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鼓声响起之时,她并未起身,而是等待着其余三人差不多收拾完毕才从床上走下。 眼见三人的身影走远,她赶忙轻合上门,锁好,翻查屋子里的每个角落,木柜及桌上全是衣物以及胭脂水粉,并未见任何异常。 外边突然传来声叫喊,将她吓了一跳,赶忙合上打开的抽屉却不慎将桌上放着的首饰盒碰掉,她下意识朝着窗纸看去,原来是两个起晚的姑娘着急王公厨赶。 刘槿熙这才松了口气,蹲在地上将散落的首饰捡起。 其中有一支金钗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将金钗放于手中,只见钗子的中央刻着三个小字“王越香”。 这是,王越香的?!她猛地想起王越香为选宫妓时做的小像,难怪觉得熟悉,原来在小像上见过。 这金钗确是金所制,吴南希怎会有这个东西? 这金钗看着这样新得发亮,看来没带过几次,想必是珍视之物,怎会拱手给人,剩下的可能,便是吴南希杀了王越香又抢了她的财物,或是得知王越香死后偷偷将这支金钗据为己有。 来不及思考,刘槿熙迅速将金钗放回原处,把首饰盒摆回原位。 好在及时赶到悠扬阁,她寻了个空位坐下,这才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无心听讲,脑海中全是那支金钗和那三双眼睛。 午时,屋外突然下起大雨,狂风大作,姑娘们与带了油纸伞的成群结队地从公厨往厢房的方向走。 “佳南,我们一起走吧。” 回过头去,只见吴南希撑着油纸伞站在她跟前,她正想拒绝,可却瞧见走来的孙陶撑着伞与他人一同离开了。 罢了,总比被困在此地好,她斟酌片刻便答应下来。 辛羽和汤静花撑着一把伞走在她们后边。 突然身后似乎有人推了她一把,她毫无防备地摔倒在地,头角差点碰到石块,好在她及时伸手护住脑袋。 身上的衣物被雨水浸湿,膝盖又疼又辣,她艰难地想要站起身与人理论,身边突然跑来一个人将她扶起。 “你没事吧?!”吴南希挽着她的胳膊扶起她,低垂着目光扫视她道,“好端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好在没伤到脸,不然该如何是好?” 身旁的目光全被引了过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计,心中担忧着袖中被浸湿的画像,却不能拿出,得快点回去拿出来才行,她故作可怜道:“无事,回去沐浴完便好,南希,你可要扶好我了,不然可是你的责任哦。” 吴南希似是没料到她这般好脾气,担忧的神色僵硬地挂在脸上,做戏做全套,她只得咬着牙忍受着她身上的泥泞沾染到自己的裙摆。 刘槿熙回了屋里便赶紧找了替换的干净的衣物,撑着油纸伞便朝着温室赶,此时的温室里空无一人,她迅速将门上锁,端着木桶打了桶水,将藏于袖中的物品拿出。 画像被水浸湿,显现出模模糊糊叠在一起的两张眼睛,她顿时愣住,握着画像的指尖忍不住颤抖,径直从底下将画像的空白处撕了一半。 这竟然是两张画纸黏在一起! 画像剥离分开后,两双眼睛竟然是一模一样的,且少了重叠的阴影,眼睛的主人轻易便能辨认而出。 她用同样的方法撕开另外两张,这三双眼睛的主人果然属于那三人。 原来,人人口中的心魔,竟然是被受视奸后的痛苦。 可这并不能算她们杀人的证据,且王越香身上并无与人打斗的痕迹,看来那支金钗便是关键之处了。 刘槿熙拿着水瓢舀水冲洗干净身子,换上干净的衣物后便收拾好往厢房走。 厢房里的人都去悠扬阁练习,好在她出来时遇到孙陶,嘱咐孙陶帮自己和关四娘告了假。堆积的衣物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想了想,便将衣物全都丢入水池之中,希望能冲洗干净。 水流的冲刷并不能洗去泥泞沾染的污渍,她毫无办法,只好暂时将衣物又放回了自己的木桶中。好在还有一套换洗的衣物,应该能撑到离开那日。 水喷到她手臂上的伤口,直让她疼得皱眉不止,狭长的伤口在白皙的手臂上显得触目惊心, 她叹了口气,感慨着自己命运多舛,不过又庆幸没伤到头角,也多亏此事,不然她还不能发现画像中隐藏的秘密。 正好借此机会出去看大夫,且想办法将消息递给沈淮之。
第12章 大门紧闭,只见两个小厮守在门前闲聊。 “做什么的?” 刘槿熙收起伞走上长廊,掀开衣袖露出蚯蚓般的伤口解释道:“我不慎摔倒受了伤,告了假想去外边寻个大夫。” 两人面面相觑,见她言辞恳切,语气也缓和不少:“今日不行,听说外边官府正抓捕淫贼,顾三娘说为了姑娘们的安全,要待贼人捉到才许开门。” “可我这伤口等不得,二位也知这身体发肤对于姑娘是何等重要。” “要不你先去问问顾三娘?”两人面露难色道,“她若是答应,我们必定会将你放出去。” 也是,做事还得找能做主的,刘槿熙想着便沿着倒座房前的长廊一直走到尽头,犹豫片刻,她还是敲开了房门。 “进来吧。” 顾三娘抬头见了来人很是诧异,见刘槿熙止步不前,便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油纸伞倚靠在门口,拉着她进了屋里坐着,“近来可好?我这些日子忙的很,倒是有些忘了你们。” “多谢三娘关心,一切都好。”