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定在他沉稳的脚步声中瓦解,渐渐变得慌乱。 越少珩绕过最后一道屏风,来到架子床前,瞧见穿着寝衣,乌发散落肩头的霍令仪,正板板正正地坐在床榻上候着他,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面前的屏风,坐姿有些僵硬。 他就知道,她和他一样紧张。 越少珩将狐裘脱下挂到置衣架上,走到她身侧坐下。 他率先打破了屋内的宁静,侧头看她:“歇了,还是想说会话?” 霍令仪紧张不已,对他抛出的选择十分感激,膝头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她朝他嫣然笑道:“说会话吧。” 越少珩:“想聊些什么?” 霍令仪一时也不知与他聊些什么好,明明平日里他们无话不说,到了这种时候,她的脑袋却是一片空白。 她目光落在他放在膝头的手上,有些泛红,外头很冷吗? “外头下雪了吗?” “尚未,也许半夜才下。” 她起身来到旁边的窗台,推开一扇窗,趴在窗边往乌沉沉的天空望去。 越少珩随她起身来到窗前,火热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搂着她细软的腰肢,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少女花香。 他的下巴搁在她肩窝:“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你期待吗?” 窗外传来丝丝冷意,但屋内和他的怀抱十分温暖,叫她紧绷的思绪渐渐放松了下来,她笑着说道:“嗯,幸好白日里没下,否则,婚礼便要延迟了。” 他沉声道:“不会延迟,下雪我也会来迎亲。” 霍令仪惊讶回头看他:“可是下雪了呀。” 夜色中,他的眸色比夜色还要幽暗。 他垂眸落在她脸上,缓缓低下头来,动情地吻上她额头,顺着光洁滑腻的脸颊一路向下,最后落在她唇边,低声道:“下刀子也要来。” 霍令仪在他轻柔的啄吻中,感受到了他的情意,她抬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道:“你真是好执拗一个人。” 越少珩毫不退缩地回望,承认了自己的偏执:“不执拗,早在你第一回拒绝我时,就离开了。” 霍令仪眼底闪过迷茫,自始至终,她都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只知道他很喜欢很喜欢自己。 她伸手去勾弄他落在自己腰腹上的手指,互相牵扯着逗弄,忽然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夜色下有白色的絮状物在漂浮着,越少珩望着它有几分出神,懒懒说道:“有些记不清楚了。” 这个答案,霍令仪并不满意,挥掌轻轻拍在他手背上责罚,好不刁蛮:“怎么会记不清楚,你对我一点儿也不用心。” 他却不以为意,抓住她的手继续在掌心里揉捏,语气松散,却又格外认真:“因为我总是反反复复地喜欢上你,到底哪一次才是义无反顾的喜欢,我已经分不清楚了。你呢,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霍令仪感觉到他在慢慢打开自己的内心,将潜藏在深处的爱意倾诉。 她抱住他的臂膀,靠在他肩上:“我也记不清了。” 越少珩无奈笑了:“你又耍赖。” 霍令仪转过身来,主动抬手搂上他的脖子,桃花眼一闪一闪,笑意蔓延到了嘴角,甜丝丝地与他说道:“可是我记得每一次你让我心动的时刻。” 他十分好奇,低头凝望她的眼睛,笑问道:“说与我听听,都有哪些。” 霍令仪正想一条一条列举,可忽然发觉有几分不对劲,自己怎么被他绕了进去,明明是她在问他,怎么反过来了? 她皱了皱鼻头,娇蛮地调转话头:“你感觉不出来吗?” 眼前的少女表情灵动狡黠,质问他的时候又娇又蛮,桃花眼熠熠倒映着龙凤烛的光。 旖旎的烛光落在她的脸上,柔和了她的五官轮廓,皓齿红唇,喋喋不休。 润泽的红唇上泛着水光,仔细一瞧,原来还抹了口脂。 白日时不敢吃,怕留下痕迹,夜里合该吃了。 越少珩目光渐深,扯唇笑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感觉。” 霍令仪丝毫不察,手指不轻不重地点着他的鼻子,脸颊,对他耳提面命:“那你就要好好修炼,努力争取成为我肚子里的蛔虫。” 越少珩等的便是她这句话:“好啊,我们不如现在就修炼,我今夜就做你的蛔虫如何。” 霍令仪来不及反应,眼前人就已经抬手关上窗户,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回到架子床内。 两人滚落床榻时,他顺手落下了纱幔。 