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令仪可是当朝左骁卫大将军的嫡女,若是嫁不出去,就要沦为全盛京的笑话。 可惜皇帝不急太监急,夫人在她守孝期过后,马不停蹄地给她安排亲事,但都不得霍令仪欢心,她不仅不上心,还处处搞破坏搅黄婚事,气得夫人三天没跟她讲话。 以霍令仪不屈从的牛脾气,喜鹊夜夜提心吊胆,生怕她跟夫人犟起来要绞了头发去庙里做姑子。 但缘分的事谁说得准,月初大小姐随小少爷去了一趟国子监之后便动了春心。 喜欢的对象是去岁的状元郎孟玄朗。 孟玄朗如今任国子监助教,据大小姐从小少爷那儿打听来的消息,孟先生时年十六,模样清俊,家世清白,最重要的是尚未娶妻。 孟玄朗祖上曾是落魄贵族,战乱时迁居故土隐姓埋名,后来朝局稳定,孟家子孙也陆续参加过科举,但无一中举,最厉害的也只是个秀才。 几十年间族中只出了孟玄朗这么一个少年英才。 三岁识字过目不忘,四岁能背千字经,五岁将论语倒背如流,六岁会写诗,七岁出口成章,此后随堂兄弟入学堂寒窗苦读八载,次年秋闱乡试成了年纪最小的解元,去岁进京参加春闱连中三元,殿前钦点为状元。 本应前途无量,却被吏部遣至国子监做个小小助教,真是大材小用。 霍令仪这一个月时常借故接送弟弟上下学堂,只为多创造些相遇的机会。 喜鹊想起这段是霍令仪使劲浑身解数和那位孟公子接触,但至今仍关系泛泛,不免替她着急:“小姐这么用心,相信孟先生一定会感受到小姐的心意。” 霍令仪对此也有些忧愁:“要是这么容易就好了,他对我,跟对我弟弟没什么区别。你说,一个男子喜欢一个女子,该是什么样的呢?” 喜鹊摇头:“这个奴婢也不知,不如咱们买些话本看看?” 霍令仪兴趣缺缺道:“话本写的那些都是一见钟情,过程完全略去不谈,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就爱得死去活来,非卿不可,看来看去都一样,没意思。” “那要不问问成了亲的盛娘子?” 盛娴是霍令仪的闺中密友,与她同岁,但是早已嫁做人妇。 说起盛娴,霍令仪才想起这一个月都没见过盛娴,“那我改日问问。” 她们闲聊的功夫,店里忽然来了好几个年轻的姑娘,看着面生,一入门便叽叽喳喳闲话家常,逛了一圈,最后停在她们附近,离霍令仪只有五步之遥。 “怎么不见周姐姐出来?” “她呀,最近忙着与景王偶遇呢。” “可是周姐姐不是都要跟李家定亲了吗?而且景王可不好接近。” “这回可不大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被围在中间的那位姑娘故意卡在此处,勾得人好奇。 霍令仪听见景王的名字时朝她们瞥去一眼,噤声不再跟喜鹊闲谈,竖起了耳朵偷听。 这人本不欲多说,但架不住被身边的人用激将法,半推半就的,压低着声音把这则隐秘的消息说了出来。 他们口中的景王越少珩乃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幼弟,但二人从容貌上看,并无几分相似之处。 圣上肖似先帝,而景王则继承了太后的美貌,在皇室成员中鹤立鸡群。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先帝继位时并非首选,只因长相丑陋,年轻时受过不少冷遇。 但胜在功绩出色,其他兄弟又胸无大志,这才脱颖而出继承皇位。 后来为了让后代好看些,纳的妃嫔皆是一等一的绝色。 只可惜生出的儿子与他多有相似,缺憾颇多。 直到景王出生,才打破皇室的容貌厄运。 但人无完人,景王越少珩虽然生得俊美非凡,脾性却是一等一的顽劣傲慢。 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性情不定难以捉摸,可谓是桀骜难驯。 圣上苦恼其将及弱冠之年也未曾考虑成亲,不管如何明示暗示,景王亦不曾妥协。 前不久借着给二皇子选妃事宜,圣上将此事交由景王代办,景王并未推脱,从选画像到操办仪式,他都不曾假手于人。 圣上以为景王终于开窍,却不料景王竟敢把选妃这件严肃的事办得一塌糊涂。 甚至十分儿戏。 他所挑选的贵女名单,全是盛京里那些嫁不出去的次等姑娘。 何为次等,即从家世、年纪再到容貌、品性,全都与往日选妃标准背道而驰。 偏偏这样还给二皇子选了一个妃子! 皇后因为这事哭闹了好几回,圣上只能另选一人为正妃,将此女改成侧妃,才把事情平定下去。 圣上不高兴,御书房内质问景王到底成不成亲,不成亲便要给他选个他不喜欢的女人为妃,让他也不痛快。 景王只好答曰心中有人,但就是不说对方是谁。 这世上绝不会存在圣上想知道却不能知道的事。 于是便指派了两个锦衣卫日日监视景王,务必要查出他心仪之人到底是谁。 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将锦衣卫监视的事透露出去。 锦衣卫行踪隐蔽,无人知道他们如何打探消息,也不知道他们会如何记录。 这便给了她们可乘之机。 这几人围成一个圈讲话,声音又小又细,跟蚊子叫一样,让外人听不清楚。 这厢霍令仪急得秀眉紧蹙,那厢几人获得秘密消息后都不约而同缄口不言。 