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小蛾我们不是朋友,你还记得吧?” “你只是我母亲送给我的一件礼物,一把刀,你即便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即便我要把你送走,你还是义无反顾帮我杀掉了那几个北胡人,说实话,那日你要是乖乖被我送走多好,我真不想被你知道这一切。” 小蛾瞳仁猛颤了几下,用力扒下他的手,急喘了几口气,道:“你母亲是对我有养育之恩,是她培养了我……但是……若你们要做对不起大晋的事,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齐蛮奇怪地看着她,“你跟着我时没有少受那些人欺负,为何还要为他们说话?那些权贵走狗、那些官僚恶吏、甚至那些贩夫走卒,又有几个是好人,他们带给我们的只有侮辱、伤害!” 小蛾苍白着脸。 “还是因为你认为他们是同类?那我算什么?”齐蛮凑近她,直到让两人的瞳仁都能倒映出对方的,他轻声道:“一个杂种吗?” 小蛾推开齐蛮,落荒而逃。 / 长公子的夫人来历成谜,众人越猜越离奇。 有说她可能是个乞儿,有说是流民,更多的猜测她是个想要攀附权贵的骗子。 “能有那张得天独厚的脸,加上志勇过人的胆识,都能骗到萧家头上,也算是她有本事啊!” “长公子岂是会被美**惑,若要是个骗子,肯定也是个手段高明的骗子!” “你们有听说,那崔二娘子名下有一木料铺,里面的伙计与石帮关系匪浅啊!” “石帮,你说的是那个曾经四处反对圣人的石帮?” 当今皇帝篡位称王是众所周知之事,但碍于他手上大军强盛,敢于反抗他的人少之又少,在民间唯有这一帮义匪刚说旁人不敢言之语,做旁人不敢做之举。 在皇帝刚刚登基那几年,在各地到处煽风点火,引起反抗之情,惹得皇帝大怒,亲自下令镇压剿灭。 但是游侠义士最是洒脱不羁,聚成塔,散作沙,销声匿迹后就连大军也拿他们毫无办法。 “这可不太妙啊……”有人砸吧了几下嘴,把脑袋摇成拨浪鼓。 为那个绝色骗子可惜起来。 若只是个骗子,最多让人嘲笑嘲笑崔家和萧家被骗子蒙蔽戏耍。 可若与石帮相关,那这件事必然会引起皇帝的注意! 皇帝施压之下,萧家还会选择欺瞒庇护下去吗? 外面的消息总要迟一点才传到崔兰因的耳中。 萧家在长公子的授意下,寻常交头接耳的声音都少了许多。 石帮这一则消息还是小蛾觉得事情重大,偷偷告诉崔兰因的。 同时,她还带给崔兰因一张指头大小的竹筒。 庄掌柜辗转托人送到她手上,说是很重要。 崔兰因拆开封条看了一眼里面的纸条,脸色果然变得十分凝重,她拉住小蛾,轻声问:“小蛾若有件很不好办的事想请你帮忙,你会答应吗?” 小蛾愣了下,“盈盈,有什么事是长公子也处理不好的吗?” 崔兰因只握着她的手腕,静静望着她。 小蛾只好道:“若你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我一定会帮你。” 崔兰因说她们是朋友。 朋友自然要互相帮助。 近来,萧临无论多晚回来都没有再去前院休息。 崔兰因偶尔醒着,他就会跟她说几句话,若她睡着,萧临就会放轻动作,尽量不吵她安睡。 今日崔兰因心里想着事,便没有睡得那么沉,萧临躺下时,她不由钻了过去。 “还没睡?” 萧临今夜回得晚,于是还有些意外。 崔兰因嗯哼了一声,眼睛还是闭得牢牢的,不舍的睁开。 只是寻着那味道和温度,把脑袋往他颈窝里钻。 萧临换了更舒服的姿势,让崔兰因趴在自己身上,在她耳边避重就轻讲着这几日的事。 崔兰因安静的听着,时不时发出几声表示赞同、理解。 萧临摸着她的长发,手指拂过她的后颈,忽然道:“鸳鸯交颈期千岁,琴瑟协和愿百年。”① 听罢,崔兰因眼睛悄然睁开。 期千岁、愿百年都是期盼夫妻能长长久久。 萧临忽然说这一句,就是隐晦在道:“我心悦你,愿白头偕老。” 她的心脏回应着萧临的话,怦怦、怦怦,跳得很剧烈。 心脏在胸腔里用力震动,像是一个勇敢的武士正在发出自己的呐喊。 可崔兰因不勇敢。 她突然好想把自己努力蜷缩,团起,变成一颗无坚不摧的石子。
第57章 若她是石子就好了。 石子没有心,石子不会疼,石子即便粉身碎骨也从不惧怕。 但是她只有一颗再普通不过的心,会彷徨迷茫…… 会想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看见那张来自袁四郎手笔的密信后,她就一直考虑要不要这么做。 直到萧临对她说出这句话后,她才真正决定下来。 萧家、崔家、谢家就算是同气连枝的世族,并不会轻易被拔起推倒,但是大风摧枝,伤筋动骨又岂是她所愿? 翌日清晨,萧临轻手轻脚起床离去,崔兰因睁开眼。 陈媪一般还要晚上半个时辰才会过来看她醒没醒。 崔兰因今日没有睡懒觉,是因为彻夜未眠。 她的脑子从未如此活跃过,每一步都被反反复复盘算、推敲。 最后她起身坐在桌边,铺开一张纸,往砚台里添水,用磨条一圈圈在里面碾磨出黑色的墨汁,饱沾墨汁的笔尖在白宣纸上写道: “夫君见信如晤。 