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谢大人。” 仰躺在软榻上的粉衣女子闻声睁眼,欣喜地扶着身边侍女递来的手站起。 她被困在这厢房内许久,已然不知时间过去几日。 难得见他来看她,这是第一次。 何姣姣抱着沉重的肚子飞快地走上前去,像以前一样亲昵地唤他“正羽哥哥”。 青枝甚是欣喜,顿时觉得主子总算熬出了头,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她悄然带着其余伺候的侍女退了出去。 何姣姣欲要挽住谢正羽的手臂,哪料他却将身躲开,只剩她一人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紧接着走进来两个高大强壮的侍卫,何姣姣眼神游离,表情逐渐变得扭曲,她努力克制住颤动的双腿,挤出微笑仰视着谢正羽:“正羽。” 门外传来一声尖叫:“啊!” 是青枝! 她控制不住地想要往外冲,四肢却被那两侍卫控制住,押着她跪在地上。 浑身冒汗,何姣姣尽力张开双臂捧着隆起的小腹,掩藏眼底的恐惧含笑望他:“正羽哥哥,我可是怀了你的孩子啊。” 细软的声音带着些许颤动,何姣姣回过神来,已然热泪盈眶:“妾身不会阻挠您和公主的,恳请您留下妾身和这个孩子。” 她特地用了“您”,希望能唤起他心底的悲悯。 谢正羽不为所动,大手一挥,随后走进一个端着汤药的侍卫。 那侍卫面色凶狠,人高马大,瓷碗在他手中宛如一只细小的玩意儿,随意捏碎。 他一把掰开何姣姣的嘴,使得她的脑袋动弹不得,另一只手抓起瓷碗就是往里倒。 瓷碗干净后,三人陆续松开她走出去。 “啊!!!” 绞痛难耐,何姣姣捂着小腹打滚,满头大汗,两腿之间突然涌出一抹红色,紧接着是喷涌而出。 “为什么?” 她*不甘心,亦是不理解。 谢正羽似乎终于对此感到怜悯,他开始可怜起眼前的女人。 “因为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 何姣姣委屈至极,热泪滚滚地凝视着他。 “我原来以为我不能与她有个孩子,所以才……” 何姣姣当然知道谢正羽口中的她是谁,她苦涩地抿唇,艰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所以你才留下了我?” 谢正羽点头,又摇头。 “我只是有了这个念头,本不想伤害你,可你却自己扑了上来。” 他说得理所应当,似乎这不是他的错。 炽热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她倒在地上怀抱着自己,茫然看着眼前这位翩翩公子,她突然觉得她从未真正地认识过这个人。 人面兽心。 “那日你没中药?” 她颤抖着声音问他,扭头爬到软榻旁倚靠着喘气。 “是。” 谢正羽回答得坦荡,叫她觉得难以置信。 “所以那日,你是明摆着要折磨我?” 浑身战栗,何姣姣冷得直打寒颤。 “是。”墨色的眸光变得阴沉,“我早就提醒过你,你不该靠近我身边。” 何姣姣恍惚,爆破出大笑。 “多亏这孩子死了,不然反倒成全了你们。” 她咬牙切齿,歇斯底里地朝他怒吼,这点微弱的声音根本不足以撼动谢正羽的内心。 “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有孩子的。” 谢正羽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待他迈出院门时,突然听到杂乱慌张的叫喊。 “走水了!来人呐!” 回过头去,身后的厢房已然是火光冲天。 炽热的火焰在眼中跳跃,谢正羽蓦然转身离去,这一次不管身后传来什么样的声音,他都不再回头。 丛林间数马奔腾,枝叶狂扫,宛如刮过一阵龙卷风。 还不够快。 领头的白衣男子猛然挥鞭,伏身贴马,穿梭于丛林之间。 三日前。 金陵行宫内。 沈淮之长跪于床榻前,聆听阵阵轻咳。 皇后被青黛搀扶着坐起,翠羽得了眼色随即将手中的密信递给沈淮之。 谢正羽举兵谋反,京城沦陷,公主有难。 沈淮之怔然,瞪大眼睛抬头盯着被人搀扶着坐直的女人。 “这是今早本宫眼线传来的密报。” 皇后举着手帕掩住双唇,又是一阵猛咳。 “娘娘!” 皇后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她长叹口气,意味深长道:“槿熙是本宫的女儿,本宫怎么能丢下她一人不管,你们在京中之事,所作所为,本宫都知道。” 她厌恶地藏起手帕中央的那一抹鲜红,压低了声音道:“本宫时日不多,想来是不能再见上槿熙一面了,你可要替本宫,好好照顾好槿熙。” 皇后将沉重的脑袋埋在青黛怀中,无助地掩面痛哭。 “微臣遵旨。”沈淮之压着喉咙涌起的石块,哽咽着朝皇后磕了三个响头。 “青黛会带着本宫回京,至于这行宫的侍卫,你想要便带了去,定要护好槿熙。” “孙毅正已然得本宫书信,自会在城门与你会合,你只管放心去,一切以槿熙为重。” 皇后扶额,昏昏沉沉地倒在青黛怀中喘息。 “是。”沈淮之再叩首,随即走出行宫准备出发。 才迈出大殿门槛,忽而听到一阵哭声,紧接着一声呼喊:“娘娘薨了!” 殿前殿内,众人跪拜哭泣。 众臣听闻冯程失踪之事,虽心中恐惧疑惑,却是无一人敢言。 