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吧。” 一曲行云流水,渐入佳境,练习的时间虽不多,可她却是烂熟于心,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在哪里听过。 “很好。”关四娘很是满意,抬手示意她回到自己的位置。 “吴南希。” 吴南希抱着琵琶坐在板凳上,她深吸了口气,便开始弹奏。 “错了。”关四娘皱着眉严格指正道,“漏了一个音,你有没有好好练习?作为琵琶队的领头,更应该严格要求自己才是。” 吴南希被突如其来的训斥吓得红了眼睛,她眼角含着泪委屈低低地应了声“是”,关四娘见她这般也不好再怪罪,便挥手作罢。 “孙陶。” “是。” 吴南希撅着嘴抱着琵琶走回辛羽与汤静花两人之间坐好,三人低头密语,她并没有听清谈话的内容。 确实不一样,她偷偷地观察着三人的眼睛,确实与画中不同,王越香看到的眼睛不是她们的?那还有谁?其中又有什么意味? 刘槿熙正思索着案子,突然身边出现了个人,她抬头一看,只见孙陶咧嘴一笑,抱着琵琶坐在她的身边。 这双眼睛也不是,她收回停留在孙陶脸上的目光,重新打量起在座的每一位姑娘的眼睛,果真与初来时看到的一样并无异样。 看来此事只能等待今夜与沈淮之汇合再议。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三位可不是善茬,她偷偷地用眼角瞥了她们一眼,见三人朝着她的方向看,便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关四娘以及接受考核的姑娘。 午膳时间是与孙陶一起度过的,刘槿熙一用完午膳便回了厢房一头扎进被窝补觉,三人像是没见着她一般自顾自地在下边嬉笑打闹,她并不在意,累得很快便睡了过去。 下午依旧是日复一日地跟随着击鼓声前往悠扬阁,身边的人都走得匆匆,对她视若无睹。 刘槿熙顿感疑惑,离上课的击鼓声还有好一会儿,平日里姑娘们都会喜欢聚在一起聊天,可为何当她走过去时大家都自觉地挪了地。 前两日见了她还是热情地将她拉于人群之中攀谈,刘槿熙不解,正好瞧见站在不远处的孙陶,连忙叫住了她。 孙陶犹豫片刻,却还是停在原地等她走来:“佳南。” “你觉不觉得,她们有些奇怪?”刘槿熙说着,用眼神扫了一番阁中的姑娘们。 “你为何要动吴南希的琵琶?” “此话何意?” 孙陶见她茫然,忽而心中咯噔,眼神躲闪道:“没什么。” “我何时动了她的琵琶?” “可……”孙陶支支吾吾道,“她们是这样说的。” “谁说的?” “王翠。” 孙陶抬头,这才见刘槿熙已经走到王翠跟前,见她如此莽撞,孙陶吓得跟了上去。 “王翠,你何故污蔑我动了吴南希的琵琶?” 与人交谈得不亦乐乎的女子闻声愣在原地,似是被她的气势震住,阁楼中的女子见状纷纷安静下来,静静地观望着两人。 王翠有些害怕,她后退两步与刘槿熙拉开些距离,理直气壮道:“你做了亏心事,还怕旁人说不得?” “那好,你既然一口咬定此事是我所为,可有证据?若是满意证据,那便是诬陷。” 王翠没料到反被她将了一军,顿时被反驳得说不出话,她赶紧将自己摘干净:“是与你同住那三人告诉我的。” 见她交代干净,刘槿熙并没有继续为难她,转身便走到吴南希跟前,扫视了眼她们三人,面无表情道:“你们何故污蔑我?” “我们何时污蔑你了?”辛羽出了声,可声音却很小。 “我动你的琵琶了?”她直视着吴南希道,对于这样的事,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便是将这当事人拨干净。 辛羽见她无视了自己,气得咬牙切齿,可又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表现出来。 吴南希眼眶一红,捂着手帕小声抽泣道:“我那日见你久久停留在我桌前,所以不过开玩笑了几句,你怎么这般敏感?” 众人见她哭泣纷纷围上安慰。 好一个苦肉计! 如今反倒是她的错了?是她敏感? “哭什么?莫不是做错了事心虚?” “那你为何停留在我琵琶跟前,你又是有何目的?” “我何时停留在你琵琶跟前?” 众人见吴南希哭得更大声,纷纷开始指责起她的不是。 孙陶扯了扯她的衣袖,拉着她离开了人群的中心:“少说两句吧。” “孙陶,你也觉得我做了这事么?” 孙陶咬唇,低声劝道:“再怎么也还是一个屋的,你这般与她犟,回去与她们相处不好苦的还是你。” “相处不好便不相处了,我今日非要揭穿她不可!” “冷静冷静。”孙陶吓得连忙环抱住她,“顾三娘可看不得院里有姑娘争吵,罢了罢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就是,且如今误会解除,也不算的亏。” 她斟酌一番才觉作罢,孙陶见她冷静终于松了口气。 关四娘伴着击鼓声赶了进来,姑娘们都散了,下午是剩下那一半的姑娘们的考核。 酉时一刻,总算是考核完毕,关四娘讲解了常见的错误,便让姑娘们放了学。 刘槿熙回屋内放了琵琶便朝着公厨的方向走,边用晚膳边观察着在院里练习的舞娘,待着舞娘们练习结束涌出教坊的时混入人群,偷偷拐入离教坊不远处的暗巷。 暗巷里如说好的一般停着一架马车,车夫是熟悉的面孔,她回头观望,确定无人发现,便迅速掀开车帘走了上去。
