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铉眼圈泛红,愧疚低头:“不会。” 她很聪明,裴铉知道宁泠会推测出来,但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 “信誓旦旦说尊重我,现在又开始耍心思了?”宁泠不屑笑笑。 苦肉计,悲情戏,或许他做得多了,宁泠不似以前心软了。 裴铉抬头郑重说道:“发下的誓言不会变,永远尊重你,但我乞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你要走我绝不阻拦。若以后你愿意为我妻,哪日我惹你生气了,你依旧是自由的,可以随时离开。我只是希望我在你心里占据一点点位置,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愿意真心与我度过些时日,而不是次次为泽铭而来。” “侯爷能说到做到最好。”宁泠淡定地点头,“我不愿做你妻。” 他一番情深肺腑之言,她无动于衷。 裴铉不肯轻易放弃:“三年前我扳倒忠国公裴书伦时,特意用此功劳向圣上请求加封你为一品诰命夫人,因着担心你责怪我擅作主张,所以一直等待你的意见。我知你不在乎这些虚名,但它有实打实的好处可以保护你,享受朝廷发放的俸禄。以前你说我性格阴晴不定,一会让你为妻,一会做妾,做妾易被正妻欺压,为妻恐人心易变担心我宠妾灭妻。誓言和承诺是世上最简单的事情,只需动动嘴皮子,但有了一品诰命夫人和宁泽的世子之位,你的地位永远不可撼动。” 她的所有顾虑与担忧,六年来他牢记心头,日夜想着解决办法,并不是嘴上哄哄人。 宁 泠长叹一声,顿感造化弄人。 若是她初入侯府时裴铉是这样,芳心暗许是意料之中。 可经历那么多痛苦和磨难后,她对情爱两字避之不及。 绝望的沉默蔓延在空气中,裴铉主动退步:“是我惹你生气了,今日你就当没听见这话。” 是他太贪婪了,一遍遍告诫自己克制,又一次次去试探不死心。 “爹娘,你们在里面吗?”宁泽铭甜甜的声音响起。 裴铉赶紧起身收拾好自己,将金簪藏好,清了清嗓门:“对呀。” “那我进来啦。”在花园里胡滚乱爬一圈后的宁泽铭说道。 姑姑们教导他很多次,不能无礼直接闯入房间。 宁泠回答:“进来。” 宁泽铭推开房门进来,见娘亲坐在椅子上淡笑,爹站在旁边候着。 但他敏锐地发觉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探究地围着两人绕了一圈。 “咦,爹你手上拿着什么?”宁泽铭发现了线索。 裴铉最担心他看见手腕的伤痕,连忙遮挡:“没什么,你看错了。” 小孩子的好奇心重,探头要去仔细看。 “是娘的簪子。”宁泠适时地解围,“你看看你,又滚了一身泥。” 宁泠将他拉至身边,看他的小脸。 下人已经妥善擦拭过了,没有汗珠污迹。 的确比她一个人带孩子好得多,虽然有周婆子帮忙,可她毕竟人老年迈,手脚不灵活了,哪里跑得过小孩子。 有次宁泽铭玩了后她忙着制香,没及时给他擦汗,风一吹就染了风寒。 “娘的簪子怎么在爹手里啊?”宁泽铭睁着大大的眼睛追问。 裴铉哄他:“发簪歪了,我想帮你娘重新簪下。” “哦哦。”宁泽铭乖乖点头。 话已说出口,裴铉拿起发簪凑近宁泠,宁泠身形微僵但没躲避,她清甜的橘香味被他拥入怀里,裴铉的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青丝,一只手簪发簪。 几息便可完成的动作,宁泠坐立难安,感觉时间过得缓慢。 她感觉脖子发酸,精神紧绷。 终于裴铉推开一步:“泽铭,你看没歪吧?” 宁泽铭小脸认真看看:“没歪。” 宁泠莫名的脸红了,想说话转移这个话题。 “娘亲,我的生辰快到了。”宁泽铭满眼恳求,“你给我过了生辰再走嘛。” 宁泠犹豫地看着孩子,生了一场病好像瘦了点。 “你现在回江南,待不了多久又要回来,太麻烦了。”宁泽铭奶声奶气,一个小孩子还开始分析利弊了,计算得失了。 宁泠逗乐了:“好,就依你。但丑话说在前头,你过完生辰第二天我回江南,届时你可不许再耍赖了。” 宁泽铭举起小手,态度严肃保证:“绝对听娘的话。” 宁泠被逗得笑容绽放,眼底盈满温柔。 一月后天气愈发冷了,迎面吹来的风像是钢刀刮在脸上,冻得人瑟瑟缩缩。 今日的宁泽铭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喜气洋洋,肤色衬得粉嫩透白。 他兴高采烈地指着两件衣衫:“今天是我的生辰,姑姑们特意给我穿了红衣裳,爹娘你们也都要穿上陪我,一家三口要整整齐齐。” 眼前的红衣虽然不算丑,但很是扎眼,刺绣精美复杂,衣衫做工不凡,甚似嫁衣。宁泠的视线移到旁边的男装,红艳艳的颜色上面的图案和她那件对应,似是婚服。 “不用了,再换多麻烦。”宁泠拒绝。她怀疑裴铉存心干的,准备这两件衣衫所费时间定然不短。 宁泽铭不开心了:“今天我生日,娘亲连一件衣服都不肯陪我穿,那我也不穿这件了。” 他不满地跺跺脚,气愤地叉腰,故意嘟着嘴,等着人来哄。 