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辈人中意丰腴美人,以容老太太的眼光,长胖以后的卫琳琅仍旧显得有几分苗条。 “你年轻,没有生养过,不知女人生孩子如同过鬼门关,身子骨壮实些,才有力气保全自己。”容老太太自有考量:容恪正值血气方刚的年岁,成日对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夫人,难免不知节制,恐怕一月下来,就夫人来癸水那几天忍耐忍耐;日日亲近,身怀有孕那是迟早的事,卫琳琅身娇体弱,不趁早补补,届时必吃不少苦头。 卫琳琅顿时羞得抬不起头,闪烁其词:“我和侯爷年纪轻,未尝考虑许多……” 容老太太是为她着想,并非出于逼她传宗接代,况且老太太是个开明人,不甚在乎那些虚礼,少年夫妻,新婚燕尔,有多自在几年的想法也不是错。 “总之,你且得好好养养身体,即便暂时不生娃娃,亦于自身有益。”点到这份上,老太太已然觉得话多,便摆手放她自由行动了。 离了老太太,卫琳琅的脸烧得更厉害了,惊得宝格以为她又病了,殷殷切切道:“您是不是发烧了?” “无事。”卫琳琅暗暗想,待容恪忙完回来,必须跟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老太太句句是正理,孩子早晚会有,至于多早晚,看他是个什么态度了。 是夜。 亮堂堂的屋子内,卫琳琅揽镜卸残妆,容恪抱着胳膊斜倚在旁打眼观望。 “你先去洗澡换衣,等会我有话跟你讲。”口吻自然得犹如成婚多年的夫妻般。 容恪莫名扬起了嘴角,眼神渐渐迷离:“我才发现,你也是个急性子。” “胡思乱想什么?”卫琳琅在镜子里怒视他,他眼力出众,不会错过,“我是有正经事和你商量。你快去吧,一身汗酸味,难闻死了。” 数不清多少次,容恪在她这儿吃了瘪。他按着后脖颈转一转脑袋,大步流星去洗干净。 他为人讲究, 没半个时辰结束不了。 卫琳琅蜷腿坐在床头,丢了个枕头给容恪,语气高昂:“你照旧睡地板。” 容恪抓着枕头,唇线弯弯:“可以。” “今儿祖母跟我聊了挺久,让我感触颇深……”眼见他自个儿铺好床铺,卫琳琅字斟句酌道,“话说你好像很讨厌小孩子?” 容恪坦荡道:“嗯,讨厌。” “人不会无缘无故讨厌一个东西,肯定有理由的。所以,你的理由是什么?” “爱哭,爱吵,爱闹——聒噪。” 卫琳琅的关注点不由得偏了:“所以我哭的时候,你也觉得聒噪了?” “嗯。”容恪微微一笑,“你这蠢女人总算有些长进了。” 面对他淬了毒的嘴,卫琳琅从始至终做不到平心易气,当即掷了自己的枕头去打他出气:“我是蠢物,那你便是奸佞之辈。咱们俩,谁也别笑话谁。” 容恪但笑不语。 气过了,回归正题:“你厌烦别人家的娃娃我不管,但假如,我是说假如,来日你我有了自己的小娃娃,你可不准摆臭脸。” 容恪敏锐,嗅到了异常,直视着她一步步而来,仿佛一匹蓄势待发的野狼。 卫琳琅毛骨悚然,半缩着身子,警惕道:“你想怎么着?” 他笔直伫立于榻前,长眉微微压着眼,格外严肃:“……你有身孕了?” 她矢口否认:“我没有。” “何时有的,为何才告诉我?”容恪着魔一般,将她的否认置若罔闻,马上唤人请郎中来诊脉。 深更半夜,城里的医馆早闭门打烊了,却闻乃容家相请,不敢不应,速速穿衣整容,前往看诊。 火急火燎将人招来,结果闹出个乌龙来——年近古稀的老郎中眉毛皱成个八字,欲言又止:“夫人的脉象,不大像是喜脉啊……” 容恪满面阴翳,仿佛瞬息之间便要骂“庸医”。 见势不妙,卫琳琅忙忙打圆场:“我老早就说没有了,何苦来折腾这一场。宝凝,好生送先生。” “你当真没有?”容恪不信邪。 卫琳琅回以白眼:“你既烦小娃娃,现在一次次闹腾,图个什么?我真搞不懂你。” “你,不一样。”容恪按着她的肩,郑重道。 她感觉,自己将要沉醉在这双眸子里了。 翌日,宝格气冲冲到卫琳琅跟前说:“真是阴魂不散!撵着过来也就算了,她怎好意思登门见夫人您的面?气死人了!” 没头没尾的一段话,着实令人头疼。 卫琳琅蹙眉问:“谁来了?” 宝格才气昏了头,现在缓和过来,从头到尾回个清楚:“是陈家那个三小姐,从京城回江陵了,这会在前边花厅等着,说想见夫人一面。您又和她不熟,她非见您做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好事!” 卫琳琅示意宝格收声。随后留了个心眼,带了宝凝上花厅会见陈修宜。 人手一盏茶,接着叙起话来。 “三姑娘几时回来的?”卫琳琅问。 “昨日。”陈修宜答。 一时无言。 应了宝格所言,她们俩无甚交情,能搭上话也是由容恪引起的。客套完了,冷场再正常不过。 “我并没有跟着你们。我上京城,本就没准备多待。”陈修宜未卜先知,料到宝格是怎样同她回禀的,不卑不亢替自己澄清,“而我这次拜访,同样不是为我自己……我是受人之托,有两句话转述于你。” 略一思量,心底升腾起一种直觉。 “方便说一说是什么人吗?”卫琳琅维持笑容。 陈修宜耷拉着眼帘,摇摇头:“那人说,前尘往事,他已放下,且已找到了后半生的归宿,让你不要挂心。他还祝你和夫君琴瑟和鸣,白头到老。另外,欠的贺礼他就不补送了,以防你们夫妻横生口角。” 卫琳琅只管点头。 “……卫嫂嫂,”陈修宜下了很大的决心,方喊出这声“嫂嫂”,“我和那人一样,祝你同容大哥,举案齐眉,相伴一生。” 恍惚之际,陈修宜起身离开。 “三姑娘——”卫琳琅唤住那抹背影,“你……是要去寻那个人吗?” 灿阳之下,陈修宜半抬下巴,傲气满满道:“我才不找他,我要等他撑不住来寻我。” 转而,璀然一笑,向她挥手告辞:“卫嫂嫂,外边风大,你快回去吧,省得刮出风寒来容大哥心疼。” 转身的一瞬,陈修宜彻彻底底地释怀了,因为她的手头上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实现。
第67章 俯首称臣对她俯首称臣,他甘…… 白露这日,南巡告一段落,一行人启程北上。 秋分,同驸马会合,同行过冀州,踏上通往皇宫的青石大路。 暑气殆尽,朝廷从鎏华宫搬回了京城,容恪及驸马,便是要入朝向圣上回禀南巡诸事。 卫琳琅心系花团儿,第一时间到长公主府上接花团儿归家。 长公主畏寒,早早烧了炭盆在屋里烤着,一脚跨进门,一团热气拂面。 “你们到南边可逍遥了不少时日呢。”长公主对镜描妆,兰若则拿着一支步摇精细地替她往头上别。 卫琳琅怪不好意思的,示意宝凝将从南边带回来的一整套陶瓷茶具摆桌子上,随后笑道:“素闻殿下喜欢品茗,我便亲自去景德镇窑淘来这些青花瓷,不知合不合殿下的心意。” 兰若插周正了步摇,长公主随后点好了唇妆,回头望一眼青花瓷茶具,笑说:“难为你还惦记着我。东西不错,我且领了你这份心意。” 见长公主喜笑颜开,卫琳琅松了口气,拘谨劲儿下去不少,放眼四顾屋内,找寻花团儿踪影。 “我的狸奴赖上了你的花团儿,没得办法,我命人将它们分开了,免得那小东西受了委屈,你这个主人回来再埋怨我。”长公主说得比较隐晦,卫琳琅一时没弄明白。见状,长公主索性点透了:“若不是我当机立断,你的小花团儿恐怕都快生小猫崽子了。” 卫琳琅了悟,止不住惊奇:“它才不到一岁,怎就……?” “看来在养猫方面,你一窍不通。”长公主毫不客气取笑,“行了,我不笑你了。来人,把花团儿抱来,好叫卫夫人好好检查检查自个儿的心肝宝贝瘦没瘦。” 花团儿现在粗壮得很,需要两只手全力抱,才能抱得起来。 “我来前,路过繁星楼,见里头大变了样,倒像是一栋藏书楼。”卫琳琅一面爱抚圆滚滚的猫头,一面道出困惑。 长公主轻轻拨弄香炉里的香灰,神态闲闲的:“我这府里乌烟瘴气的,尤其繁星楼。我思来想去,决意还是把人打发了。楼里闲置下来不免浪费,正好驸马爱看书,干脆改成藏书楼给他用了。” “想必驸马还不知情吧?”卫琳琅出此一问,源于与驸马同行的一路,并未察觉驸马有异常欣喜的迹象,故此推断长公主遣散繁星楼众人之事,驸马尚不知道。 果然,她的推断在理,长公主肯定道:“就是预备给他个惊喜。” 在同驸马交锋的这场比赛中,长公主终究没能掌控得了自己真心,对他有了别样情愫。 她输了。 今日 公主驸马重逢,陛下必不会十分滞留驸马,想着二人久别团圆,卫琳琅识时务,又浅浅聊了几句,便抱着爱宠道辞。 天色尚早,打南边运回的特产还有的分发。可谓心有灵犀,她正盘算去七公主住处,七公主便从身后跑了过来。 “卫嫂嫂,好久不见啦!”七公主牵着她的手从头到脚打量,见人安然无恙,露齿一笑;忽地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把嘴巴撅高了,“嫂嫂真是偏心,一回来直奔着大姐姐家,若不是我听闻大姐姐家新布置了个藏书楼,过来参观,嫂嫂怕是把我忘二十里地外了。” 卫琳琅笑弯了眼,指尖点着她的额头:“我正要进宫去见殿下你,还背了好几箱子的小玩意送给你,谁知你倒来了。正好,省了我再折腾一趟。” 一直顾着叙话,卫琳琅才发现七公主的四五步开外默默站着一个人,面熟,但她一时半会没对上号。 七公主何等伶俐,很快捕捉到她投向自己背后的凝视,拉住她的手腕轻轻摇撼,唇畔印出两个梨涡来:“父皇和娘娘明年许我出宫开府,我想着身边缺个武功高强的侍卫,父皇倒是让我从他的近身侍卫里挑选来着,可都不如意。祁连拳脚功夫出众,人我也是接触过的,使唤起来称手,所以我向父皇讨了他。先让他适应一段时间皇宫的生活,到明年,直接随我去公主府当差就是。” 鎏华宫后山草场的一幕幕划过眼前。 祁连——那个异邦马奴。 卫琳琅又是诧异又是担忧,悄悄问七公主:“祁连不是刺客出身吗?殿下怎么放心把他放在身边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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