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己及人,他们想要动手的对象必是有夫之妇。」 「他们知道,这些妇人即使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也会刻意隐瞒她们的丈夫。」 「毕竟这是丑事,没怀孩子,就当没发生过呗。」 她看出我眼里的疑惑,笑道: 「我呢,昨夜陪了会儿小陆大人,他喝多了,吐出些不该吐的也不为过。」 这小子,小小年纪逛青楼? 回去非揍这熊孩子一顿不可。 我打算问得再清楚些: 「你也会缺银子?」 「夫人只说需不需要,我做事你付钱,钱到位事成了,告诉你原因也无妨。」 「行啊,事成之后别说五十两,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够你花!」 第19章 傍晚,薇娘和一个龟公做搭档,盘好发髻进了万佛寺。 恰逢此时,大风卷起茅草屋顶,薛夫人为保护女儿免受惊吓,早产了。 陈倩娴赶来向我求救,我即刻召来熟识的大夫前往茅屋。 产房里进进出出,血水端了一盆又一盆,热水怎么也烧不尽。 这个年代生产如过鬼门关,我在庖屋里看火,哄着嘤嘤的陈倩娴,焦急地等待着。 陈倩娴抱着我送给她的小鸟抱枕,哭得稀里哗啦。 「我要去捉小鸟,换钱给弟弟妹妹买新衣服。」 「你不用……」 「可是现在老爷们都不玩鸟了。」 「没关系,我们……」 「他们还吓我,说要把我捉去做成罗刹鸟,那才好玩。」 「什么?」 「呜哇——」 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心上悬起的大石怦然落下。 与此同时,大理寺方向传来咚咚敲鼓声。 薇娘得手了。 我抱着陈倩娴前往产房,看望薛夫人。 薛夫人让产婆把尚在啼哭的女婴送到我怀里: 「燕夫人……这孩子,来得正是时候……把她……带去大理寺……」 我来到大理寺时,薇娘正跪在堂中央。 三个和尚被衙役绑了,跪在薇娘之后。 哟,三颗卤蛋泛蓝光,可以当夜明珠了。 薇娘声情并茂,泪水哗哗,我见犹怜: 「奴家在寺里受了淫贼侵害,就是他们几个!」 涉事和尚左右看看,刚想说她信口雌黄,却在忽然看清同伴秃头上的荧光后大惊失色。 「我与夫君想入万佛寺求一子,寺里和尚却说,送生娘娘夜晚要寻我,不让夫君与我同房而眠。」 「可奴家刚进房间,就中了异香昏迷过去。」 「到了夜晚,他们三个从床底地道钻出来,侵犯奴家。」 「奴家无奈,想到翠云草汁约莫一顿饭工夫才会泛光,便拿出来抹在他们头上。」 「大人可以到万佛寺后禅房左数第三间看看,蜡烛有异香,床底有地道!」 一个脾气大的和尚怒喝: 「贱人说谎!你根本没点蜡烛,房中哪来的异香?」 我出声驳道: 「小师傅如何知晓她未点蜡烛?莫非你当真进过那间房,闻不到你想闻的香?」 「我——」 「再者,贱人这等词,是你一个出家人该说出口的吗?」 可能是我的声音太冷,公堂上无人回应,只有我怀中孩儿声声啼哭。 另一个和尚像是才反应过来,惊呼道: 「你是专程来算计我们的?我说你那榻上功夫怎生——」 他的半句话被最后一个和尚打断: 「大人,我们确实冤枉,贫僧在佛祖前念诵经书,怎会行如此污秽之事?」 裴崖静静听了老半天,此刻终于出声了: 「本官给你们一个自辩的机会,先说说,头上的荧光从哪里来?」 三个和尚面面相觑: 「或许是……蹭到了什么地方?」 「万佛寺方圆百里都未种植翠云草,唯有这位夫人身上有。」 「本官已派人封查整座万佛寺,那间房里的情状你们还未来得及处理吧?」 说漏嘴的就是说漏嘴,人证物证的齐全只是时间问题。 可这三个和尚竟开始哭丧: 「大人!我们只是出家人,万万不可犯那色戒,定是这妇人蓄意陷害,求大人给咱们一个公道!」 娘的,还嘴硬? 滴血认亲!给老娘燃起来! 我抱着孩子踏入门槛: 「大约一年前,有一寡妇于寺中受害,我怀中孩儿的父亲定是万佛寺其中僧人。」 「我知一法,名为滴血认亲,不如先取在座三位小师傅的指尖血,与这孩儿一试?」 三个僧人面上复杂无比,一脸赌徒模样。 裴崖拍响惊堂木: 「准。」 陆清端来清水与消过毒的细针。 我抱过孩子,在她指尖轻轻一点,取了滴血,孩子登时哭得天昏地暗。 我吮净她的指尖血,轻轻摇晃地哄着。 不出意外,第一个被揪出来的和尚遭了殃。 他的血与孩子的血相融了。 三个和尚知大难临头,跌坐在地上不吭声。 片刻后,暴脾气的和尚把那小和尚猛地一推: 「他造的孽,与万佛寺无关!」 小和尚急了: 「大师兄,明明是你领着我和二师兄这么干的,每次都是你第一个尝鲜,要怀也是怀了你的才对!怎么可能是我?」 二师兄也开始撇清关系: 「不关我的事!