第11章 “有何发现?”沈淮之慢悠悠地给她递了杯茶,打量着她身上的衣着,轻笑道,“看来你适应得不错。” “少来。”刘槿熙瞪了他一眼,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我这般辛苦,你竟然在享乐,好宽敞华丽的马车。” “有何发现?”沈淮之收回她手中的茶杯,眼神恢复了往日的凌厉,“三日之期,你可别忘了。” “你可带了那三张眼睛的画作?”刘槿熙喃喃自语道,“让我确认一番。” “自然。”他抽出放在软垫下的木箱,从里面拿出了三张画像递给她,“我让周康周回两人找人抄写了一番卷宗,不过你放心,这三张画像可是偷偷带出来的。” 他似乎有些得意,可见刘槿熙神情严肃并未接话,便也将注意集中到她手上的画像上。 “确实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昨夜我正要睡觉,却在床帘下看到一双眼睛,后来才发现是吴南希在盯着我看。” “你住在了王越香的位置?” “正是。” “所以呢?”手指不受控制地把玩腰间的白玉。 “也许不经意的恶意可以害死一个人。” “这么说来,你怀疑王越香之死与她有关?” 刘槿熙点头道:“且今日之事更加证实我心中所想。” 说罢,她便如实地将下午在悠扬阁中发生的事以及与孙陶的谈话都告诉了沈淮之。 “说来确实有动机。”他眼珠一转,低声问道,“办案可不能讲究主观臆测,你可有证据?” 刘槿熙摇头道:“这正是我想与你说的,我在教坊中并未见道有关王越香的东西,包括被褥等用品,之前在县衙也未曾在遗物中见到,你可否派人去找一找这些东西到底落在了何处?” “好。” “这三张画我先收着,时候不早,我得赶着人群混进去。”她说完便站起身欲要离去。 “且慢。” 刘槿熙回头却见沈淮之盯着她,又坏笑着打趣他道:“舍不得我?” “少来,我只是不想因自己的公事背负条人命。”沈淮之白了她一眼,将一狭长短小的竹筒塞入她手中:“此物你拿着,遇到危险时以此为信,我的人必然会救你。” “放心好了,我必然得活着回来,不然怎么娶你。”刘槿熙嬉笑地将竹筒与画像藏于袖中,转身便跳下马车。 “去县衙。” 车夫闻声改了方向。 此时离击鼓声还早,本想着趁着她们未归先将袖中的东西藏好,奈何却透过窗纸看见里面的人影嬉闹,她只好转身离开,打算晚些时候再回去,等那时熄灭了烛灯,也不容易叫人看见。 “佳南。”身后突然有人叫住她,转头一看,只见孙陶朝着她小跑过来,鬼鬼祟祟地将她拉到悠扬阁檐下的阴影之中。 “什么事?”她直视着孙陶的眼睛,突然一阵咕咕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你没用晚膳?” 孙陶挣扎许久,咬着下唇低声道:“我有件事想同你说。” “何事?”心脏不自觉地颤动起来,她顿时绷紧神经,直觉告诉她一定与王越香有关。 “其实,越香确实有怪异的举动。”孙陶深吸了口气,双手情不自禁紧抓着衣袖,笔直地夹在躯体两侧,鼓足勇气道,“越香曾经和我说,说,与她同住的三人总是喜欢偷偷掀开床帘看她,她很是难受。后,后来与她们说了,也是,也是没有结果。” “所以,她很讨厌她们吗?” 孙陶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轻轻地点点头。 只有亲身经历过那样的事,才能明白其中的感受,刘槿熙响起昨夜死盯着她的那双眼睛,便觉头皮发麻,莫非她是因此得了心魔?而后才跳河自尽的吗? 她忽的想起什么,又赶紧问道:“她可曾于她们有过冲突?” 孙陶微愣,回忆道:“似乎是有的,我那时常常听说她脾气很不好,总是爱对与她同住的三人乱发脾气,还砸了她们的发簪。” “你可曾于她确认过这些事?” 孙陶摇头:“不曾,我那时见她神情怪异,不喜与人亲近,便认定是真的了,没有开口询问。”她说完连自己都愣住了,“难道,难道事情不是如此吗?我害了她!” “别这样想。”刘槿熙叹了口气,安抚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那个,其实。”孙陶抬起头凝视着她的眼睛道,“你的琵琶弹得极好,我想明年春天的宫妓你是可以选上的,只是我瞧你平日里似乎没什么发饰,这参选的人每人都得自己准备这些,而后挑个空闲打扮一番去寻画师画小像。” “多谢提醒。”难得遇上这样一个为人着想的好姑娘,刘槿熙想了想,还是没能将嘴里调查此案之事告诉她,她不敢赌,赌她不是第二个吴南希。 推开厢房的门,屋内的嬉闹声顿时消失,聚在一起的三人各自坐回自己的位置在忙些什么,刘槿熙爬上床榻,拉上床帘,继而听见击鼓声,烛灯随即都熄灭了。 她背过身小心翼翼地将袖中藏着的画像拿出,想了许久,终究还是决定将画像带在身上最为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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