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弈玦摩挲了一下腰间的佩剑,隐隐动怒。 此刻他兴致大好,若是寻常的文官这时要求觐见,他断然不予理会,但事关两国交战,不得不重视。 “朕倒要看看,如今的宁国,还能掀起什么浪花!” 玲玥感受得到他身上散发出恐怖阴翳的气场,敬畏地自觉后退两步。 可与那浑然怒意相反的是,薄弈玦竟又轻抚着她的脑袋,低哄了声:“乖乖在这,等朕回来。” 玲玥自知现在的她没有任何逃跑的本事,小脑袋乖巧地点了点。 她随即坐在一张石凳上,清澈的瞳间倒映着男人离去的背影。 在薄弈玦离开了大约一刻钟时,迎面居然走来一个精心打扮过的妙龄女子。 她穿着霓裳羽衣,身后带着两位奴婢,年纪看起来只比玲玥大几岁,这便是诏国丞相白溯的独女——白若桦。 白若桦见玲玥坐在一旁,穿得松松垮垮且不得体,又是一副万般娇媚的模样,便高声斥责道: “哪来的贱婢,没有陛下的命令竟敢擅闯御花园!” 御花园的几名侍卫朝那女子使了使眼色,努力摇头。 陛下从来不愿待见这个丞相之女,侍卫们当然想赶走她,却也同样畏惧她的父亲…… 女子黛眉微蹙,心想不近女色的陛下突然带女人回寝殿的传闻,竟是真的!? 父亲总是告诉她,陛下多年来自持不近女色,其实都是为了将来一统天下时,能够以完整的江山为聘再迎娶她。 所以她长期以来都以端庄识大体自居,不料却还是被这小贱人抢了先! 那小贱人的颈间,甚至还落有点点淡红色的痕迹,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凭什么这个小贱人可以得到陛下的宠爱?! 白若桦眸中嫉恨的锋芒毕露无疑,趁着薄弈玦不在,她厉声道: “这小贱人倒还真是个妖媚坯子……胆敢勾引君上还私闯御花园!来人,掌她的嘴然后拖出去喂狗!” 一声令下,白若桦的两名婢女说上就上。 “我……?” 玲玥眼中氤氲起雾气,娇软柔弱的身子微微一颤。分明是薄弈玦亲自带她过来的,怎就成了她擅闯? 可她方才已经因为反抗侍卫受了伤,面对这般无妄之灾,心里更多的是惊愕无助…… “就凭……”白若桦刚要得意,却远远地听见一道尖细洪亮的声音:“陛下驾到——!” 闻声,玲玥松了口气,莫名心安了许多。 也不知自己怎就突然对贪得无厌的薄弈玦,产生了依赖…… 而方才还咄咄逼人的白若桦,现在宛若换了个人。 她忽然就毕恭毕敬地跪下了,吐字竟变得婉转动听,十分平和: “臣女白若桦参见陛下,愿陛下万福金安。” 薄弈玦根本没去正眼看她,只是冷冷地谴责侍卫: “朕早就有言在先,没有朕的允许,任何女子都不得前来这里。” 白若桦只当薄弈玦就是在训斥玲玥,同时默许自己能够随意出入,神色都不由自主地张扬了几分,但很快又收敛了起来。 她假意怜惜地看了眼玲玥,故作痛心疾首: “这位姑娘,你怎能因为有了恩宠就胆敢违背陛下定的规矩呢?现在只能祈求陛下原谅你了。” 接着又连忙朝薄弈玦磕了磕头,陈辞十分委婉: “陛下,臣女听闻这位姑娘初来乍到,难免恃宠而骄,还请您念在她是初犯,留条性命吧~” 玲玥惊得瞳孔一缩,她能明显地感受到这女人对自己的杀意。 面对白若桦做作的表现,薄弈玦心头怒意更甚......他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她,可不能让她误会了。 他将眼眶通红的少女往自己的怀里拉拢了一番,终于极度厌恶地瞥了白若桦一眼,淡淡道: “朕在说你。” 白若桦神情一恍,紧接着大惊失色,额间的汗仿佛都是尴尬出来的。 她简直难以置信,自己说什么也是丞相之女,陛下竟觉得她比不过一只野狐狸! 