宁泠顿感头痛,小孩子没要一件礼物,一个玩具,就希望他换上红衣服陪他,其实不过分。 “好啦,答应你。”宁泠无奈答应了,明日她就回江南了,力所能及的愿望她都不会拒绝了。 宁泽铭的脸色顿时阴转晴,喜笑颜开:“娘最好了。” 见他脸色变化这么快,宁泠不经大脑脱口而出:“果真两父子,都阴晴不定一个德行。” 裴铉轻笑出声,宁泽铭不知所谓,好奇眨巴眼睛。 “去换衣衫吧,不然要迟了。”裴铉摸摸泽铭的脑袋。 两人各自分开在屏风后换了衣衫,出来后四目相对,齐齐一愣。 石榴红娇艳的颜色衬得宁泠肌肤如雪,小脸娇俏灵动,盈盈细腰不堪一握。 她脸色局促不安,瞧着有几分新娘娇羞的模样。 宁泠只看了裴铉一眼,就连忙低下头。 他欣长挺拔的身姿穿什么都好看,宽肩窄腰,深情的桃花眼在红色映衬下仿佛无尽深渊,要将人溺死。 好颜色的俊脸布满笑意,嘴角上扬,声线缱绻柔情:“宁泠穿这身真好看。” 宁泠觉得更加变扭了,想去换下衣衫。 “爹娘都好看。”宁泽铭小跑过来,喜滋滋地牵着两人的手,“我也好看。” 他温暖的小手一左一右地握着两人,迈着小步子:“我们出发吧。” 三人痛痛快快玩了一上午,午饭是早已订好的一品楼。 菜是掌柜亲自送来的,见裴铉身边竟然有位女子,面色不由露出震惊。 “陈伯伯,这是我娘。”热情的宁泽铭主动解释。 掌柜将东西放下:“原来是夫人啊,初见失礼了莫怪。” 宁泠笑笑:“无碍。” “拖了侯爷的福。”掌柜指着酥蜜饼,“现在它的名气比我一品楼还大,人人来了盛安城,都要来尝尝这道侯爷吃了六年都不腻的饼。大家都好奇地很,它为何独得侯爷厚爱” “喜旧物。”裴铉笑着回答,视线似有似无看了眼宁泠,小声说出后半句,“念旧人。” 宁泠面露不安,生怕旁边的宁泽铭听见了来追问。 幸好掌柜和宁泽铭都没听见后半句,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 宁泽铭殷勤地夹起一块酥蜜饼,“娘亲,你以前在江南时不是记挂它嘛,快趁热吃!” 宁泠的耳尖迅速染红了,这孩子说得她多嘴馋似的,她不过是当时顺嘴提了一句罢了,他说出来全变了味道。 见裴铉笑脸盈盈看着她,宁泠错开视线。 今日天气是难得的晴天,晴朗的阳光透过窗柩倾泻在桌面。 为一大一小认真品尝美食的人打上一层柔和的光。 他们圆圆的眼眸专注看着酥蜜饼,脸颊鼓鼓囊囊,温暖的光线照得人心里暖洋洋,裴铉惬意地眯眼看着眼前人。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如此也算圆满了。 虽然宁泠明天又要离开了,可她还会来看孩子,他依旧能和她一起吃饭,能够看见她。 吃完后,三人又在商量着下午的行程,打算随意闲逛。 宁泠有意看看附近的香铺,考察下盛安城盛行的香料。 连逛了几家香铺,买了许多味道各异的香料,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当年哪家首饰店。 第一次她在这儿买了海棠花绒花等,第二次为了蒙混过关记住路线,她在这里买了口脂。 “当年你挺喜欢这里的口脂。”裴铉挑眉,意味深长笑笑,“六年了再进去看看。” 他带着宁泽铭进去,宁泠跟上。 女店主还是原来的人,依旧容颜姣好打扮精致,岁月虽让她添了皱纹却更有成熟韵味。 看见宁泠进来后目光直盯口脂,她连忙问道:“需要我帮忙挑选几个试试吗?” 相似的问话,宁泠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她在一旁试着口脂,父子俩都聚精会神看着给出意见。 店主平时见多了陪着来的男子,他们大多百无聊赖乱看打发时间,或者烦躁不耐地等待。但父子俩满心满眼映着这个女子。 宁泠挑选了几款适合自己的,也给白佳选了几款。 然后她主动掏出碎银结账,担心裴铉抢先付账。 店主手上包着口脂:“你夫君和孩子刚才一直看你呢。” 宁泠想反驳,可看着父子俩相似的脸,尴尬笑笑没回应。 裴铉似得到了极大赞赏,乐得满脸笑意,自觉地拎走东西。 下午逛了一会,宁泠和宁泽铭都有些累了,三人商量着回了侯府。 精疲力尽的宁泽铭爬上床榻没多久就睡着了,像个小猪一样睡得香沉。 宁泠也走累了,想要休息下。 裴铉看出了她的想法:“你去偏房睡吧,这小子现在劲越来越大了,你和他睡待会说不定踹疼你。” 宁泠想了想明天她就离开了,实在不该和孩 子太亲近。 前一刻还亲昵温馨,下一刻就没有了身影,落差太大了。 宁泠起身去了偏房推开门,里面的陈设布置一如从前。 仿佛六年的间隔从来不存在。 她粗略地扫了一眼屋子,走近床榻处欲要躺下。 看见床头柜上整整齐齐摆着六个木盒,盒子盖得严严实实。 以前她房内没这东西,她好奇地解开盒子。 入目得是密密麻麻的平安符,她抽出一个瞧。 淡黄的符纸上一面印着寺庙的名字,她知道这是盛安城香火最盛,听说最灵验的寺庙,一面是裴铉力透纸背的字迹,上面端正写着,祈求吾妻宁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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