在他后面。 他体型大,步子迈的也大,他走一大步,宁泠要紧跟两步才跟着上。 一路上上走的她气喘吁吁,满头冒汗。 直到听见她粗重的呼吸声,林韦德一顿,脚步才稍稍停下。 “宁姑娘,你了解浣衣局吗?”他一边放缓速度,一边问道。 宁泠点点头,之前和大家闲聊,她知道那不是个好地方。 可她宁愿身体疲劳受苦,也不愿被人污蔑,为她人背锅。 只问过这句话后,林韦德就再未开口说话。 两人周边的光景也在缓缓变化,从花草茂盛,装修建筑精美的地方,逐渐到草木稀疏,偏僻的地方。 直到走至挂着门匾处的大门下,门匾上有三个字,宁泠只认得那个简单的衣。 林韦德走上阶梯,抬手敲门。 等了会里面传来嘈杂的说话声,一个头发花白,身子佝偻的中老年妇人开了门。 她看见林韦德先是一愣,语气惊喜:“林大人,你怎么来了?” 林韦德依旧那张凶煞的脸,粗声粗气:“侯爷罚了个婢女来浣衣局。” 他的视线落在宁泠身上,那个妇人的视线也落在她身上。 她心里嘀咕,这林大人专程送一趟,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要多多蹉磨,好生收拾一番?还是要供着? 她那双精明的吊梢眼,偷偷看了几眼,可惜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宁泠见已经到了目的地,林韦德的任务已经完成,就向他行礼:“麻烦林大人走这一趟了。” 林韦德木着脸点点头,在宁泠正要转身离开时道:“若宁姑娘想通了,好好给侯爷认个错,还有机会回去。” 凭什么人人都让她认错?她做错了什么? 难道就因为裴铉位高权重,她出身低贱,就可以颠倒黑白,而她就必须她不顾真相,不在乎自尊,放低身段去顺从他? “不可能。”宁泠语气咬死。 林韦德随即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等他回去复命时,裴铉在练武场上,周围几个陪练的好手,或多或少身上都挂点彩。 裴铉身上大汗淋漓,带着股凌厉的气息,旁边的人神情畏惧。 “侯爷送到了。”林韦德递上干净的汗巾,“属下斗胆和她多说了几句话。” “说了什么?”裴铉青筋尽显的手接过汗巾。
第22章 林韦德一五一十回答:“属下让她向你认认错,说这样就还能回来。” “一头倔驴。”裴铉冷笑一声,“她能认错?” 她不阴奉阳违,不当面顶撞他?就算是好的不得了了,指望她能认错? “她就冷冰冰说了三个字。”林韦德看了眼裴铉,语气弱了许多,“说不可能。” 裴铉神情未变,一双乌黑阴沉的眼睛盯着林韦德,“下次再自作主张,多嘴多舌,打断你的腿。” 林韦德面色为难,艰难地点点头。 明明谁送宁泠去浣衣局都行,再不济她自己去也成。只是罚个丫鬟,哪里用的着他? 侯爷的意思不就是让他去劝她服个软吗?难道他理解错了? 裴铉擦完的汗巾直接就甩向林韦德,眸子阴狠地对着众人:“再来。” 众人苦不堪言,也只得认命起身。 浣衣局门外,柳姑姑那双精明的眼将宁泠上下打量,刚才她见林韦德低声与她说了几句话。 只是她离得较远,加上林韦德有意压低声音,她也不好意思凑太近了,只模模糊糊地听见什么认错。 但也未见林韦德说提点照顾她,柳姑姑顿时犯了难。 柳姑姑的视线扫过她的面容,一双圆润灵气的杏眼,眉眼如画,挺翘小巧的鼻子,粉嫩的嘴唇。 长了一张娇俏动人的好脸,她猜测莫非这林韦德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宁泠见妇人那双精明锐利的眼珠转个不停,轻声问道:“不知姑姑如何称呼?奴婢初来乍到,还请姑姑多加关照。” 她嘴上说的乖巧,手里偷偷拿出一两银子塞进柳姑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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