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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娘出来抱柴，又蹲下帮俞荷捡起了骨头，“俞荷，这硬的，怎么弄细？” “阿娘不用担心，骨头放火上，烧干水分就会变脆，再哐哐几斧头敲碎，用碾子碾成骨粉就能用了。阿爹上次有帮忙。” “这次也让你爹帮忙。”赵娟回屋了，李二娘抱柴进厨房。 俞梅锅里捞饭，马三面把熟肉改刀，切一盘摆好，凉拌猪皮，油炸排骨，肉骨头到时候直接上桌。 “俞荷，这只猪蹄你大姑父指明给你，去堂屋里吃。”给他看。 “阿奶，太大了，你给改个刀放碗里。”俞荷给姐姐使眼色，还惦记着龙龙。 等猪蹄切好，俞荷拿筷子先给马三面喂了一块，再给李二娘飞一块，高兴的端着碗跑了。 俞荷拿个小板凳，坐在喝上酒的翁婿身边，小仓鼠一样先吃一块，再就等姐姐和龙龙来一起吃。 “俞荷，饭快了吗？” 闻弦音而知雅意，俞荷给爷爷喂一块，也给大姑父一块，馋的俞有花先走了。 “好吃！” “好好吃！”俞荷知道爷爷的好吃是夸阿奶的厨艺，笑眯眯的附和。 “岳母做肉一绝。”顾大安很会说话，“我只尝出来辣椒、盐和生姜，肉比镇上卖的还香。” “放了酒的。”他这一瓶酒用到都成了半瓶，“还放陈皮，八角，桂皮几种香料。” “这是府城的做法！” 俞老头点点头。 马三面一听女儿说两个人在喝酒，马上开始上菜，这一桌子菜别还没吃就喝醉了。 赵娟俞有钱被喊来帮忙端菜。 “娘，一鱼四吃？”赵娟只在酒席上看过鱼菜做的这么全。婆婆真得意这个大女婿。 “大草鱼，你爹和俞荷去下网，它自己跳进俞荷怀里的，有十三斤，晚上还有。”马三面边说，催她快上菜。 饭上桌，俞有地一身旧衣扛着锄头大门里进来，俞荷看见亲爹，忙倒水让他洗手。 “阿爹，大姑父来了！” 顾大安听声音正屋里出来，笑道：“这是干啥去了，这么迟回来？” “山上种了点黄豆，去看了一下，草长得太厉害了。准备霜降前种麦。” “那是得催一催。” 顾大安等俞有地洗了手，两个人谦让着进门。 人到齐，大家围坐好开始动筷子，俞荷身边坐着姐姐和阿娘，两人换着给她夹菜，顾大安专门用公筷给俞荷一块带肉筋的大骨头。 “俞荷，这种筋头巴脑的骨头肉才好吃。” “谢谢大姑父。”嗯，好吃，嘴巴都快吃不开了，碗里还有鱼丸和鱼片。也别一顿投喂，循序渐进多好，俞荷心道。 “娘做饭就是好吃。”俞有花的筷子都落在鱼肉上，鱼丸鲜，红烧鱼糯，“这酸菜鱼真香。” “阿奶做饭真好吃，色香味俱全。”俞荷猛点头，跟着大姑说。 这顿饭让俞荷对自己摆摊更有信心。 吃过饭，俞有地俞有钱两兄弟陪着顾大安片闲喝茶，俞老头去自己屋里休息。 俞荷跟着李二娘俞荷在厨房收拾，剩下的肉有三分之二，明天都够吃。 等傍晚顾大安两口子走的时候，马三面特意问了俞荷，给他们带了一条白鲢，又装了五十斤稻谷，一家将人送上船才回来。 八月十四，唐大丫一路数落着儿子从娘家败兴而归，俞荷从王村等到他们，三个人就在吵架。 “你外公说你行为不端，偷学做豆腐的手艺！” 唐大丫第一句话就雷的俞荷外焦里嫩，不是，二婶不是让二哥去学艺，而是去做白工的？ “阿娘，我没有，给你说了多少遍了，是大舅舅赌钱被我看见，他冤枉我！” “他赌钱，跟你外公说你有什么关系。” “家丑不可外扬！”俞成武喊道，“这事传出去豆腐坊的生意肯定受影响。” “那跟你外公不要你，有关系吗？我们重点说的是你。为娘为你真是操碎了心……” 俞荷听明白，二婶不向亲儿子，向亲老子，古代君子讲道义，生意人讲诚信，对一个顶门立户的男人来说，行为不端是大事，好名声更是天大的事。 “二哥，二婶，你们先别吵，回家让爷奶阿爹给你们评评理！吵的到处都知道，对二哥和唐家都不好。” 俞有粮觉得丢人现眼。 母子俩倒是真不吵了。 唐大丫害怕公婆，俞成武纯粹是气的。 等马三面问清事情的楚来龙去脉，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抄家伙带着一家人直冲白水镇。 “唐杵子，你个丧良心的，我孙儿也是你外孙，你儿子不学好偷偷赌钱，被成武不小心发现，你凭什么找借口辞退我家成武。还教唆唐大丫打骂威胁一个孩子。” “你个坏种，有本事出来讲道理，别躲在家。你儿子赌钱总有人看见，我现在就找几个证人，告到衙门里去！” 马三面的话太硬气了，唐家的大门终于从里面打开，出来个唐老太。 “亲家母，都是误会，成武要回来过节，这不是活太多，老爷子没压住心里的着急，说错了话。我们什么都没给大丫说过——她是你家儿媳妇，自有你这个当婆婆的管教。” 唐老太太恨得咬牙切齿，还要装着笑脸给围观的邻居解释，唐二郎不赌钱，唐杵子着急才说错了话。 都是邻居，这话谁信。 