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那名捕快头赶紧走上前来接过宣纸往外走。 狗鼻子,有意思。 他本还想问问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这时突然来了一年轻的捕快,传话道:“大人,皇上宣您入宫觐见。” 入宫? 他一个大理寺卿,又不管朝政之事,入宫做什么?思来想去,心中不由得紧张,难道是此案过于恶劣,他又还没能查出个结果,引起了皇帝的不满? “我知道了。”沈淮之说罢便转身就走,刘槿熙见状赶忙跟上。 马车上两人一路无言,不到半刻钟就到了大理寺,这一次刘槿熙才发现这小院的名字——“桃花园”。 “你把衣物换了罢,这身实在过于招摇。” “好。” 沈淮之见她应下,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侧屋。 等到她走出来时,沈淮之不知去向,面前只有曾青傻笑着脸在院里候着。 太和殿金碧辉煌,白玉为壁,珍珠为帘,黄金为柱,雕梁画栋,宛如飞天神龙。 沈淮之忐忑跪拜:“臣,大理寺卿沈淮之,参见陛下。” 皇帝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茶,轻描淡写道:“晋阳有一奇案,听闻沈大人颇有才华,朕特派你去彻查此案,可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 沈淮之一愣,这是要将他排挤出京城的意思? 他瞥了眼身侧目不斜视的刑部尚书赵云廷,拱手道:“陛下,京中昨夜发生一案,性质极其恶劣,此案未定,微臣不敢渎职,怕是不便前往晋阳。” “此案便由刑部接手,你安心去晋阳便是。”冰冷的话语中似是带着几分烦躁。 “敢问陛下是何案子?” “到时你自会知晓。” 沈淮之深吸了口气,再抬眸看向赵尚书似是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堂上坐着的帝王抢先道:“好了,你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微臣定不辱使命。” 步行至东安门,曾青早已在此地等候。 曾青骑马,沈淮之坐在马车内。 “那姑娘安顿好了吗?” “大人放心,那姑娘虽看上去有些莽撞,可相处起来倒像是个明事理的人。”曾青见他不语发愣,不免询问。 沈淮之简单将事情交代一二,曾青很快便觉察出端倪:“若是老爷还在,怎会落到这般境地,那刑部尚书摆明了要对付大人。” 见他面色暗沉,抬手放下车帘,曾青不忍再戳他痛处,他抬手挥鞭,使骏马与马车并行,转头朝着马车车窗道:“属下听闻晋阳有位名医,据说可治天下各种疑难杂症,不如带着那姑娘一同前去试试?” 车帘被人掀开,露出一张不可置信的面庞:“曾青,你可别蒙骗我。” 曾青笑道:“属下不敢。” “如此,便给那赵尚书一点苦头。”沈淮之冷哼道,“此事确定未曾和旁人提起?” “是,且昨夜大火,旁人都忙着救火,若不是大人,属下恐怕也发现不了这姑娘。”曾青似是想起了什么,情不自禁笑出了声,“大人不如对旁人说是老夫人寻好的亲事,新娘子寻上门来了。” “胡闹。”沈淮之白了他一眼,“便说是你的一个远房表妹罢。” “诶!”曾青正想推脱,不远处突然有许多官兵走过,声音有些嘈杂,不过俩人都没有听清。 “京城出了什么事,怎么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官兵?” 曾青看了看,如实道:“昨夜也瞧见这些人,许是这凶杀案过于恶劣,皇帝老爷加派了人手罢。” 沈淮之想想也是,便放下车帘,静坐而思。 “曾青,先去李宅一趟,刑部的人要过来接手。”
第3章 深秋的夜来得匆匆,等到处理完刑部的事,明月早已高挂于头顶。 夜凉如水,即便披着宽厚的披风,他依旧觉得背部阵阵寒意,下了马车便快步往大理寺里赶,却在大门撞见一个熟悉的小人。 “你在这做什么?”沈淮之皱眉凝视着眼前直搓手哈气的刘槿熙,压抑不住的紧张和惊讶令他眉间颤动。 “等你回来。”刘槿熙笑嘻嘻地说着,拉起他就往里走,“美男子,我给你留了饭菜。” 沈淮之忽而又觉头疼,难为情地低着头默默往里赶,顾不得身后追赶偷笑的曾青。 屋里烧着炭盆,迈入屋门整个身子顿时温暖起来。 望着满桌子热腾腾的饭菜,他更是诧异,她也不算没良心的。 “你没吃饭?” 刘槿熙摇头道:“我在等你。” 沈淮之有些感动,没想到这姑娘会这样好心,哪料刘槿熙又补充了一句:“美男子饿坏了,我还怎么把夫君娶回家?” ???晕!!! 沈淮之索性不理她,直接坐下埋头苦干。 刘槿熙也不恼,她在沈淮之身侧的圆凳坐下,静静地用晚膳。 “我要去晋阳查个案子,明早启程……”沈淮之心中犯嘀咕,这姑娘看上去娇生惯养的,铁定不愿跟着他去那么遥远的地方,不如还是送她去刑部罢了,何必给自己找事。 哪料刘槿熙斩钉截铁道:“我也要去。” 见他愣神不语,刘槿熙以为他没听清,又说了一遍:“我要跟你去。” “你一个姑娘家家,怎么好随意答应跟着一个男子到处跑?” “你又不是外人,你是我的夫君。” 沈淮之无语。 罢了,既然晋阳有神医,能早日让她恢复记忆,借此解决案子还能扳回一局,狠狠地打赵云廷的脸,不然往后这京城哪里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大理寺内没有女侍,沈淮之拗不过刘槿熙,旁人又不愿接这活,夜里也不好马上寻到一个女侍,他只好亲自给她准备热水让她沐浴。 