一想到她方才居然当着薄弈玦的面,将一切都说反了,声音都不禁颤抖起来。 她额头紧紧地贴在地面: “陛下,这事都怪臣女擅作主张,错怪了这位姑娘,您责罚我吧。” “臣女听说陛下今日早朝来得晚了一些,又早早就退了朝,所以担忧陛下身体不适,特意前来探望。” 话虽如此,一缕嫉恨的目光却暗暗投射在穿着宽松锦袍的玲玥身上。 白若桦笃定,薄弈玦顶多就是一时兴起,断然不会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女人责罚自己。 然而,男人沉冷的声音打破了她的一切幻想,“掌嘴三十,婢女都带出赐死。” “奴才领命!” 几位太监向前逼近,白若桦万万没想到薄弈玦真的会罚自己。 三十掌下去,她的脸就不用见人了! 她恶狠狠地盯了一眼玲玥,立马朝男人磕头求饶: “陛下,陛下!臣女也是一片好心啊!” 可薄弈玦充耳不闻,反倒略勾唇角,伸手轻抚玲玥的发顶,“久等了,饿了没?” 玲玥疑惑地点了点脑袋。 男人随即抓住她袖口下的纤细手腕,快步离开,但仍然不忘叮嘱:“三十下,不得有误。” 玲玥被他拽着,娇软的身子被迫小跑了几步,有些没跟上。 “步子真小。” 薄弈玦弯起嘴角,为她慢下脚步。 他稍稍躬身,有力的双臂环住玲玥,将少女轻松抱起。 “啊......” 玲玥只觉得身体一悬,毫无防备的她扒拉在薄弈玦的肩头娇呼了一声,感受到他胸膛炽热的温度。 白若桦只得在原地发愣。她被人掌掴着,压下怒意咬了咬朱唇。 心中的嫉恨差点让她感受不到被人掌嘴的痛,婢女求饶的哭喊她都无动于衷。 枉费她今日精心打扮一番,竟然在薄弈玦眼里没有分毫地位! 皇后之位只能是她白若桦的,怎可能让一个野狐狸抢了去?! 事到如今,她也是该让父亲帮帮忙了...... 第5章 暴君待她是不一样的 薄弈玦将玲玥抱来御花园内一间荫凉的亭子,让她搭着自己的手臂落地。 凉亭中央摆放着一块宽大的汉白玉桌,十多盘精美的菜肴布置得井井有序。 但只有一双碗筷。 “朕一早问你的话,想清楚没。” 薄弈玦坐在碗筷跟前,忽然将玲玥揽进自己怀里。 玲玥这才刚站稳脚跟,原以为男人是要她站在一旁伺候,怎能想得到他会突然来这一出。 她一个踉跄,脑袋再次撞在了薄弈玦结实的胸膛上。 只见薄弈玦低低地笑了两声,让她枕在自己弯起的左臂上。 玲玥的下巴被长指捏着,她不得不正视着那个样貌俊美却分外可怕的男人。 “芳龄几许。” 薄弈玦期盼的目光锐利如炬。 玲玥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微肿的小嘴张了张,欲言又止。 水润的唇瓣被男人玩味地摩挲了一下,“若是不想饿着,就如实回答朕。” 佳肴的香气徐徐飘入玲玥的鼻子,俏小的鼻尖情不自禁耸了耸,那些都是她不曾尝过的美味。 玲玥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眼尾泛起淡淡的红:“真的是十八。” 薄弈玦戏谑地笑了笑,像是认了命,“呵,好一个十八!” 说罢他便夹了一块山珍煲牛肉,塞进玲玥的口中。 玲玥愣愣地嚼了几下,牛肉与菌菇鲜美的酱汁在口中弥漫,很好吃。 她鼓起勇气,大胆地瞅了眼薄弈玦的神色,想知道他对这个回答究竟满不满意。 但她对上男人深邃的目光时,还是匆匆垂下了眸子。 薄弈玦放下筷子,语气也随之平静下来: “告诉朕,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玲玥摇了摇头,娇软的声音愈发细微:“我也不知道。” 如果她来到人界时还有意识,怎么可能会选择出现在这里。 