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彬却梗着脖道:“自小,你们说四叔的书读得好,我天天读到三更半夜,就是为了能超过他。你们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如今娶妻子不按照你们的意思来,你们就不满意了?那我读书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出家算了。要不你们就把我打死。”
第6章 守节 孙珍被带了进来。 虽然她是后面进来的,但脸色惨白披头散发,只能说衣衫尚完整,看神情倒有些轻松。 这个蠢货不会以为闹开了她就能嫁进陆家了吧? 你别说,此刻孙珍还真就这么想,她跪在那里,开口道:“我是真的喜欢陆彬哥哥,哪怕是为他做牛做马也愿意,求各位长辈成全。” 大不了嫁给陆彬,再不济从妾室做起,她才是女主,她有金手指,有经验,她肯定能反败为胜,打一场漂亮的翻身帐。 孙珍一进来,第一个傻眼的就是祖母赵老太太。 孙滢走上前去给了她一巴掌,说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是陆四爷的葬礼,当今圣上以孝治国,你去和大公子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之事,传出去,你将两家的脸面往哪放?如果你真的喜欢大公子,又怎么能由着他这般胡闹?” 她说完,站在一旁,陆老夫人不由面带赞赏地看了她好几眼,至于地上跪的她老人家连看也不曾看一眼。 还是老话说的好,三岁看老。 说明当年自己的眼光没错。 陆老夫人一把拉住孙滢,一下一地摩萨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好孩子,今天我给你做主。” 今天这事如果不被孙滢撞见,什么事都不会有,就是别人撞见了,一顶小轿抬进来,纳个妾室罢了。 偏生是被孙滢撞见了,还闹腾了起来。偏生那陆彬那个孽障不识好歹,还在一味胡搅蛮緾。 不过姐妹共嫁一夫的也不少见,孙家自己管不好女孩儿,到时候也没话说。 陆老太太想了想又道:“今天的事,错全在我们陆彬,如果孙家还愿意结亲,陆家自当为孙家在官场上周全。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提,能满足的陆家自当尽力。” 这条件可真是开的厚,赵老太太心说:如果能让她的小儿子回京就好了,她有三子,孙滢的爹年最长,一向和她貌和神离,老二也是个犟脾气,不听她的劝,唯有老三最懂她的心思,若能调往京城留在身边就好了。 看赵老太太神情似有松动,陆老太太继续道:“什么圆房,不过是无媒苟合,将来生下孩子或交给大娘子抚养,至于这个不知廉耻的,或发送家庙或去母留子不过看心情罢了,这就是个玩意儿,不值得耗精费神。” 孙滢听了心道:“这老夫人真是雷廷手段,难怪陆家的那位小娘子能位居中宫。” 孙珍听了这话,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上。 孙滢摇头道:“那我也不能嫁他了,他刚才分明说了愿意死也不愿意娶我,娶我是迫于长辈的压力,是为了沈家的财产,我害了陆家也算了,总不能把外祖父舅舅一家也坑进去。即然他们两人这般情投义和,我也不能做那棒打鸳鸯之人,就让他们从此在一起吧。” “当初有婚约确实是说两家结亲,但又确实没说和谁结亲,要不咱家还有适龄的哥儿,随便你选。”陆老太太发了话。“了寂大师给这孩子批过命,两家必须结亲才能两宅泰平顺遂。” 了寂那个大光头?他老人家已经圆寂了,如何对质? 那个时候自己年仅三岁,又过了十几年,很多事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有婚约。 这婚事还真是非结不可了? 可这样嫁到陆家,不出意外陆大老爷必定是要袭爵的,陆彬又是嫡长孙,自己今天这么一闹,李大夫人肯定怀恨在心,往后进陆家日子必定艰难。再则,如果未来的夫婿如果也是陆彬这般又如何是好? 她实在不喜将自己的将来交与他们,如果实在要嫁,不如…… “我最仰慕四爷,愿生为他守节,死与他同衾。” 一屋子人愣在那里。 孙珍更是不可思议地瞪着她。 陆彬也张大了嘴,这小道姑,又闹哪一出? 如果他四叔还活着,他可以理解为她是为了赌气想嫁与他四叔,但现在人已经死了,嫁他跟守活寡有什么分别! 假如不是旁边还有陆家的人,赵老夫人真想敲开眼前孙女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谁家娶新妇肯把女方抬这么高,开出这么丰厚的条件?她却要嫁给一个死人。真的是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陆老夫人也有些回不了神,不过她马上又对孙滢多了份好感。 陆老夫人最得意的就是第四子,骤然离世给了她很大的打击,这种打击几乎是致命的,现在居然听到有人想为她守节,她打心眼里对眼前的小姑娘多了一份亲近。 她的虞儿昨天才离世,今天几位兄弟就在想着争夺家产了。 他们的小动作她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这么大一家子,想要凝聚起来并非易事,老侯爷在世时,他从未因为此事烦心过。丈夫死了之后,唯有虞儿主动挑起了重担。长子一问三不知,只顾埋头著书立说做学问,次子一心痴迷武学不问政事,三子干脆直接来了个“行万卷书不如行万礼路”,借着游学的名目已经离家好几年了。 唯有四子,主动挑起家中一应大小庶务,又要应付官场,可怜他劳心劳力,英年早逝身边连个知心人也没有,更不要说娶亲生子,到现在都成了自己的痴心妄想。 孙滢这时候站出来,陆老夫人心中实在是意外的,但也是感激的。 若陆虞在世,京中未嫁之女莫不想成为陆家妇的,年纪轻轻风度翩翩,心思缜密,位高权重……所有赞美的词的都给他都不为过。 许多女孩甚至哭着说:“陆虞一死,京都再无美男。” 可那毕竟是他活着。 人死如灯灭。死了嫁给他除了天天抱着个破牌位,得不到任何实质的好处! 没有利益的事,谁愿意干? 当然也有那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孩儿愿意,可老夫人又不愿意委屈了自己的儿子。 孙滢的提议,让老夫人心里得到了安慰。 可她的父母,家人愿意吗?她会不会反悔? 虽然冥婚,也讲究个你情我愿才是。 “滢丫头,你可想清楚了?”陆老夫人问道。