沐浴一番,刘槿熙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也渐渐有了些困意。 沈淮之见她安静下来,也松了口气,他给她铺了床,让她好好睡觉,自己便转身去重新放水沐浴了。 晋阳距离虽不算得上很遥远,可赶过去做快也要两日的日夜兼程,如今带了个姑娘,许是得需要三日。 也不知道路上能不能遇上合适的客栈沐浴,得好好梳洗一番才行,沈淮之很爱干净,大理寺给他歇息的小院他虽然不常住,可却是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大概半个时辰后,他总算收拾好自己,才迈入侧屋,却见里边的柴火还未收拾干净,他不禁恼火,曾青怎么回事,自从这姑娘来了之后连吩咐的工作也做不好了。 说曹操曹操到,曾青本想去主屋找寻沈淮之,恰好经过时见侧屋的门开着,便探头看了眼:“大人。” 觉察到他无声的冷漠,曾青这才想起柴房的事,背后不禁有股寒意:“大人,今早属下才要收拾,可刑部又来了人寻大人,又将属下唤了去……” “罢了。”沈淮之叹了口气,“我记得主屋里还有张软榻,你也早日休息罢。”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抬脚往主屋的方向走。 此刻刘槿熙估计已经睡着了,他努力说服着自己,又不想让曾青觉得他会害怕一个姑娘,便径直抬手推开了屋门,只是动作很轻。 屋子不算大,床榻和软榻之间隔着一张黑漆点翠竹林云纱屏风,模模糊糊之中可以瞧见里面躺着的人影。 沈淮之顿时松了口气,他蹑手蹑脚地躺在软榻上,取了衣架上的披风盖在身上,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旭日东升,青蓝的天边渐渐泛起一层层橙红的涟漪。 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扎着高马尾的姑娘。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啊。” 沈淮之慌乱地扫视自己的身子,见衣物完好整齐,这才松了口气。 门外响起曾青的声音:“大人,时辰到了。” “好。”他应了声,翻身坐起将地上摆着的长靴穿好。 “走吧,用完早膳就启程。” “好!” “曾青,去晋阳的事你去和我母亲说了没?” “大人放心,属下已经传了话。” 沈淮之点头,此行也不算太遥远,且皇令危急,他才上任,不敢怠慢,只好派人传话,等回来再去向母亲赔罪。 队伍清点完毕,车队便出发了。 随行的人不多,只带了曾青和两个用得得心应手的捕快,还雇了一个识路的车夫,四人轮流驾车,日夜兼程。一共两架大马车,沈淮之和刘槿熙一架,那四人一架。 马车忽的颠簸,而后缓缓前进。 沈淮之被晃醒,他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靠在刘槿熙的肩膀上,惊得他连忙坐直身子,连声抱歉:“沈某迷糊,还望姑娘海涵。” 刘槿熙摇摇头,一点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打趣道:“那你以身相许报我的恩吧。” 沈淮之无语,索性闭了眼靠着角落,刘槿熙不恼,她笑嘻嘻地挪动到他的身边,挨着他坐。 皇令危急,沈淮之原本因为刘槿熙的关系想要慢些到晋阳,奈何皇帝却是已经吩咐晋阳知县两日之后在城门接见,他们只好日夜兼程地赶去晋阳。 出乎意料,这一路虽辛苦,可却不见刘槿熙闹腾,她反常地安静,除了用膳便是乖乖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两日之后的离晋阳城城门不到几余里,*沈淮之没想到刘槿熙竟然没有一点赶路的疲乏,准确来说,她还有些兴奋。 离城门不远处有一条繁华的街道,马车在街道的中央行驶,她好奇地趴在车窗上东张西望,似乎对所有的事物都感到新奇。 辰时三刻,几人终于到达城门,却是不见有人迎接。 马车在城门外候了半个时辰,依旧是不见官府的人。 “大人。”曾青轻敲车身,里面端坐着的黑衣男子一把掀开了车帘。 曾青摇头。 “既是无人迎接,我们自个儿进去罢。” 车马未动,忽而听见一声长呼:“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 循声望去,只见官府的车队姗姗来迟,门口的守卫见状纷纷作揖行礼。 车上缓慢走下一个中年男子,胡须有些花白,身形肥胖,走起路来明显能看到他嘴上耷拉着的皮肉在颤动。 “下官拜见大人。”男子嬉皮笑脸地走到车窗侧边,对着里边的沈淮之作揖道。 沈淮之正要询问来人身份,那男子又快嘴说道:“下官乃是这晋阳的知县,姓钱,大人可唤下官钱知县。” 曾青本因这些人的怠慢就不爽,且如今赔罪也没个赔罪的模样,嘻嘻哈哈的,一想起来便一肚子火,他正要出声斥责,却被沈淮之拦住。 “劳烦钱知县带我们去下榻的客栈。” “还请大人吩咐马车跟随。”说罢,他便转身甩袖离去,干净利落地爬上马车。 “这,这什么态度?!”曾青愤怒,骑着马就想要飞奔上去拦住他理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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