薄弈玦诧异地眯了眯眸子,却发现她游离的目光逐渐地瞟向了那一盘山珍煲牛肉,满是渴望。 回答如此敷衍,亏她还敢惦记桌上的菜...... “谅你现在也没胆一个人闯进朕的宫里。” 薄弈玦执起筷子,有意在山珍煲牛肉上方顿了下,随后去隔壁盘子夹取了另一道菜。 玲玥的眼底流露出一些失望之色,但很快又被尝到新鲜菜肴产生的满足感取代...... 薄弈玦见她一副小馋猫的样子,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诸如她这十年究竟藏到了哪里,当年又是用了什么办法逃走的。 玲玥生怕暴露自己魔族的身份,不禁浑身哆嗦起来,嘴角也微微抽搐了一下。 凡人们光是听到传说中的魔就已经忌惮无比,若是得知她是真的魔,薄弈玦恐怕得生扒了她的皮! 想到这里,她就害怕得红起了眼眶,眼底有些湿润,方才的美味瞬间被忘得一干二净。 玲玥往他怀里再挤了挤,想要拖延回答问题的时间。 薄弈玦无奈地放下筷子,纵容地轻哄:“别怕......如实回答就好。” 少女顿了顿,哽咽道: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分明哪都没去,也就几日前跟你有过一面之缘......” 闻言,薄弈玦沉思片刻,十年前那一幕再度漂浮在脑海...... 月色下,一名与他年龄相仿的俏丽少女穿着一身绯红的纱衣,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囚禁他的军营中。 他本在独自承受着非人的折磨,可那个少女却突然出现吻了他一下,从那时起他心里便多了个念想。 她姣好的面容在皎洁的月光下格外妩媚,身上的气息野性而迷人。 少女稍作犹豫,便从正面抱住他,随后又强硬地凑上来在他唇间一吻,独属于她的诱人芳香将他无限的贪恋勾起。 她的力量并不大,吻也很生涩,可怕的是纵使他身为一名叱咤风云的将军,在那一刻居然动弹不得。 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少女脸上泛起红晕,曼妙身形竟奇迹般地消散在黑夜中...... 他好不容易才恢复了行动,却怎么也抓不住她的一点残影,那一幕总是像梦魇般缠绕于心—— 终有一天,他一定会找到她,更会紧紧地抓住她! ...... 薄弈玦回过神来,轻轻撇去她眼角的泪珠,细品着玲玥方才说过的话。 常言道天上一日,人间一年,若她说的都是实话,这个少女大抵是传说中失去仙力的谪仙? 这样一来,她当初在军营里神出鬼没,以及容颜历经十年分毫未改,还有他身上另一件奇异的事......都能解释得通了。 薄弈玦心里窃喜。 在当年那段晦暗的日子里,他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而活。 唯一的执念就是坚持活到天下大统那天,拿着杀父仇人的头颅,去祭奠惨死的养父! 他昨日将她捡来,虽有报复她的小心思,却总是情不自禁地想待她好些。 因为早在那时,少女美好的身影已经在他心里化成了新的执念,亦或是成了他的光...... 想到这里,薄弈玦又轻巧迅速地夹了几片多汁的牛肉,塞进她樱桃似的小嘴当中。 玲玥被男人突然转好的态度打个措手不及,心想她的回答似乎并不明朗。 她一边忐忑地品味着菜肴,一边吸了吸鼻子,胆子也变得大了些:“你......不用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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