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擎恭敬道:“有劳国公爷。” 吴怀舟大声吼道:“沈榭,你这是公报私仇,我要去陛下面前参你。” 沈榭轻蔑的瞥他一眼,“你尽管去。” 随后他又看向地上躺着的钱太医和孙奶娘,平静道:“杀了吧。” “是。” 忠勇侯本来想为吴怀舟求求情的,如今见沈榭这模样,硬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吴怀舟看着自己父亲那懦弱无能的模样,心里更觉一阵悲哀,忠勇侯府如今只空有爵位,若是继续这般下去,这个爵位往后都会成为一个笑话。 沈榭出去时沈桑宁已经上了马车,许婉瞧着她这般模样,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思佳又重新开了一副方子便准备告辞,见沈榭出来后还是同他说了一声。 沈榭盯着她看了片刻,道:“昨夜辛苦大夫,我阿姐如今身体还很虚弱,不知可否请你去府上暂住一段时间,待她身子好些后再回灵药斋。” 思佳怕她住在沈府木清辞找她不方便,便拒绝了,“我给小姐开了副药方,每日按时服药便可,每隔三日我会去给 她复诊。” “行,”沈榭没有勉强她,而是回头看向流空。 流空会意,从怀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思佳,“这是公子给大夫的报酬,解蛊之后会再行另付。” 思佳接过银票,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出手可真大方。 还不待她高兴一会儿,流空就伸手把小虎子拉到自己身边,笑着对思佳道,“我瞧着小虎子十分机灵,昨日带他骑了一次马后他十分有兴趣,不如这些日子就暂住将军府,我教他骑射如何?” 小虎子:“???” 思佳这下是看出来了,沈榭这是怕她在背后耍什么手段,想留下小虎子威胁她呢。 小虎子年纪虽小,但心眼子却十分多,他知道自己若是不留下,师父怕就没有那么容易离开了,为了不耽误事情,便道:“师父,你先回去吧,流空哥哥骑术很好,有他教我,我很荣幸。” 思佳深吸一口气,也深知跟沈榭纠缠讨不到什么便宜,狠狠的瞪了一眼沈榭,“我徒弟要是出了什么事,后果自负。” 言罢,思佳转身就走,气不打一处来。 亏她方才还觉得沈榭是个好人,他简直卑鄙无耻。 他自己让她帮忙救的人,结果现在人救活了,他却卸磨杀驴,扣下她的人。 也不知道姐姐当初是不是眼瞎,竟然会喜欢他。 彼时正倚在软榻上看书的木清辞忽然打了个喷嚏,她眉头轻蹙,面露不解。 谁在骂她? 她最近也没干什么缺德事啊。 月落端着一盘糕点走进来,与云锦对视一眼,云锦会意,出去门外守着。 月落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木清辞,道:“姑娘,公子那边都已布置妥当,一切只待鱼儿上钩。” 木清辞看完便递还给月落,若有所思道:“你说,这次,让他怎么死呢?” 月落拿出火折子把信烧了,想了想认真答,“姑娘是知晓的,云烟阁对待背叛之人虽是斩草除根,但并无折磨人的法子,如果你需要,属下可以去问问。” 木清辞不由失笑,“算了,届时兴许都轮不上我动手了。” “对了姑娘,”月落又将今日之事说与她听,“沈府敲锣打鼓的把沈大小姐迎回家了,外面都在议论此事,还扯出了世子爷同赵侍郎与外室之女赵莹莹的事,大家都在叹吴世子平日的深情都是装的,也有人说沈大小姐善妒,不容人。” 木清辞勾起唇角,言语中尽是嘲意,“当年吴怀舟若不是娶了阿姐,凭他的才能,如何得以进鸿胪寺,又怎能得太子招揽,如今风生水起,倒是忘了自己借的是谁的势了。” 月落点点头,“这次昭国公应是真的怒了,赵莹莹和吴世子,一个进了大理寺,一个进了刑部,就是不知结果如何?” 木清辞道:“赵莹莹陷害瑄王不成,入了大理寺恐是出不来的,应是个一尸两命的结局,至于吴怀舟,他如今在鸿胪寺,太子定会想办法保他,不过人是沈榭送进去的,吴王会卖沈榭一个面子,他少不了遭些罪。” 木清辞对吴怀舟的下场不是很满意,嗤道:“倒是便宜他了。” 沈榭将沈桑宁送回沈府后又去了天玄司,一整夜没合眼,他本准备去偏厅休息会儿,就有人来报,“指挥使,除了我们,还有一方人守在卢俊家附近,看着不像是要灭口的样子,倒像是在保护他们。” 沈榭蹙眉问道:“保护?” “对。” 沈榭想了半晌也没想明白,索性道:“你找几人装扮成刺客,探一下那些人的目的,只要一露头,全都抓回天玄司严审。” 第23章 只剩两条“腿”竟不小心伤到了吴怀舟…… 卢俊妻子难产而亡,家中只有一位母亲和一个三岁大的女儿。 卢俊牵涉此事,沈榭一开始也以为他的家人会知一二,便让人去问过。 结果去的人回来禀报,卢俊的老母神志不清,都不识得人,还错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 至于他的女儿,三岁大的孩子更是不知道什么了。 沈榭怕有异,还着人去向街坊邻居打探过,这才得知卢俊母亲此般状态已经多年,做不得假。 就算这件事跟卢俊没什么关系,冲着他私自出逃被抓进天玄司一事,太子也不会让他活着。 所以沈榭去寻卢俊家人这事并未刻意隐瞒,他让人守在暗处也是想守株待兔,看一下是否会有人想要斩草除根。 结果没等来灭口的,倒是等来保护他们的人。 沈榭百思不得其解。 东大营马匹死亡时他让人暗中去查探过,只知这批马是因疫病而死,却不知其中内情,故而才费尽心思布下这一局。 