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银子自然好办事,柳姑姑的脸色好看多了,笑的眼角的皱纹越发明显。 “叫我柳姑姑就是了,你这是犯了什么错才被罚到这儿?”柳姑姑打探道。 宁泠老实说:“奴婢以前是争晖院上值的,不小心惹怒了侯爷被罚了。” 就算她不说,相信依柳姑姑在府邸多年的人脉消息,也能打探出些消息,还不如她自己避重就轻说出来。 柳姑姑点点头,侯爷脾气阴晴不定,遇上不顺眼的时候,触了霉头被罚再正常不过。就算林韦德有弯弯绕绕的其他心思,可也不能驳了侯爷的面子。 “你既来了这儿,就要守这儿规矩。”柳姑姑领着宁泠向里走,“咱们这里是府邸里最辛苦的地方。” 她心里打定了主意,她就是浣衣局一个小小的管事姑姑,肯定是惹不起林韦德的,既看林韦德面上,也看在这一两银子上,先照顾下这小丫头。 柳姑姑带着宁泠在浣衣局四处走动,宁泠看见大概数十人都身着旧灰色的衣裳,手里都拿着棒槌捶打浸湿的衣裳,还有不少人轮流排队从一口水井里取水。 她们脸色蜡黄,身材瘦弱,神情麻木,难得看见有人来了,也只是木讷的眼珠微微转动下。 “咱们这里每人洗衣服的量都是有定量的,每人五木桶,若是当天的活完不成,第二天的饭肯定甭想了。”柳姑姑给她解释着规矩流程,又话锋一转:“你刚来这儿,估计还不适应,你就每天两桶就是了。” 柳姑姑这番话说下来,干活的人纷纷停顿,视线紧紧落在宁泠身上,神情不服。 她们刚来这儿的时候,这个老虔婆可从没善解人意过。 见人人都望过来,柳姑姑神情不善,怒喝道:“个个都看什么?手上的活都忙完了?可别想着蒙混过关,每件衣裳我可是都要一一检查的。” “姑姑教训的是。”众人神情惶恐地回话。 “我丑话说在前头。”柳姑姑恶狠狠的眼神依次扫过众人,包括宁泠在里头,“要是谁的没洗干净,那可不是五桶的事了。” 宁泠赶紧低头随着众人回话。 柳姑姑才脸色转好,就算是林韦德看重的人,但在这里也要知道地头蛇不好惹,可别仗着自己有后台,就想骑她头上拉屎撒尿。 宁泠被人领着 去了屋子,一间逼仄狭小的房间,靠窗边是个大通铺,正中央处将两张老旧的木桌拼凑在一起,还有几个旧旧的柜子放在角落里。 “你就住这儿。”青枝指着大通铺,“你自己选个噗。” 宁泠见大通铺上的位置大多都被占了,只余下靠窗的位置,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角落里的柜子刚好是空的,她将自己的包裹放进去,上锁放好。 “青枝姐姐,咱们这浣衣局有多少人?”宁泠问道。 “二十来个吧。”青枝敷衍地回答。 也不知这宁泠什么来头,干妈对她和颜悦色,还让自己来照顾带带她。 宁泠点点头。 她到的时候天色已是擦黑了,柳姑姑让她明日才开始洗衣服,看来她的那一两银子也算花的值当。 在这府里,估计柳姑姑的月银也就三两,不过她们应该有下面人的孝敬,还有捞油水。 若是送的银子太少,怕对方看不上眼,可若是太多,哪剩下的金银可就容易被人觊觎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青枝带着宁泠去。 大多人都坐在长长的木条长凳上,桌上放着几叠菜,正中间放着一个大木桶,上面冒着升腾的热气。 宁泠的到来,显然让众人不太开心。 巧儿语气酸溜溜问道:“青枝姐姐,她刚来可还没洗完衣裳呢。” 桌子周围还站着一些人,眼神渴望地望着桌子。 都是些任务没完成,今日吃不成饭的人。 “问我干什么?有本事去姑姑啊。”青枝语气不好。 众人不敢再开腔,都眼神急切地望着开饭。 到了时间,柳姑姑来这数了数人,一声开饭命令下。 坐在木条凳子上的人如饿狼扑食,个个动作迅速地舀饭加菜。 木桶里盛着的是白白的稀饭,桌子上的菜几乎都是常见便宜的素菜,偶尔角落里藏着点油渣,也会立刻被眼疾手快的人夹走。 宁泠刚来不适应,只抢的一碗稀饭,几筷子素菜,等她再看是,已经被一扫而光了。 吃完晚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众人也不再继续洗衣服,都陆陆续续洗漱休息。 一件屋子大概有十个人,睡得大通铺,像柳姑姑这样的管事自然是一人一间屋,像青枝这种有关系的也不睡大通铺。 这里的人劳累了一天,谁都没有兴趣,花费多余的精力再去过问别的事情。 翌日一早,宁泠就跟着众人起来,早饭是一人两个馒头,一小叠咸菜。 接着她拿着两大桶衣裳开始清洗,从前她没怎么干过这种粗活,速度很慢。 连打水这事,都连续试了好几次才成功。 她本想请教下旁人,可看大家都忙碌沉默。她也不好打搅别人,重新排了几次队才取够水。 两大桶衣服,她从早洗到晚才堪堪刚好完成。 一个多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柳姑姑冷眼看着宁泠,这林韦德似乎也不大上心,说不定早就将人给忘记了。 她躺在摇晃的木椅上,旁边青枝给她端着热茶。 柳姑姑沉思,要是这林韦德真将人忘了,她浣衣局可不养闲人。 