大家见俞家来势汹汹，又帮唐家说话。 “俞家阿奶，你们成武小哥能干，有眼色，多读点书，跟个有钱的地主跑腿，当个酒楼跑堂，也比做豆腐轻松。” “俞小哥人勤快，会说话，好好的一个孩子，街坊邻居都看在眼里！” “今儿过节，又是亲戚……” “街坊邻居的眼睛是雪亮的！唐杵子，你这豆腐手艺不学就不学，我知道你也不会教，亲儿子三十几岁都不会做豆腐，别说外孙了。 再让我听到你家编排造谣，说成武的坏话，我就砸了你豆腐坊的招牌！” 马三面撂下话，一锄头砸在唐家大门上，咔哒，唐家大门扇掉下一片。 俞家阿奶可真不好惹，看热闹的人把两家的事也不敢声张了。 “是是是，都是我唐家的不是，我给成武道歉，成武我给你跪——”唐老太冲过来就要朝成武下跪。 马三面挡在成武前面，一巴掌让唐老太把话全吞了回去。 “走，我们回家！” 吓懵了的唐大丫左右为难，迎上唐老太吃人的目光，最后还是跟着俞有粮。 俞荷知道她根本没懂，就问了一句，“二婶，唐外公说二哥手脚不干净偷东西说谎话，还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这话，阿奶能不生气？儿子被人这么冤枉，你能不生气吗？” 唐大丫吓哭了，成武是她的长子，是她和有粮后半辈子的希望。 “唐杵子一家怎么这么坏！”唐大丫旺声大哭，大声叫骂道：“怎么那么不是个东西，呜呜呜，我还是他亲女儿，成武是他亲外孙，心怎么这么狠……” 她这一哭，成武心里舒服了。 俞有地回头看了俞荷一眼，招手让她跟上。
第14章 “姐，你造谣二哥喜欢男人，等二婶想清楚，小心她骂上门。”龙龙小声逼逼。 “唐家外公说的，又不是我。不怕。”这小子很机灵。 “明年你就五岁了，得启蒙读书。” “姐，你比我大，你先学。” 龙龙看着水面上悠闲自在的鸭群，问道：“鸭子什么时候能换钱？” “九月九重阳节以后。” 俞荷龙龙河边回来，李二娘给他们看黑底暗黄字的粗布幌子。 “俞记肉丸胡辣汤！阿娘，你绣的真好看，会不会太大了！”立着像一面旗帜一样。 “比着你爹做的招牌大小做的，你们确定十八就要出摊？” “是的，阿娘，前面三天先试卖，给周围的人尝味道，后面就正经摆摊。” 李二娘盘算着肉丸费事点，胡辣汤的配料简单，黄花菜和木耳家里不多，到时候得从村里买，豆腐买唐家的，包菜青菜地里就有，洋芋切丁，最后倒米糊糊。 “俞荷，辣椒用鲜辣椒吗？” “对，胡椒用藤椒代替。肉丸不用油炸，像做鱼丸一样做水汆丸子。阿娘再想想还可以放什么菜，便宜一点的。先做一瓮，要是买的人多，再做点杂粮馒头和卖。” 俞荷越想越来劲，恨不得马上做一锅今天就出摊卖卖看。 俞老头听到俞荷的声音，从后院新搭的棚子里出来。 “俞荷，走，我带你们去码头看地方，顺便砌个简单的灶台，垒个石头桌子，从家里拿锅和板凳就成。码头空地很多，摊子要摆在人多的地方。这会儿去时间刚刚好。” 俞老头划着船带着俞荷和龙龙去白水镇，中途顺便撒了一网，收获多少都行。 这会儿正是清晨码头上最繁忙的时候，大船停靠，脚力雇工们卸货的卸货，装货的装货，正对着码头的岸边，坐落着十几家仓库，仓库前有两个个精明商贩挑着担子正卖吃食。 有热乎乎的肉饼和杂粮饼，还有杂粮粥和菜卷饼，四五个匆匆赶来的壮汉停在肉饼摊前问价。 俞荷跟着听了一耳朵，肉饼5文，比县里便宜2文，杂粮粥和菜卷子五文，搭配着卖，有人选了肉饼，有人买了杂粮饼，也有人吃粥，摊子上一直有人来买，买的人急匆匆的吃完加入了卸货装货的人群。 “三位，你们吃点什么，有肉饼和杂粮饼，都不多了。”南海笑问道，没想到今天进货来碰运气还来对了，四个肉饼赚一文，二十个也有五文，杂粮饼80个都卖出去了。 “小哥，我们也准备来做生意。”俞老头笑着说。 南海一下紧张，不会是来问货源的吧。 “这边生意不好做也就早上这一会儿功夫，得寅时来，这会儿已经是最后一波生意，我马上也要收摊，四五家已经卖完东西回了。”南海说着还给俞老头看白布盖着两个装稻谷那种笸箩里的肉饼和杂粮饼。 “有官差收税吗？” “没有。随便你卖。” 俞老头带着俞荷沿着码头两边转了一圈，祖孙两个同时选定离码头不远不近的上手位，要起灶台生火，接下来就要打听一下这是哪个地主的地方，租一月多少钱。 如果贵的话，肯定就先不租。 俞荷牢牢记着大哥说过大姑父在西街富人区摆摊，要去看看大姑父的肉摊子，俞老头怕自己去了女儿女婿为难，在路口等着他们两个。 看到人，俞荷和龙龙朝着顾大安 冲过来，“大姑父！” “大姑父！” 忙着给主顾切肉的顾大安被两个脆生生热情的娃儿一喊，忘了算账，笑着说：“怎么就你们两个，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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