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点点头,嗫嚅道: 「我已没了丈夫,也知这是丑事,求夫人……」 「我们都是死了当家人的人,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把陈倩娴拉过来,摸摸头: 「你娘有了宝贝,你要好好照顾她,记住,不要把这事儿到处传哦。」 交代清楚,我直奔万佛寺。 万佛寺两位皇子,拜个佛都那么大阵仗,生怕大家不知道他们来为民祈福。 裴崖和陆清换了官服,站在二皇子李稷身侧。 另一个摇头晃脑傻里傻气的三皇子李乾,身边只有一个拿着羽扇的「谋士」。 两个阵营,秒了。 围观了小半时辰,他们终于散了。 我躲在围观人群里,不知为何,那傻里傻气的三皇子忽然停下脚步朝我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远远地还对着这边傻笑。 我没有在意,错开目光找寻裴崖,瞅着他出来,亦步亦趋跟上去。 裴崖绕开我: 「嫂嫂有事?」 「从前没见你避嫌避得那么紧,最近怎么回事?」 裴崖不理我。 「还生我的气?」 裴崖往前走。 「怪我把你送进烟雨楼?」 裴崖走得更快。 「没想到你还是禁欲系的。」 裴崖拳头握紧。 「不是禁欲系?那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裴崖停下脚步。 猜对了? 我犹豫着开口: 「看上哪家姑娘了?长嫂为母,嫂嫂可以替你做主。」 裴崖咬牙切齿: 「没有!」 他踏下台阶,我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既然没有,那帮嫂嫂一个忙成吗?」 裴崖回头看我一眼。 「跟嫂嫂扮一次夫妻,你愿不愿意?」 他眉间一动,不出声。 「你不去,我找陆清了。」 我转身就走,裴崖倏地快步追上台阶,拉住我的手: 「他还小,和你站在一起容易露馅,还是我来吧。」 没等我再说两句,裴崖硬拽着我往回走,还不忘补一句。 「以后少找他,有事寻我。」 第17章 傍晚,余晖渐沉,倦燕归巢。 我把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和裴崖再上万佛寺。 佛像破旧,只依暮光染金身。 抬眼蛛网不断,低头满地灰尘。 每日来供奉的人不少,香火钱源源不断,万佛寺没有理由这么破旧。 我看向香案,发觉筹钱木箱漆皮崭新,显然是时常触碰到的。 既然将铜板都取出来了,为何不拿钱修缮一下佛寺瓦顶? 正思索着,几个年轻和尚前来招待。 我朝裴崖使个眼色,抬袖轻咳几声。 裴崖会意,搀着我上前道: 「我们远道而来,想向万佛寺求一碗芥菜汁,夫人咳得厉害。」 我非常刻意地抓住裴崖的手,十指相扣。 裴崖的手抖了抖。 我攥得极紧,做作地咳了几声: 「我还想向送生娘娘求个孩子,听闻万佛寺很灵呢。」 和尚微鞠一躬: 「送生娘娘的殿在这边,请。」 「宵禁时间快到了,老爷夫人若赶不回去,可以在寺里居住。」 求之不得! 我双手合十,虚心以待: 「有劳了。」 《第不语》有万佛寺的故事: 数人与空谷诉愿,百年来空谷无应。 直至一牧童朝空谷高声呼唤,空谷破开,万佛列于其间。 正所谓心诚则灵,这便是万佛寺的由来。 原本一切如常,直到即将入客房—— 「夫人,若要求子,客房只能您一人居住,送生娘娘只会与您单独会面。」 我顿感不妙: 「夫君不能进吗?」 「为表诚心,只能有夫人一人,老爷到另一间客房休息即可。」 我看向裴崖,心里惴惴不安。 裴崖拍拍我的手以示安慰,回道: 「好,我同夫人多交代几句,师父劳顿,先回去吧。」 和尚讳莫如深地笑笑,走了。 裴崖环顾四周,低声下达命令: 「只在房里走一圈,我们找机会即刻离开。」 我点点头,走进去,掩上门。 房间不大,一览无余,看起来不像有异常。 天色逐渐暗下来,我打量案台。 有一根崭新的蜡烛,还有半截明显用过的蜡烛。 我想了想,点了那根用过的。 火苗蹿起的一刻,异香倏地涌进我的鼻子,我登时头晕目眩。 淦,提前预防了芥菜汁,他们竟还有后手! 有人预判了我的预判! 我赶紧吹熄蜡烛,跌跌撞撞跑出去,冲开门,扑到裴崖怀中。 「出去……快出去……」 我浑身发烫,意识也开始模糊。 我只感觉自己被横抱起,抱着我的人下了好几十层台阶。 裴崖喘息渐重,不知道踹开了多少扇门。 最后,我被搁在了一张床榻上,手心里攥着他的衣襟。 还是热。 裴崖掰开我的手要走,我随手一抓,把他拽到床上。 他闷哼一声,撞到了床角。 「快……帮我……」 我脱掉汗湿的衣裳,却被他死死按住手。 「嫂嫂不可!」 头两个字让我清醒了一瞬,我努力睁眼,瞧见那张死鬼脸,脑袋又开始嗡嗡叫。 