各人心照不宣,各怀鬼胎,又不想显露出来,于是有人带头,话题一转,将此事揭过。 但话题仍是围绕着景王,还谈起前不久景王选妃仪式上发生的趣闻轶事。 霍令仪总算满意,听得津津有味,一时忘了最初吸引她关心的那件事。 说笑间,她们透露了不少霍令仪不知道的事情。 甚至还提及到了她的名字。 第2章 名单这可是以下犯上 “我当时还为没进选妃名单难过,如今倒要庆幸没被选中,我那位庶长姐被选中后还趾高气昂的,结果回来后一病不起,现如今都不敢出门了。” “可不是,这不是赤裸裸的羞辱是什么。名单上的女子,全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不是品德无状,就是模样堪忧,如今名单一出,本来无人关注的,一下成了众人焦点,脸都丢光了。不就是相当于告诉所有人,还有她们这么一批嫁不出的老姑娘吗?” 这次选秀的名单做得密不透风,直到临近选秀前一日才通知到各府。 不止打了众 人一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还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不是,我有个表姐想装病都来不及。” “谁说装病来不及的,霍令仪不就装病躲过了一劫吗?” 听到此处,霍令仪的眼皮忽地跳了起来。 她当初收到礼部的选秀柬帖,就觉得透着古怪。 选秀都是十四五的年轻姑娘,怎会轮到十八岁的自己。 专门派人去打听,才知道这场选秀并非只给二皇子选妃,也有为景王越少珩选妃的意思。 这样一来便解释得通,以她这样的年纪为何也在名单之列。 应该是为了适配景王才放宽了年龄限制。 她与越少珩是同龄人,他们的生辰仅差一天。 霍令仪比他早一天出生。 她五岁起做公主侍读,入皇家学堂崇文馆与皇室血脉,各世家子弟一起念书识字。 按理来说应该是青梅竹马,但他们却是天生冤家的关系。 身为皇子的越少珩一直是学堂里的佼佼者。 不管君子六艺,论文辩道,无出其右者,深得当时授业的冯太傅欢心,不仅收做亲传弟子,还拿他来做学堂典范。 而她这个亲外孙女,则常被拉出来做反面教材。 冯太傅是霍令仪的外祖父,承袭齐国公爵位,兼任翰林学士与太子太傅,乃当世文学大儒,想拜他为师的人不少,但冯太傅却是个老顽固,只选最合眼缘的人。 哪怕是皇子,他觉得不合适也不会将就,就算是先帝也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冯太傅向来一视同仁,就连身为血亲的霍令仪,做不好也会挨他打手掌心,甚至比旁人更严厉。 霍令仪不怕爹,不怕娘,唯一怕的就是这个外祖父。 外祖父越偏爱越少珩,霍令仪便越讨厌他。 霍令仪及笄后不再需要去学堂上学,与越少珩见面次数不多。 但每每见了面,他们都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看,偶尔斗斗嘴,但大部分时候互相都不搭理对方。 她不愿意选秀,知道有味药材吃了会让皮肤起红疹,状若天花,当机立断连夜服下。 御医果然来查,结果红疹斑点把御医吓得脸都白了,跌跌撞撞跑出将军府回去复命,礼部信以为真,没有追究。 至于后来别人问怎么好的,只说机缘巧合来了个妙手方士给她治好,之后云游四方不知所踪。 “人虽没去,但上了名单不也一样。” “谁把霍令仪名字加上去的,她可是大将军的女儿,还愁嫁吗?” “名单是景王亲自勾选的,没有景王首肯,你觉得礼部的人敢写这个名单?谁不知道,霍令仪前不久得罪过景王,肯定是遭了报复。” 终于有人说到了点子上,霍令仪不禁抬手压在右眼皮上。 光洁饱满的额头有青筋隐隐浮动。 看似只是一个简单的压眼皮动作,实则是在压抑心中要杀人的念头! 她终于知道名单的古怪从何而来,原来是越少珩自作主张把她勾选上去,只为了让她也和那些老姑娘一样沦为盛京的笑话! 如今真相大白,霍令仪气不打一处来。 选妃事后,母亲总避着她愁眉紧锁,长吁短叹,被她追问时也只是温柔的笑笑,摸着她的脸,目光里饱含疼惜:“我的蛮蛮长得好,性格也好,不愁找不到如意郎君,那都是他们没眼光,没眼光的人不要也罢!” 当时还觉得奇怪,只以为是自己任性推拒那些人,害母亲在媒婆面前失了脸面。 如今想来,母亲之所以忧愁,大概是因为早就知道这份名单对她的影响,看着她在背地里遭人耻笑,但又无计可施。 这几个姑娘似乎并未发觉她们议论的主人公就在自己身后,说说笑笑往别处走去,声音渐行渐远。 霍令仪没跟上去,绷着一张玉雪洁白的小脸,樱唇紧抿,秀眉深蹙,任谁都看得出心情不太好。 喜鹊跟自家小姐同仇敌忾,气咻咻的说道:“怎么会有这般可恶之人,仗着自己是皇亲贵胄,就可以肆意羞辱人吗?” 霍令仪也气得咬牙切齿,将手中的锦囊捏在手心中来回磋磨:“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这种顽劣的家伙,要不是生在皇家,看我不将他狠狠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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