可自从他抓到卢俊之后,事情的走向好似就变了,本该是他主导的事,如今却像是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现在想要解开谜团,就必须要弄清楚卢俊为何会提前出逃,以及保护卢俊家人的是谁。 可这卢俊嘴巴实在是太严,怎么撬都撬不开。 案子没有进展,愁的也不止沈榭一人,瑄王和吴王等人也急得团团转。 那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若是错失了,日后就不一定寻得到了,因此各方人马如今都在极力寻找证据。 东大营一事本就让太子十分发愁,如今吴怀舟又被送去了刑部,简直可谓是雪上加霜,他在东宫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责罚了几个宫人,又叫来太傅,商议着如何保下吴怀舟。 赵莹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吴怀舟自身难保无法顾及她,赵侍郎得知她是杀死自己嫡女的凶手,十分悔恨自己这些年对她的宠爱和纵容,他也不敢直接与沈榭叫板掀桌,两相斟酌下,便扬言赵莹莹非他女儿。 反正赵莹莹也是外室所生,名字并未写进族谱,算不得是他赵家女儿。 瑄王睚眦必报,赵莹莹陷害他不成,如今落到他手里,自是讨不了巧。 签字画押后,瑄王便让人把她扔在男囚的牢中,被抬出来时已经没了生气,只留下一路血迹。 最后赵莹莹身上裹着一张草席,被随意地扔在了乱葬岗。 吴怀舟是三日后才从刑部被人抬出来的,他有爵位在身不能随意动刑,但近期新进了不少罪犯,刑部大牢空缺,只余一间。 这间牢房的隔壁是前段时间关押的几个杀人劫匪,这几人说话声音极大,粗犷的嗓音夹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让吴怀舟兢兢战战了两晚,幸而未曾发生什么事。 可就在第太子找好替罪羊的前一晚,刑部大牢因年久失修,隔开两间牢房的墙,塌了。 刑部大牢素日防守严密,可偏偏这一晚有刺客闯入,众人皆去捉拿刺客,没有人及时注意到这事。 旁边的人日日吃发馊的牢饭,吴怀舟每顿大鱼大肉,此举早已触发了众怒。 想着本就没多长时间好活,趁这个机会,一群人围上去把吴怀舟揍了一顿,拳打脚踢之间,竟不小心伤到了吴怀舟的根本,让他日后只剩下两条腿。 而刑部,也借此机会上奏宣宁帝,让户部那群抠搜的老家伙拨了一笔款用来修缮牢房。 吴怀舟被人抬出刑部大牢之时,遇上了正准备去天玄司的周济琛。 “哎呀,对不住啊世子爷,”周济琛一脸懊恼,歉疚道,“您头一回来刑部便让您受了那么大罪。” 吴怀舟移开眼,如今只要看见同沈榭有关的人,就恨得牙痒痒。 周济琛好似没有瞧出吴怀舟不乐意搭理他,在一旁自顾自的道:“不过您放心,户部已经拨款,工部的人也来了,牢房不日便会重建,等您下一次来做客的时候,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 吴怀舟被周济琛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又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的冷汗直冒。 “这次还得多谢太子殿下,要不是他,杀害刘主事的真凶,哪能那么快找到。”周济琛字字句句往吴怀舟的心上捅,全然不在乎他的死活。 “……” 周济琛好似才反应过来一般,连忙道:“说了那么久,倒是忘记世子爷如今伤重一事了,那世子赶紧回府吧,下官也还要去天玄司与昭国公商量东大营一事,如今已有了些眉头,这陈都督忠心耿耿,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和世子爷一般,逃过一劫了。” “你… …” “世子爷可莫要动气,不然待会儿伤就更加严重了,”周济琛说着便长叹口气,“幸好世子还有两个庶出的弟弟,不然,忠勇侯府就要后继无人了。” 吴怀舟气的眼眶发红,恨恨道:“你给我等着。” 周济琛轻笑,“我就不等世子了,世子还是好生回去养伤吧。” 说完,周济琛笑着扬长而去,心情十分愉悦。 吴怀舟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 沈榭,周济琛,今日之辱,他日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周济琛到天玄司之后炫耀的同沈榭说起了此事,“你是不知道,他当时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啊。” 沈榭心情也不错,但想到吴怀舟的结局还是有些不甘心,“若不是暂时动他不得,他今日又怎能活着出刑部。” 两人又扯了几句才进入正题,沈榭将探子传回来的信件递给周济琛,“青州那边的消息,知州送出来的马是上等的好马,并无异常。” 周济琛有些疑惑,“那这批病马又是怎么回事?” 沈榭摇头道:“这事确实蹊跷,但太子行事果决,极少会留下把柄,东大营一事若非我察觉的早,只怕最终也就真的以被人投毒结案了。” 周济琛自然也是清楚的,他从袖中拿出折子,“这是卢俊逃跑前几日的行径,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待了多久,全都记录在上面了,我看了几遍也没看明白,你瞧瞧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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