「这药毒死我了,见着你这杀千刀的死渣男,快点帮我!」 他一愣,好像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拜过天地,拜过高堂,你就撒手人寰了。」 「现在我难受,你不该帮我?愣着干什么?」 他又要走,我猛地拽他回来,手脚箍住他,颐指气使: 「我是你老婆,你是不是男人了?」 「我中招了,咱们底下圆房,合情合理!」 他被我的虎狼之词吓得抖了三抖,猛地掰开我的手。 「混蛋!」 他丢下我跑了,一溜烟没了影。 我正自气恼,他又回来了。 来了就将我一把抱起,朝外走去。 我松了口气: 「就在这儿吧,不要再……」 扑通一声,我的后半句话被冰凉吞没。 冷水咕嘟嘟灌入我的口鼻,我瞬间清醒过来。 后领一紧,我被人提了起来。 哗啦! 顷刻回到阳间。 「清醒了吗?」 我拨开湿漉漉的头发,眼前的人逐渐清晰。 是裴崖。 我阖上眼深吸气,摇头: 「没有。」 裴崖用浴巾拢住我,把我捆成木乃伊扔到榻上,放下床帐。 「我找个姑娘来陪你。」 「不!」 我拉住他的袖子。 「我不要面子吗?」 裴崖松开我的手,拿出帕子,从帐后伸进来: 「那你自己解决吧,我守着你。」 他给我留了足够的空间与时间。 我一个人在帐里,咬着这块帕子避免发出淫声浪语,身子扭得像蛇蜕皮。 偶尔发出几声呻吟,帐外的裴崖状似不以为意,也不知他的耳朵听进了多少。 扭了几个时辰,药效散了,汗也干了。 我气喘吁吁坐起来,身子软趴趴。 裴崖掀开床帐,端过茶壶,脸也红得像泡泡壶。 「嫂嫂还……」 「阿嚏!」 裴崖:「……」 「杀千刀的!偏要搞这么曲折,憋死我了!」 裴崖默默受着,眼神躲闪,一溜烟到了门口。 「嫂嫂受凉了,我去给嫂嫂烧热水。」 「我才泡完冷水就泡热水,你也不怕冰火两重天折腾死我啊?」 「喂,裴崖——阿嚏!」 第18章 这事之后,裴崖有意躲着我,不敢和我见面。 转眼两三个月过去,夏去秋来。 燕子要往南边飞,檐角的呢喃声渐渐消失。 我又寂寞了。 那次打草惊蛇,大理寺用了许多法子都未拿下万佛寺。 一没证据,二没证人。 万佛寺又是国之大寺,有朝中人罩着。 他们起了戒心,大理寺更找不到证据。 秋风骤起,天气转凉。 我探望薛夫人母女回来,正往裴府走,脑袋里全是万佛寺那点破事。 怎么办?薛夫人的事情不能不管。 「哟,这不是燕夫人嘛。」 抬起头,我才发现自己走过烟雨楼门前。 捕捉钟琅那天率先围过来接待的妖艳女子倚在门上,没事晃她那把轻罗小扇。 她走下台阶,拿扇子挑起我的下巴: 「奴家薇娘,燕夫人要不要进去聊聊?」 「不是说烟雨楼不允许女子进入?」 「奴家给你开特例。」 「好啊,走吧。」 我先她一步进去,潇洒坦荡。 她一笑,也跟着走进来。 她把我带进芬芳馥郁的雅间,给我沏了杯芳香四溢的茶。 薇娘往我跟前一凑: 「好喝吗?」 「还行。」 薇娘轻笑: 「这茶,裴大人送的。」 我手一顿,她瞧见了,凑近来掩扇低语: 「是裴远、大裴大人,不是小裴大人。」 「哦。」 我莫名松了口气,继续品尝: 「好茶。」 她刻意撩拨自己的发簪,簪上小铃铛叮铃作响: 「这发簪,裴大人送的。」 再抚抚自己熏了浓香的衣裳: 「这绫罗大袖衫……」 「裴大人送的。」 我接过她的话,把茶杯一搁,叠手看她。 「有话直说。」 「燕夫人想要回去吗?」 「不想。」 薇娘一噎,又笑起来: 「不怕我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让大家都知道你那死鬼丈夫的德性?」 「不怕。」 我托腮看她。 「你若传出去,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小心小裴大人找你算账。」 薇娘被我堵得半晌出不了声,我自顾自品茶去。 僵持许久,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奴家想要五十两银子。」 「我没钱。」 「奴家知道你们在查万佛寺,奴家兴许能帮上忙。」 意料之外啊,我放下茶杯看向她,探不出她脸上有作假的痕迹。 「你怎么帮?说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手上有翠云草汁,我在那些淫贼身上留证据,到时你们捉人即可。」 「想想他们为什么对你下手?」 「因为你是寡妇,他们知道你就算不小心怀了,也会想办法打掉,不敢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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