事情闹至此,缘自我之私怨,见夫君为此烦忧,我心之不忍。 温家大善,遭奸人所害。只恨袁家根深枝茂,非我之力可撼。石帮安危存亡之际,曾受温家之助,帮主义勇,愿协我查明真相。现身陷囹圄,唯恐大难到头。 ……我知此计仓促有诸多错漏,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道理夫君比我更明白。 如若出有纰漏,夫君念在我们夫妻一场,请允我带发入观…… 写完,把信纸折了三叠放进信封里。陈媪带着婢女走到门外,崔兰因叫她们进来,照常梳妆打扮。 时间一日日过去,小蛾偷师学来的琥珀樱桃脯已经制作好了,味道很是不错。 崔兰因特意将一部分装成小罐,让小蛾帮她送人。 给阿姐、给公主,还有一份特意带给陆娘子。 小蛾身手好,这件差事也做得好。 没有惊动太多人就把东西送到了,同时还给崔兰因传了话。 除办这件事之外,崔兰因在屋里一直安安分分看书,偶尔逗逗蒙蒙玩,很让人省心。 这日中午,崔兰因饭后照常要午睡,只让小蛾进屋陪着。 春日风软,让人困乏,玉阆院里奴仆也被特许可以在未时歇上一个时辰。 因为崔兰因平时若无事都会睡到申时正。 陈媪今日吃得过饱,脑袋发晕,躺在床上就睡得天昏地暗不愿醒来,等门外婢女来敲门时,已经到了申时末。 她领着婢女们再回到主屋前,准备伺候崔兰因起床,但屋内半晌没有有应答。 小蛾向来警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醒转,此刻竟也没有声音,她不由奇怪,推不开门,就命人绕去几个窗口去瞧瞧里面是什么情况。 “陈媪,屋里没有人!” 突然豆蔻慌慌张张提着裙跑来,压低声音告知她这个重大发现,陈媪大惊失色,跟着豆蔻过去看。 留下的那扇窗正好对着院墙,院墙过去是一片竹林,竹林外就是府墙。 小蛾经常从这里出府,陈媪向来睁只眼闭只眼…… 但这次居然连崔兰因也不见,陈媪差点昏厥。好不容易扶着豆蔻稳住心神,先进屋搜罗一番,里面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没有打斗的痕迹,甚至桌面上还在最显眼的地方摆着两封信。 一封给长公子,一封是给陈媪。 陈媪拆开给自己的那封。 信上只有一句留言:“傅母,我带小蛾出门逛逛,若长公子提前回来,就把信给他。” 陈媪没有被崔兰因画在信纸后边,那朵笑眉笑眼的花打动。 她还没见过比崔兰因更难缠对付的小女郎,她真要跟你下绊子时真的会凭空长出八百个心眼子。 就好比中午那餐饭,崔兰因先是表示自己想吃外边如意楼的酱鸭,又要点掬月楼的罐闷鹿肉,等几样买回来,陈媪才发现她又在府里要了好几样菜。 长公子最近对她无有不应,吩咐上下,除了不放她出府之外,其他的要求都尽量满足她。 菜摆了满满两条案,五个崔兰因都不可能吃完,陈媪也受崔老夫人的影响颇多,养成了节俭的性子,不忍看见浪费,努力帮她分担,这才把自己吃撑了。 她年纪大,吃多了消化慢,人也变得十分困乏,这一觉睡得格外沉,以至于耽误了时辰。 这是其一。 再则长公子最近回来都很晚,无一例外,今日也不太可能会提早回来,若崔兰因只是被关得闷了,想出去散散心也不会不带上景澄,还特意留下这封信,不可能没有别的用途。 这是其二。 若陈媪是那种只注重名声,生怕崔兰因闯祸坏规矩而一心想帮她瞒着的人或许会如她所言,就忐忑地坐在屋里等她回来。 这是其三。 可现在陈媪心里全是不安的突突跳。 她思考再三,还是更担心崔兰因要干什么傻事,揣上信,马上提起裙摆出去喊景澜。 / 东市。 戴着帷帽的女郎坐下,勤快的伙计搭着抹布,上前殷切询问她的需要。 女郎点了一壶茶几样糕点,看样子是打算久坐,伙计很有眼力见,没有多来打搅。 不多会,又一名女郎上门来坐在她的对面。 “没想到崔二娘子还会找上我,账簿我已给了二娘子,也信守承诺,对任何人都只字未言,按理来说与我也再无干系才对。” 陆娘子放下帷帽,端起桌上的冷茶泼到一边,又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 “账簿是账簿,那日我与公主舍命相救,怎么能不算一个恩?”崔兰因把薄纱挂在帽沿,露出那张微笑的脸。 陆娘子笑道:“看来传闻也不见得全是无稽之谈,只崔二娘子这狡狯性子就假不了。” 她笑完,言归正传:“你要的潘娘子我已带来,下面有一辆犊车,人在里面,喝了点酒,已经昏睡过去了。” 那语气平静的,仿佛不过在潘府抓了只鸡出来。 崔兰因果然没有料错。 这陆娘子胆大心细,也不是什么十足的好人。 这样的事情,寻常女郎怎么可能帮她做? 崔兰因笑道:“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受牵连,过后就把潘七娘全须全尾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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