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铉似是感受到了,他眼皮微抬,一双锐利的眼眸扫视周围。 倏地他轻笑一声,笑声清冽如泉水,悦耳动听。 宁泠却内心犹如打鼓,心脏狂跳不止。刚刚他遥遥环视,似乎有意无意扫过这树木。 接着他那道催人性命的声音响起:“躲在那里偷看好玩吗?”
第3章 宁泠的面色霎时惨白,她被发现了。 但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努力平复心绪,安慰自己许是那裴铉使诈唬人。 很快她美好的想法就被打破,男子沉稳有力的脚步响起,声音带着悦耳的笑意:“你既然不愿出来,那本侯爷只能亲自来找你了。” 宁泠头皮发麻,脚步声愈发靠近,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个念头正催促自己主动出去。 她躲在树后深呼一口气,走了出去。 裴铉已是走至郁郁葱葱的大树面前,见一道女子纤细的身影从树后钻出。 淡淡银白光的月色打在女子脸上,一张小小尖尖的瓜子脸,一双杏眼灵气动人,眼含星光。 身上朴素简单,发髻上没有一点首饰,皆由绿色丝绦绑好。 宁泠偷偷观察他,暗红色的长袍,气势不凡。一双上挑的眉眼,似是带着笑意,仔细观察便能发现暗藏杀意。 身高极高,面容俊美。只是在阴暗的婆娑模糊的树影下,如暗夜修罗要夺人性命。 “小娘子,你躲在树后干什么?”裴铉视线流转在她身上。 尚未嫁人的女子在外被男子称为小娘子,是很普普通通的称呼。 宁泠却是内心不喜,她面上不显,声音惶恐回答:“奴婢是府上的小丫鬟,半夜饿了想去厨房看看有无残羹剩饭,所以才惊扰了主子。” 东南角门靠近厨房,这个回答也算是合情合理。 倒在地上低垂哭泣的秋月,听见熟悉的声音,激动地抬起脑袋。 她这番动作惹得裴铉侧目而视。 裴铉语调上扬:“哦?是吗?” 宁泠正在思考如何回应时,旁边的秋月按奈不住,激动回答:“侯爷,她是与我同住的丫鬟。” 引得裴铉一双如鹰摄人的眼眸又盯着宁泠,由不得她多加思考。 她斩钉截铁回答:“对。奴婢的确与秋月同住,但奴婢真的只是想找点吃食。” 她一脸认真的模样,说谎话半点也不脸红。引得裴铉轻笑出声。 林围德浑厚 的声音响起:“主子,这些人如何处理?” “将人都带回争晖院。” 院外夜色漆黑,院内烛火明亮。 院内的人都整整齐齐候在院子内等待,一把紫檀木椅子搬至门口。 院子内的四处角落还放置着几个冰盆,冰盆内正冒着丝丝凉雾,院内似是将外面的炎热都隔绝开。 裴铉稳稳坐在上方紫檀木掉木靠椅上,宽肩随意地倚靠往后,一双笔直的长腿肆意摆放。林韦德抱着刀守在他身旁,一位容颜姣好的侍女也候在一旁。 宁泠几人跪在他下方处,其中老周被踹了一脚后,被人直接拖了过来,气息奄奄倒在地上,已是进气少出气多的状态。 秋月一张脸早已哭得稀里哗啦,满是泪痕。 “去,查查她的包袱。”裴铉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点。 林韦德立马走来,一把夺过秋月的手腕处挂着的包裹。 他当着众人的面,蹲下打开包袱在里面挑挑拣拣。包袱内大多是些值钱点的首饰之类,只有那封信十分出挑。 宁泠瞧见不知为何猛地心惊肉跳。 林韦德捡起那封信,起身双手递给裴铉。 他那双如上好白玉的手接过信封,直接拆开,一目十行地向下阅读。 跪在下方的宁泠偷偷打量他的神情,见他似是就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眉眼微挑。 剑眉俊美,风流一挑,可宁泠察觉到了危险。 裴铉嗤笑一声,将信揉成一团,砸在秋月额前:“你可认得写得什么?” 纸团从秋月的额间弹落在地面,她慌慌张张地张嘴:“侯爷,奴婢不识字。” 宁泠跪在她身旁,盯着地上的纸团,只能窥得少数几个字。 文、王、邓等等几个竟都是姓名,其中还有他们王管家的名字。 因着是当初他将宁泠买进府的,所以知晓他的名字。这那里是一封寻常的家书啊,明明是一道催命符。上面估计详细地写了裴铉每日见了何人,何时出府归来等等。 “既是不识字,作甚带着它?”裴铉的审问继续咄咄逼人。 秋月慌了神,结结巴巴回答:“奴婢只是想给家里人带封信问好。” 眼下她已是遭了祸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张哥再牵连进来了。 “真是谎话连篇,你都不认字,你家里人又岂会识字。再说都私自逃跑了,何事不能与家人当面说。你若是主动交代清楚,本侯便饶你一命。”裴铉不急不躁地接过一盏茶。 秋月已是被吓傻了魂,张嘴欲要说些什么,又低垂着脑袋:“奴婢被猪心蒙了心,真的只是想回家看看。” 说完话后,她终于忍不住,情绪崩溃嚎啕大哭。 坐在上首的裴铉,面色不耐烦,眼眸幽深,狠辣之色愈显。他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对着身旁的林韦德,声线低沉:“撬开她的嘴,我要听实话。” “是。”