第7章 雅意 赵老夫人悄声道:“你这傻孩子,千万不要拿终身大事赌气。” 估计以为她在赌气的人还不少吧。 孙滢想了想,也悄声道:“孙女并非赌气,像陆四爷这样的人中龙凤,活着我是高攀不上的,如今死了能守着他孙女就心满意足了,和陆家成亲,陆家就能把三叔调往京城,在您身边尽孝。” 这话说到了赵老夫人的心坎上。内宅妇人再怎么也没有外宅男子的前程重要。 今天这些事都发生得猝不及防,容不得赵老太太有太多的思考。 “如此,算是我们孙家高攀了。”赵老太太一锤定音。 孙滢的心总算是静了下来。 她承认,刚开口时,有拿陆虞当挡箭牌的心思,但现在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才是最好的。她对成亲没什么要求,来之前本是退了和陆彬的亲事终身不嫁。可嫁不嫁又由不得她。 与其嫁给个活人倒不嫁个牌位来得清静。 陆老太太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等下就去相国寺请了缘大师选定日子去府上下聘。” 了缘是相国寺的掌院,据说礼部郭尚书家的老太太请了几次替她家大公子挑成亲的黄道吉日,了缘都没有答应。陆家能请动这位也是花费了极大的人情,可见陆老夫人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那……这个丫头呢?”赵老太太指了指孙珍。 “这个小蹄子”李夫人厌恶地看了孙珍一眼,“当年沈妹妹就跟我说了赵宝珠未进门有身孕的事,这个贱人是哪家的血脉还不一定呢!府上绝对不会教养出如此不知兼耻的玩意!我们陆家断然不会有正妻没有进门先抬了小妾进门一说,等彬儿抬了正妻,五年之内若是无子我会选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孩儿给他做妾,生下来孩儿记在正妻名下。” 言下之意,孙珍不是清白人家的女孩。 赵老太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李夫人马上澄清道:“老太太,您可千万不要多心,府上家风自是极好,赵氏嫁到府上也是相夫教子,伺奉公婆,没人不夸的。” 那这位的意思就是说赵氏嫁进孙家之前不知检点了。 若是别人这般说也罢了,可说这话的人偏是当今皇后娘娘的生母,镇北候府的大夫人。给赵老太太一百个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驳回。 李大夫人今天恨不得把孙珍给活撕了。 首先是关系到她儿子的仕途,连在宫中的大女儿都将要受到牵连。 其次,就是了寂大师批命之事。之前老太太并未透露一丝一毫。 当时结亲的时候,她觉得孙滢还不错,可自从女儿成了四妃之一,她就有点嫌弃孙滢了,一个在道观住了十年的小道姑怎么有资格嫁给她的儿子?所以她对孙珍的无耻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希望孙珍搅黄了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 可她并没让这个小贱人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勾引她的儿子! 唯有拿她生母之事大作文章了,希望孙家能闻弦音而知雅意。 李夫人勉强扯了扯嘴角:“这个没脸没皮的下贱东西,还烦请老太太先管教好吧。” 她原想再骂孙珍几句,陆老太太不耐烦地道:“好了,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你平时严厉一点,彬儿也不至于酿下大祸!” 这是在指责她教导无方了,这话不好接,但也有些指责孙家管教不严。 李夫人讪讪地住了嘴。 老太太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埋汰,偏又自家理亏不好发作,唯有装做不知很快从陆家告辞了。 一路上老太太似倦极,闭目养神,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孙滢更不愿意开口,孙珍也很有眼力地闭口不言。就这样,众人一起回到将军府。 老夫人进了内宅就交待身边的心腹:“看到大老爷回来,就说我有请。” 赵氏见老太太有神色有异,便识相地没有多言,温柔小意地服伺老太太换了衣裳,卸了首饰,通了头发,奉了茶,这才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怎么觉得老太太有点不大高兴?”赵氏拜别老太太就忙拉了孙珍,退了下人,直接让心腹守在门口,“发生了何事?” 不过是吊唁,又有老太太跟着,跟陆府那边的嫡长孙又是从小青梅竹马,两家的事,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但也是得到了李夫人的默许,她实在想不通女儿怎么会去了一次镇北侯府立刻变得萎靡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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