处理完手边的事,谢正羽马不停蹄地赶回公主府见她,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天边只留下一抹橙红。 听闻她几乎一日没有进食,谢正羽随即将御厨都找来,命其各式各样都做一份送到主屋去。 “槿熙。” 迈入屋内,又见那两个碍事的侍女挡在眼前,谢正羽不禁拧起眉头凝望。 “月见,紫苏,你们都下去吧。” 刘槿熙突然有了精神,她一把掀开被褥从床榻上爬起,熟练地将腿伸进鞋靴内站起。 “公主。” 谢正羽阴晴不定,她不想连累旁人,刘槿熙再挥手,执意将两人遣散。 如此一幕,实在难得。 谢正羽露出温柔的笑容,放轻脚步朝她走去,追随在她身后坐在案前与她对坐。 “槿熙,你可觉得饿了些,我这就让人将饭食送来。” “不必。” 她轻咳两声,抬手拿起长案上的那半碗燕窝,一勺勺往嘴里送。 难道是因为他来了,她才有了食欲? 谢正羽愈发觉得心中庆幸,对坐闲聊,他静静看着她用膳,这是他梦里才有的事。 直到那白瓷碗见底,谢正羽才开口说话:“要不要再吃些,我命人将御厨都带来了,厨房内备着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不必了,让他们回去罢。” 眼底没由来的厌恶,刺痛了他的心。 为什么? 他没问出口。 “现在可以说说李宅的事了么?为什么?” 她的眸光闪亮着金光,照得他阴暗的心底发暖。 “好。”谢正羽温和地笑起来,伸出一只手轻抚她的脑袋,“因为那李宅家主发现了我的身份,我没办法呀。” 刘槿熙忽愣,尖细着声音从嗓门中挤出“哼”的一声。 “为什么是我?” “嗯?”谢正羽没明白此话的含义,“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我?” 她咬牙重复这个叫她作呕的问题。 “因为,你是第一个。” 谢正羽眯着眼望着她笑,思绪回到了过去:“我们是天生一对,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她只手抓住放在她头上的那只手甩开:“我此生最后悔之事就是遇见你。” 门口突然出现了个人影,是个侍卫。 那侍卫犹豫许久,也没有勇气迈入这道低矮的门槛。 谢正羽见她望着门口发呆,下意识便扭头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侍卫见被两人瞧见,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走。 “什么事?”语气中明显是满满的不快,他最是厌恶有人打扰他们独处的时光。 那侍卫生怕谢正羽一生气便砍下他的脑袋,几乎是高声喊了出来:“沈大人已经攻到城门!” 怎么会?难道是,母后? 刘槿熙又惊又喜,可又觉得害怕,皇后产子后身子孱弱一直没见好,若是知道这事岂不过度忧思伤神? 她又悲又喜,竟抢先在谢正羽之前问道:“城门可被攻破了?” 赤裸裸的欢喜叫谢正羽咬牙切齿,她也只有在说到沈淮之时才会两眼放光,他恨不得即刻杀到城门将沈淮之大卸八块。 那侍卫惶恐,时不时偷瞄谢正羽的脸色,等待着指令。 “看好公主。” 谢正羽只闷闷地聊下这么一句话,便气冲冲地大跨步消失在眼前。 “月见,紫苏,给本宫梳妆!” 那侍卫不知所措,也不好再继续留在此地,便到外边去将谢正羽的吩咐传达给其余侍卫。 门槛几乎要被踏破,公主府内再次热闹起来。 “紫苏,召集公主府护卫。” 紫苏与月见二人面面相觑,竟都跪倒在地哀求道:“请公主三思。” “你们这是做什么?”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低头俯视两人。 紫苏瞥了眼月见,低声道:“皇城内唯独公主这条血脉,公主若是出了意外,这皇城,便彻底乱了!” “保住刘家江山。” 她再次回忆起皇帝临终前的劝告,愣了神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第64章 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刑部侍郎,许连竹。 “原来你是谢正羽的人。”刘槿熙猛然从长案前站起,一把推翻长案,案上的书籍纷纷翻落在地,“难怪刘怀瑾说不动你。” “是。”许连竹淡然一笑,端正双手恭恭敬敬道,“微臣参见公主。” “你来做什么,看本宫笑话的么?” 她大步踏下木阶,站在许连竹面前直面着他。 义父李和起枉死,李宅遭人灭门,听闻永安公主侠肝义胆,他这才以修筑公主府的身份费尽心思想要接近她,没曾想等来她失踪的消息,而公主府也已然完工。 案子了结,依旧是个替罪羔羊,他只好以身入局成为谢正羽,竟碰上了她。 真是世事难料,许连竹苦笑,缓慢从容地从袖中掏出一张破旧的宣纸递给她:“微臣无能,只能帮公主到这儿了,告辞。” 她狐疑地望着许连竹的背影远去,恍然打开手中折叠的宣纸。 这是,公主府的构造图?! 许连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刘槿熙半信半疑地悄然合上书房的门,又命月见将剑横在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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