林韦德将大刀背会宽阔的背上,单手将秋月拎起,下面早已有人将行刑的木板准备好。 他将秋月直接拖至木板上,秋月一路上疯狂地挣扎,叫唤求饶。 裴铉的亲卫上前用绳子将秋月绑好,旁边面色凶煞的两人举着两指厚,女子腰粗般的红木板子。 “可有什么想说的?”林韦德沉闷的声音问道。 如今的秋月连挣扎的机会都没了,如同过年时即将被宰杀的猪,她恐慌地求饶:“侯爷,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当逃奴了!” 宁泠回头看了眼如案板上鱼的秋月,内心不安。不知裴铉又会怎么处理自己? 她只能希望秋月挨了几板子后,就能主动供出张哥,而不是负隅顽抗,丢了小命。 “你可比她要聪明的多。”裴铉忽地意味深长说道。 宁泠有点没头没脑,但还是硬着头皮求饶:“奴婢深知晚上乱跑坏了规矩,请求主子从轻处罚。” 好一个避重就轻,比那秋月识时务多了。 先前一句饿了一口咬死,如今见了刑罚便卖乖求饶了。 他打量了眼宁泠藏绿色地长裙,衣裙半旧,但穿在她身上,却衬得肌肤赛雪,一截柳腰,他一手便可握住。 他把玩着掌心浅绿色描花的茶蛊:“你叫什么名字?在府上何处当值?” 身后秋月受杖责地声音传来,厚厚的一板子下来只发出点闷响,以及秋月的凄惨的叫声。 宁泠面色惨白如纸,声音虚弱回答:“奴婢名为宁泠,在花园后面负责洒扫。” 秋月尖锐的惨叫声连连,满院子上方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裴铉不满地瞥了一眼,林韦德立马让人用麻布堵了秋月的嘴。 炎炎六月的夏天,四处角落的冰气却顺着地面,爬上宁泠的小腿,直直窜到她的心里。 在此刻她与秋月都不算严格意义上的人,他们只是主人的附属,是被生杀予夺,任意对待的奴隶。 “宁宁?”秋月尖锐的惨叫掩盖了宁泠的回答,裴铉喃喃低念。 “是泠,湘君泠泠水,泛舟逍遥游。”宁泠忍不住纠正读音。 裴铉多瞥了她两眼,明明已经害怕到身体颤抖,额间冒出冷汗,却还要犟脾气地纠正。 可见是个牛脾气,犟得很。 纤细单薄的身影笔直的跪着,背脊挺拔不肯弯曲一点。 半点看不出有做奴才的自觉,似是自有一番傲骨不屈。 “竟还会些诗书,那可会识字?”裴铉继续问道。 曾经家有闲钱的时候,阿爹让她去私塾学了一些时日,故而宁泠只会些简单的,其他的太复杂的字也不认识。 她尴尬地羞红了脸,声音轻轻:“不会。” 紧接着低下头,美人娇羞,面若红霞。 秋月那处结结实实的几板子下来,她眼神乞求地望着裴铉。 林韦德抬手示意亲卫停手,他粗鲁地取下麻布:“可有什么好交代的?” 秋月大口大口喘着气,呼吸着新鲜空气。 嗓音带着哭泣:“奴婢真的只是想回家,没有想背主,求侯爷饶命。” 上位处的裴铉冷冰冰地瞥了一眼,冷笑:“没想到还是块硬骨头,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林韦德看了眼秋月后腰处,已有淡淡鲜血流出。 又继续问道:“这封信是谁给你的?” 秋月顿时瞪大双眼,连忙否认:“是我找识字的人代写的。奴婢再也不敢了。” 宁泠秀眉轻拧,秋月这是在找死。那封信分明是将裴铉的行踪信息全部泄露,那张哥必定多半是个探子,估计早就包藏祸心,使计骗了秋月给他传送消息。 林韦德不再多说,眼神继续亲卫继续。 裴铉坐在上首处,将下面的众人的情况都收入眼中,宁泠轻微的表情变化也被他敏锐发现。 “你既然与秋月同住一屋,起身后是否发现她不在?”裴铉冰冷地眼神转移至宁泠面前。 宁泠低头错开眼神:“奴婢起身时黑灯瞎火,没有多加留心。” 活似个小狐狸,很是狡黠。 “那你刚才躲在树后,明明看见了她逃跑,为何不上报?” 宁泠内心咯噔一声,知道最要紧的问题来了:“奴婢隐藏在树后时,并未看见秋月,只瞧见守卫在屋内。若是屋外有人,奴婢必然不敢呆在那,唯恐被人发现。” 裴铉是捉住秋月才踹门而入,谁能证明她看见秋月逃跑了? 她只需咬死自己饿了夜里觅食,恰巧碰上而已。 撒谎!这小娘子刚才看见信上人名时,明显带着惊讶神色,听见秋月回答后更是面露不忍,明显是知道什么隐情。 裴铉费了些时间,还没知晓想要的,心情烦躁。 他毒蛇似阴暗的眼神一一扫过下面的众人,几个守卫都吓得头顶伏地,痛哭流涕跪地求饶,大喊饶命。 宁泠才来侯府不久,对这些礼仪还十分陌生。 众人都伏地趴在那求饶,独独余她一个腰杆挺直。 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跟随众人求饶。却依旧在人群里十分出挑,引得裴铉侧目。 审问耗了些时辰,裴铉为数不多的耐心也消耗殆尽。 他端起茶蛊缓缓饮下一口茶,果断决策道:“秋月私自出逃,杖毙处死。剩下几个守卫监管不力,就全部军棍十下,赶出王府。” 接着他起身离开座椅,极具压迫性气势弥漫,他蹲在宁泠面前,眼神微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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