凭什么牵扯上我!」 哦豁,又说漏嘴了。 他们吵着吵着,在某一时刻忽然全都安静下来,满脸诧异地看向满脸得意的我。 「你……你诈我们!」 裴崖看到结果,瞟我一眼,朝他们冷哼一声: 「这还有何可辩?押下去!」 为首的暴脾气和尚破罐子破摔: 「小裴大人,你可知万佛寺受谁庇护?你真的要为一个贱妇斩了自己的仕途吗?」 惊堂木响起,裴崖掷地有声: 「不论受谁庇护,本官在其位谋其职,为的就是给百姓一个交代!」 「来人,把他们拖下去,听候发落!」 和尚嘴里还在嚷嚷,骂薇娘骂裴崖还骂我。 这等困兽实在没什么必要与其抬杠,自降身价。 我哄着怀里的孩子,慢慢往茅草屋走。 「乖乖,爸爸是谁不重要,咱回家看妈妈去。」 第20章 和尚嘴巴硬得很,前因后果都不肯吐出来,许是坚信他们的主子定会救人出去。 裴崖忙得四脚朝天,没空搭理我。 无所谓,我去找薇娘喝酒。 一开门,媚香四溢。 我捂住鼻子: 「淦,你是要勾引我吗?」 薇娘披着浴袍光着脚丫从屏风后走出: 「我这屏风后藏有小冰库,需不需要我拿些冰块来给你解热?」 「这倒不必。」 我把一百两银子拍桌上。 「一百两!说到做到。」 薇娘袅袅娜娜地上前,将它收入囊中,看着我似笑非笑: 「下次这种破事,你也可以找我。」 我一愣: 「一百两银子不够你花?你不是攒钱赎身?」 「赎身了我能去哪儿?去你们大理寺啊?」 「也不是不行,你可以发掘自身技能,像我,不也做了个编外人员?」 薇娘摇摇头: 「算了,我没想过离开烟雨楼。」 「那你一下要五十百两银子,想干什么?」 薇娘朝我挤眉弄眼: 「想知道?那你先告诉我,大理寺一出戏,你是怎么唱的?」 「这简单。」 我斟了杯酒,侃侃而谈。 「你的证据其实已经齐全,怕的就是他们死活不改口。」 「这孩子是早产儿,不好让她受伤,所以当时,我是偷偷扎了自己的指头。」 「我在水里加了明矾,就算猪和狗的血滴下去,也能融合在一起。」 「若他们问心无愧,一定会像嬛嬛一样怀疑是水的问题,而不是情急之下互相攀扯。」 「把咱们的真凭实据和他们情急之下吐出的真言串一串,不就能串出证据确凿,串出百口莫辩了吗?」 薇娘连连鼓掌: 「连环套,佩服!不过,嬛嬛是谁?」 「一位事业批。」 我托着腮帮子,挑挑眉。 「现在能告诉我,拿一百两银子做什么了吧?」 「给翠娘治病。」 薇娘长长舒出一口气。 「翠娘得了花柳病,被赶出去了。」 翠娘是薇娘的好姐妹,好到什么程度呢? 薇娘第一次接客,她不情愿,逃出来求助。 翠娘让她安心,替她顶上了。 薇娘第一次上台表演,弹错音,被客人骂了。 鸨母要罚她,翠娘好言相劝,用自己攒的银钱替薇娘挡了罚。 薇娘第一次被无理顾客纠缠,翠娘出面调和。 她把顾客的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替薇娘受了一夜磋磨。 一次又一次,直到年月如流水匆匆而过,翠娘姿容如鲜花凋落。 薇娘不得不接受烟雨楼的规矩,渐渐独当一面了。 她也能帮衬着翠娘,用自己挣的钱养着容色渐老的她。 可不幸的是,翠娘不慎染了花柳病,被赶出了烟雨楼。 她的钱全被鸨母扣了,身无分文。 薇娘紧急择人,选了个富家少爷,盘了个小院给翠娘养病。 可少爷怎么可能会为一个染了花柳病的妓女上心,她的病迟迟好不起来。 薇娘一筹莫展之际,碰到了来查案的裴崖和我。 裴崖和裴远共用一张脸,又听得他叫我「嫂嫂」,薇娘计上心头。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薇娘眉目间略带忧色。 「一百两,足够请个名医给翠娘治病了,后续若需要长时间的调理,也不必愁。」 我心下不忍,又摸出几两碎银给她: 「你早跟我说啊,说了我帮她。」 薇娘把我的碎银推了回去: 「若非我亲手赚来的钱财,我于心不忍。」 「做咱这一行,被人看不起很正常,你要这样施舍,奴家就当你瞧不起我了。」 我讪讪收下: 「我没这个意思,只觉得你仗义。」 「奴家知道夫人心善,可一整个烟雨楼的人,岂是你一人就能救下的?」 「谁也不想雌伏于男人身下讨他们欢心,可踏上这条路,除了走下去,我们别无他法。」 「所以啊,燕夫人,世道如此,你出手相帮,也只能解一时之急。」 「你放开手,让我们自己解决自己的事情吧。」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知驳了她,也是对她的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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