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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献身疯批弟弟后

作者:风之一漾   状态:完结   时间:2025-04-02 00:10:27

  想来江揽州策马往返,走的道路也和她们不同,早已从京师返回央都了。

  朱漆铜门的左右两侧,是巍峨耸立的麒麟石像,有旌旗在夜色中迎风飞扬。旌旗上的徽纹图腾——和薛窈夭曾遭遇截杀、被穆言拽进马车时在车壁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也正是凭借那抹徽纹图腾。

  她才猜到穆川和穆言的背后势力可能是谁。

  。

  一墙之隔的府内。

  北境王府西,澜台夜宴,灯火辉煌。

  “大将军年少英武,智勇无双,若非大将军率军出关,撕开狄人口子,咱还不知得跟狄人鏖战多少年呢!”

  “狄人如今听到咱大将军名字,那就是老鼠见了猫!自从隗尔尧达那老东西被大将军斩落马背,整个隗尔氏也是后继无人了,几个儿子个个草包,来一个杀一个,什么监军小王爷?都是大将军戟下废物!”

  谈及近两年北境战况,老将们个个满面红光。

  有文官出言提醒:“别再一口一个大将军了,如今该唤大将军为北境王。”

  “这倒是,是是是……”

  “北境王好,北境王好哇!”

  “不愧天家圣人之子,吾等恭贺北境王受封之喜!”

  “自古英雄出少年,王爷年少风华,智勇无双,实乃我大周国之幸事,民之福祉。王爷总揽九州军政大权,又如此功绩彪炳,将来必然名垂青史!”

  帷幕四悬的大殿之上,杯盏辉应,觥筹交错。

  文臣武将们一片恭贺声中,江揽州着一袭玄色蟠龙纹刺金华袍,穿过墨池大道,在最上首的王座上落座。

  他坐得懒散,一双大长腿随意岔开。

  十五连盏灯的灯影之下,搭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蜿蜒,并不突兀,像山川脉络,彰显着力量。

  “殿、殿下!”

  这时忽有人冲进殿内,跪地呈报:“玄伦大人派小的传话,说是有将士为您献上美人!”

  ...........................................................................


第6章

  一句“为您献上美人”。

  传话之人话音刚落,整个大殿就隐隐骚动起来。

  尤其家中有女待嫁的老头们,皆是心说谁这般没有规矩?他们还没给自家女儿牵线呢,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毫无意问,江揽州这样的“青年才俊”,正值适婚年龄,想攀附姻亲的人数不胜数。

  但也人人都知道江揽州不近女色,有传言说他好男风,恐是断袖,又或他本身有点什么问题。

  但更多人偏向于第二种,他在为已住在他府上的恩师之女守身如玉。

  孟老将军临终前将女儿托付给他,江揽州答应会为之后半生的安危和荣辱负责。

  许多人猜,孟氏女便该是未来的三皇子妃了。

  是以两年多来,北境官员里多的是人想把女儿送去给他做妾,却都被以各种方式退回去了。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猜是哪位“将士”要献上美人,被献的“美人”又可能是何方神圣,也猜江揽州会如何应对。

  “既如此。”

  王座上的男人语气无波:“带上来,献舞一曲,给在场的诸位看个乐子。”

  。

  “哎!”

  穆言抓抓脑袋,“要不这样吧,等庆功宴结束再说?”

  毕竟,虽然这不是他们应该考虑的,但要一个曾经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女,去给满殿将士和宾客献舞,说好听点是抬举,说难听点就是侮辱。

  一旁的萧夙摸摸鼻子,没发表任何意见。

  玄伦则是第一次见薛窈夭,所谓“献上美人”便是他听罢萧夙和穆言的各种转述后,临时做出的安排和决定。

  “若是薛姑娘不愿,扮作婢女也可,我可安排你去给殿下送酒。”

  顿了顿,玄伦语气漫不经心,“又或待庆功宴结束之后,直接道出你身份名字……”

  “不!”

  薛窈夭摇头,“直接道出我身份名字,他不见得会愿意见我。”

  再说了。

  正常情况下,的确可以等到庆功宴结束。

  然而一个多月下来,日日夜夜绷着神经,那种提心吊胆和不知明天会遭遇什么的惶然不安,像一把钝重的刀子。

  想到远在桫州病重的祖母,好像随时会倒下的嫂子,双眼无神且面黄肌瘦的瞳瞳和元凌,那些想对薛家赶尽杀绝之人是否又一次有所行动?

  薛窈夭觉得自己等不了了。

  一分一秒也不行。

  “没关系。”

  她撑着口气,“我会跳舞,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

  薛窈夭是会跳舞的,但是她根本不打算跳舞。

  “能不能快一点?”

  北境王府依山傍水,占地面积极广,从东到西至少得走两刻钟以上。

  亲自领路的玄伦回头看她一眼,“薛姑娘,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正经过一处水榭廊桥,薛窈夭提着裙摆,很轻又很快地笑了一声,“你没有经历我正在经历的苦难,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察觉自己竟又如从前一般“目中无人”。

  薛窈夭赶忙转了话锋,“对不起。请问还有多远?”

  ...