这小丫头在争晖院伺候了那么久,必定不少体己钱,当时一出手就是一两银子,身上必定还有不少。 谁不知道进了这浣衣局,可都是她柳姑姑的了。 已是深秋,宁泠泡在水里的手被冻得通红,她一边洗衣服,一边观察着旁人。 许多人的手都是红肿的,其中还有不少人的冻疮已经开始发作,一个脓包高高鼓起。 宁泠寻思着,自己也该买点冻疮药提前预防,不然等长了冻疮后再用就晚了。只是因为都是些罪奴,所以不能随意出入,就算只是出浣衣局的大门都要柳姑姑同意才行。 去那搞到冻疮药呢? 青枝将一条薄毯子搭在柳姑姑身上:“姑姑,这宁泠到底什么来头?” 她看宁泠除了一副好颜色,也没别的出色之处,做事也是笨手笨脚的样子。 她有自己的私心,怕宁泠有靠山,也怕宁泠抢了自己的位置,她可不想没日没夜地洗衣服。 柳姑姑只端茶喝水,并不理会青枝的问题。 林韦德事务繁重,忘了宁泠也是情有可原。要不找个送衣服的时机,让宁泠回一趟争晖院,也算是提个醒,若是没什么反应,可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正思考着什么时机合适时,忽然听见宁泠那处传来一声惊呼。 她抬眼一瞧,是巧儿将脏衣服的水泼在宁泠腿脚处了,她懒得起身去管。 宁泠皱着眉头看向巧儿,“你干什么?” 巧儿气势不减,“你坐这儿挡住我了。” 她是前一个才进来的人,心里很不舒服,凭什么宁泠就可以每天只洗两桶衣服,还第一天就有饭吃。 之前她以为宁泠说不定是柳姑姑的亲戚,可一个多月下来,她就发现柳姑姑待她也不热情。 宁泠听见她这话,懒得和她争吵,直接将自己木盆端起来,朝着她干脆泼过去。 巧儿被浇得浑身都湿透了,张牙舞爪地想要扑上去,撕打宁泠报仇。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第23章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柳姑姑面色转喜起身去开门。 那道敲门声似乎很是客气,只敲了片刻后就归于沉寂。 柳姑姑拉开门,门外却不是林韦德。 来者身穿一身奴役的深青色粗布衫,柳姑姑脸上的欢喜沉了下去:“你是何人?” 她还以为是林韦德来找宁泠了,她也能趁机讨点好处。 禧福面色局促:“姑姑安好,我来找宁泠。” “哦。”柳姑姑态度冷淡,“你找她干什么?” 禧福在晋阳府的时间比宁泠还久,自然不是愣头青。 他熟练地将一小块银子塞给柳姑姑,语气讨喜:“她与我是相熟好友,天气冷了,我托人买了点冻疮药想给他。” 柳姑姑当面掂了掂银子,估计也就小半两银子。 又瞧了眼他手里不值钱的冻疮药和包裹,对浣衣局内的宁泠喊道:“宁泠,有人找你。” 宁泠顾不得处理腿脚处湿了的衣服,就急匆匆地出来。 一见来了是禧福,她面色欣喜:“禧福,你怎么来了?” 禧福将为她准备的包裹递给她:“近来我有空,就想着来瞧瞧你。” 宁泠接过包裹很是惊讶,她没想到禧福会专门来看他,还为她准备东西。 “这些也不是我一个人准备的。”禧福面色尴尬地搓搓手,“紫叶姐姐,珍珠也都准备了些。她们不方便来看你,就让我来了。” 当初宁泠热心给她送了手套,他心里很是感激,如今有机会报答,自然不会推辞。 可惜念儿说什么都不肯和宁泠再扯上关系。 “谢谢你。”宁泠点点头。 她心里清楚,自己是被犯错被争晖院赶出去的人,她们还要在哪儿,自然不好和她扯上关系。 “乐絮也被罚了。”禧福说着争晖院之后发生的事情,“她降为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其实大家都怀疑是她陷害你的。” 宁泠的耿直,大家都是知道的。 哪怕对上侯爷,她向来也是快言快语,那里有什么理由去陷害旁人。 宁泠抬起眼眸,眼眶了点点泪花,“谢谢你们相信我。” 终于有人相信她的清白,宁泠眼眶红红。 柳姑姑伫立在门口,见两人闲聊了一盏茶的功夫。 她也没有耐心在门口吹冷风“宁泠,今日的活都干完了吗?” “还没。”宁泠。 禧福很有眼力:“那我就回去了,你好生保重。” 宁泠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待她回了浣衣局,巧儿已经不见人影了,估计是去换衣裳去了。 一阵秋风瑟瑟吹来,冻得宁泠一颤,也连忙去换衣裳。 时间又过了半月,柳姑姑实在按奈不住了。 “这些衣裳都是争晖院的。”柳姑姑手指了指干净的几摞衣裳,“宁泠,下午的那桶衣裳,你就不用管了,将这些送过去吧。” 宁泠面色为难,她实在不愿去争晖院。 可她看了柳姑姑,完全一 副没商量的态度,也只能答是。 旁边众人十分眼红,尤其是青枝,因为送衣裳这伙计原本就是她的,如今宁泠顶替了她,下午就要她去洗衣裳了。 虽然只是短短半日,可谁知道那日柳姑姑就彻底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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