刘槿熙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我今日不慎摔倒将手臂划伤,想要出门去寻个大夫,可……” “受伤了?”顾三娘伸手挽起她的衣袖,果真看见狭长的伤口,伤口经过冲洗还算干净,流出的血液已经凝固在边缘,“呀!你别担心,我这就给你寻大夫。” 她说完便站起身走了出去吩咐了守在门口的小厮,而后折返回屋。 “你在这稍等片刻,大夫很快便会过来。” 她无奈应下,静静地坐在屋内等待。 片刻之后,忽闻“咯吱”一声,随后小厮带着大夫走进来。 “如何?” “二位放心,这伤口虽狭长,却也很浅,不会留下疤痕的,只需敷上老夫的玉露琼脂膏,不出两日便能恢复如初。 “多谢。”顾三娘给了银两,便吩咐小厮将大夫送了出去。 “还好,只是个小伤。”她打了个哈欠,浅笑道,“见笑了,我昨日处理账本一夜未眠,此刻困倦得很,怕是不能亲自送你回去,外边雨大,你小心些。” “多谢三娘关心。”刘槿熙将身上所带的银两递给她,“三娘方才替我付了银两,我这就还给您。” “好。”顾三娘接过她手中的碎银,只收推开抽屉放了进去。 “那我便告辞了。” “一路小心。” 直至刘槿熙的背影彻底消失,舒展的眉毛顿时紧靠在一起,顾三娘思量片刻,朝着门外候着的女侍道:“江夏,你近日留意些沈佳南。” 女子作揖应下,转身穿过前院进了内院。 待她回到屋里时,房中只有汤静花一人,刘槿熙见她独自一人坐在桌前收拾衣物,默声走进,她正想要走到床榻上,却出乎意料地被汤静花叫住。 “佳南。” 初次见面时辛羽虽说两人性格都是大大咧咧,可在她的印象里似乎却不见汤静花大声说过什么话,且两人交流不算多,突然听到她的声音,刘槿熙还有些不习惯,她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站在身后的汤静花。 : “那个,你的伤没事吧?”嘴里的话艰难苦涩,她犹豫许久总算是开了口。 “无碍,小伤。” “那个。”汤静花瞥了眼大门地方向,突然朝她鞠了一躬,“对不起,今日是我不小心撞到你了。” 刘槿熙没料到罪魁祸首会直面她认罪,她愣了一下,轻易戳穿了汤静花的谎言:“不是不小心的吧。” “对不起,我也不想。”汤静花紧咬下唇,搭在腹前的双手情不自禁拽进衣裙,“你看大夫花了多少银两,我给你。” “不必了。”刘槿熙瞥了眼空荡荡敞开的大门,走上前去把门合上,直截了当地问道,“王越香的死和你有关么?” 能主动道歉,还算得上有良心,她想,汤静花应该是一个最快的突破口吧。 突如其来的这么一问,汤静花确实是没料到,她目瞪口呆地后退了几步,不停摆手辩解道:“跟我没有关系!人不是我杀的!” “你知道是谁杀的?” 只见她猛地摇头,突然崩溃抽泣道:“她们只是经常让我悄悄看看越香有没有在偷偷努力,我没有再做什么事。” “什么叫偷偷努力,难道努力本身也是一种罪过吗?何来偷偷一说?分明就是你们看不得人好。” 汤静花被她步步紧逼,瘫倒在木凳上,她颤着手擦拭眼角的泪水,目光躲闪:“我也不知道,也许我真的害了她罢,对不起,越香,你可要原谅我,我也不想这样。” 这话不知是说给她自己听还是说给在天之灵的王越香。 “你若真的觉得对不起,就该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她?”一掌拍于木桌,汤静花顿时被这声音震住,哽咽声也停止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不是说她是跳河自尽的罢,跟我哪有关系?” 连她也不知道么? 汤静花这才恢复理智,想起话题的源头:“你,你为何问起此事?” “难道,难道你是越香的什么人?越香是被人杀的?” “这不重要,你若是想活命就该对此事保密。“刘槿熙心中没底,只能暂时以狠话吓住她,可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地步,她便打算问个明白不可:“当时得知王越香死后,你们可是将她的财物分了?” “没有!”她肯定地摇头道,“且她那样寒酸,平日里也不曾穿戴打扮靓丽,日日都是穿戴着教坊里发的衣物,哪会有人瞧的上她的东西,我记得事情发生的前夜……” 狂风大作,风声潇潇,连夜的倾盆大雨几乎要将整个晋阳城掀开。 击鼓声往如一日的响起,姑娘们迅速灭了烛灯上床。 “你们说,王越香今夜还会回来吗?” 辛羽嗤之以鼻道:“她那样的怪人,谁知是不是与哪个男人勾搭上跑了?管她做什么?” 汤静花心中隐隐不安,她探头出去望着那张空荡荡的床:“南希,你觉得呢?” 吴南希没有说话,汤静花又问了一声:“南希?” “怎么了?”吴南希有些不耐烦,“什么事?” “你觉得汤静花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赶紧睡觉罢。”她翻了个身,将被子蒙住脑袋,“早些歇息罢,明日可还得考核。” 屋内顿时静了,只有时不时从外边传来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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