  半刻钟后。

  玄伦:“到了。”

  澜台大殿灯火辉煌,风灯摇曳。

  原本商定好的是一曲《朝阳赋》,玄伦作为江揽州的随侍、亲信、兼谋士,为给萧夙打补丁,也给擅自做主的穆言“将功补过”,他还体贴地安排了伴舞女子,以及临时召来的乐师。

  然而。

  才刚踏进大殿门槛。

  不待玄伦说话,薛窈夭自顾一把摘了面纱。

  在觥筹交错、庞大而不具体的嘈杂喧嚣*下,她几乎没怎么刻意去找——只瞬息顾盼,便对上上首王座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江揽州正在跟面前一位老将象征性走酒,余光中有白影晃过,他随意朝殿门一扫,手中酒盏刹那顿住。

  少女一身素色白裙,裙裾在夜风中翩跹飞扬。

  那一瞬间。

  即便距离很远,隔着杯盏人潮,其实不大能看得清人的五官。但视线撞上的刹那,薛窈夭还是在江揽州眼中感受到一瞬短暂的错愕,清晰且如有实质。

  她没有犹豫,当即提着裙摆朝他奔去。

  “这、这就被献上的美人?”

  “美是真美啊!不是说要献舞么,怎么突然跑起来了?”

  “她这是跑到……殿下跟前去么?!”

  脚下踩着地墁,顶着大殿两侧宾客席投来的各种目光,仿如夜色下翩跹的蝶翼,薛窈夭穿过墨池大道,踏上层层玉阶,在不知是谁吼出的“大胆”声中,一口气奔至王座面前。

  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少女的裙摆沾染尘埃。

  “江揽州……”

  她不知何时已满脸的泪,仰头望他时,神色再没有从前那骄傲不可一世,“求您救救薛家老幼!”

  …

  从她出现在殿门口的那一刻开始,江揽州突然明白,为何一惯稳重的玄伦会派人传话为他献上“美人”。

  玄伦和萧夙最擅察言观色,一向最能揣度他的心思,且向来揣得八九不离十,否则也谈不上“亲信”或“心腹”二字。

  可笑。

  他们却凭什么都认为,他会对眼前这个女人抱有善意?

  短暂的四目相望,耳边充斥着满殿哗然。显然所有人都被薛窈夭的突然出现,以及她奔至王座的举动惊了一跳。

  一只手捻着酒盏,江揽州对那还有一箩筐话要说的老将摆了摆手,老将很有眼力见地退下去了。

  他这才垂眸。

  视线扫向跪在他脚下的女人。

  无需问为什么,必然是穆川穆言那边出了问题,她才会出现在此。他视线在她面上逡巡。

  瘦了。

  比起京郊原野那场大雨。

  她又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儿。

  记忆里三年前的狩猎大赛,她肌肤吹弹可破,一颦一笑千娇百媚,周身丰腴而盈满少女**……那时她香汗淋漓,口中溢出呢喃,正在半山腰的亭子里跟傅廷渊接吻。

  于王座上岿然不动,江揽州声线沁凉,“怎么救?”

  许是眼中盈满泪水,薛窈夭看不清男人眉眼,一切都不甚清晰,像是在天旋地转。但仅有的理智又告诉她,这的确就是江揽州。

  “求您庇佑薛家……”

  她不受控制地,又往前膝行了两步,口中喘着气,伸手拽住他华袍的下摆,“求求你,江揽州,求求你!”

  “派人去桫州好不好?有人想对薛家赶尽杀绝,不止一方势力,他们有备而来无孔不入,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求你救救她们……”

  明明从未刻意去记得,当然也没有刻意去忘记。

  话出口时,眼前却还是不合时宜地闪过久远一幕。

  六岁?还是七岁?

  记不太清了。

  那年冬天,京都连日大雪,住在偏院的江氏生病了,具体生的什么病,有多严重,薛窈夭不在意也不关心。

  只记得后来,江揽州一把鼻涕一把泪。

  跪在她院子里一遍遍哀求,“求求姐姐,求求姐姐,求求你,准许医师去看看我阿娘吧!求求你!”

  “阿娘快死了,姐姐,姐姐……”

  有那么一瞬,薛窈夭觉得一切都不会好起来了。

  或许她应该跟曹顺走的,那样的确也可以活下来,成为的却是什么?是薛家原本上百口人中的其中一个。

  往后她会无名无姓,又或改头换面,永远不会再是薛窈夭了。真到了那个地步,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恍恍惚惚中,她开始给江揽州磕头。

  求人自是该行叩拜之礼,这无可厚非。

  然而身体才刚倾覆下去,一只大手抵在她额上。江揽州双腿微微岔开,附身,深挺的眉眼寸寸逼近。

  近在咫尺时,薛窈夭看到他牵起嘴角。

  跃动的灯影打在他脸上,照出一片几近乖戾的沉鸷之色,他忽然拽着她的襟领将她拉近,带得她身子匍匐在他两腿之间,是个不大体面的姿势。

  而后掐着她下颌,迫使她仰头。

  男人看她的目光,仿佛盯着这世上最憎恶之人。

  他问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救你?”

  “……”

  是啊,凭什么。

  凭什么觉得他会救她,又哪来的自信和勇气?

  “因为……”

  因为那场滂沱大雨,他曾说求我,我可以考虑考虑,买下姐姐做个妾室。又或因为,穆川穆言一路随行,几度在她性命攸关之时挺身而出,至少在理清楚“江揽州的人在保护我”的那一刻,薛窈夭的确曾隐而微妙地以为——

  “我以为,以为你对我......对我......”

  江揽州:“什么?”

  撑在他膝上的手,指节根根泛白,少女眼泪又一次落下,一滴滴坠落他袍摆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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