新婚夜,床上的纱幔都是红色的,外头的烛台明亮如白昼,但送入床内的光线则黯淡了稍许。 不够明亮,但视物清晰。 霍令仪面红耳赤,完全不敢抬眼看他,正欲说话,便被他温软的唇舌堵上。 话语吞咽进肚子里,口不能言,只能嘤咛,呜咽,和发出娇弱的喘息。 他们心知肚明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迫切地亲吻,情动得很快。 撕扯彼此腰带时,有什么东西滚落到床沿,发出一声“咕咚”闷响。 她来不及细看,便被卷进新的一轮的浪潮中。 他总是在漆黑的夜里与她纠缠,耳鬓厮磨。 他教她探索身体的奥秘,她被他引领着体会极乐之妙。 他们暗度陈仓,却从未在磊落中相见。 直到尘埃落定,才在规行矩步中成为彼此最亲密的人。 暗香浮浮沉沉,光影中不见彼此的影踪。 潮湿的雾气会传染,凝聚成水珠滴落冰面之上。 他们的墨发像是海藻一样缠绕包裹着彼此结成茧。 红色的茧房在吐息之间鼓起落下,脆弱的娇娥在痛楚中完成最后的蜕变,获得新生。 龙凤烛才燃至一半,距离日出还很漫长。 红鸾帐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煌煌烛光像是耀目的太阳,却只能在层层纱帐上映出一道模糊虚影。 霍令仪恍若在云浪里浮沉,被推动前行,一浪高过一浪,直到将她彻底淹没,无法呼吸。 越少珩仗着自己权力滔天,能兴风作浪,忽然在浪涌时停歇,托着颠簸的船,迟迟不送入港湾休憩。 他俯身靠近,埋首贴近她耳边与她耳鬓厮磨:“舒服了?小心肝。” 艳丽的荼蘼遍布雪丘冰原,红痕斑驳,冰山消融,打湿了被衾。 她像是旅人在攀登,峰高又险,迫使她处处小心。 她行走在悬崖峭壁之上,忽然一脚踏错,险些摔下崖去,幸好她一路在腰间绑着红绳。 红绳的另一端在他手里,在危急之时,二人齐齐被迫在半山腰悬停。 霍令仪迷迷糊糊不肯应答,不满地哼唧起来,睁开水雾弥漫的双眼,委屈道:“不舒服,心肝脾肺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他不说话,只是一味的拉扯红绳,将她拉上来。 一阵地动山摇后,她忽然又从半山坠了下去,却被一双大手托举。 他带着她贴近悬崖峭壁,一起往上攀爬,重重碾压在凹凸不平的山石上,她战栗不休,哆嗦地求饶。 山顶可真高,雪地里结了冰,又有雪水在日光暴晒下消融流淌。 太慢了会向下滑去,得快快地,重重地脚踏实地,方可向山巅攀爬而去。 屋瓦上传来叮当声,细碎的雪覆盖上青瓦,料峭寒风吹不皱春江潮水。 铃铛声响,耳房里的婢女们迎着冬日里的第一场雪前来应召。 殿门外挂上了挡风的帘子,婢女们小心拢着门帘抬进热水。 灯火通明的寝殿内,香气缭绕,间或夹杂着古怪的气味。 纱幔重重,看不见屏风后一对交颈鸳鸯喁喁私语。 喜鹊瞧不见人,却记起在耳房时听见了小姐的哭声。 隔着门窗,隔着耳房的墙,隔着漫天风雪,传到她耳边。 她太熟悉小姐的声音了,以至于轻易地捕捉到她的情绪。 是痛,是委屈,亦或是开怀。 她们耳房里有一株昙花,夜里开了。 屋门被重新掩上,一切归于寂静。 越少珩赤脚踩在地上铺设的羊毛毯上,拧干温热的毛巾为她擦拭干净身上的汗渍与浊物。 染了红胭的白帕被抽出置于盘中,他坐到榻旁将她从暖衾里剥出抱进怀里。 他替她拂去湿漉漉的鬓发,笑道:“可还受得住?” 霍令仪却不正面回答,无力倚靠在他臂弯里,沙哑着嗓子命令道:“想喝水。” 他依言为她斟了杯温热的酒水,执壶里一直温着:“茶冷了,喝热酒。” 霍令仪低头,就着他的手啜饮着酒盏里的酒水。 越少珩拂开纱帐,起身出去处理自己。 霍令仪撑着床榻坐起时,碰到了藏在衣服底下的东西,取出来看,是一块玉印章,正面篆刻了景王的名号。 玉印章上的麒麟背面却生出了一对金色镂空点翠的蝴蝶翅膀,口里衔了一颗粉色的东珠,这对组合尤为眼熟。 纱幔被重新撩开,一道温凉的身躯钻进她的被窝里,汲取着她身上的暖热,令她不自觉打了个冷颤,缩着身子要逃。 可惜力气太小,速度太慢,狭小的被衾里她也无处可逃。 很快便被人从身后霸道地搂住,捆住了四肢不许她逃跑。 身后之人低声说道:“安歇吧。” 霍令仪尚有余力,拿出了刚捡到的玉印章问他,这是何物。 越少珩解释道:“它是王府的信物,库房的钥匙,你也可拿它调动我的所有亲卫,包括暗卫。你嫁给我,往后就是王府的女主人,本就是要交到你手里的,方才兴起,一时忘了,你好生收着吧。” 帐内光线还算明晰,她手指轻抚上面凸起的装饰:“那上面的点翠蝴蝶,还有东珠,有些眼熟呢。你不是说踩烂了吗?” 越少珩料到她有此一问,撑着脑袋半坐起来,挑起她一缕秀发把玩,慵懒答道:“不是我踩的,赎回来的时候就碎掉了,听说是当铺伙计不小心弄碎的,不敢拿损坏的还你,怕你生气,便自作主张换了支金钗还你。” 她转过身来,干脆趴在枕头上,翻来覆去地看手里的玉印章:“那为何它们会在这上 面?” 云雨时,衣裳都被扔出了床榻外。 此时她身上不着寸缕,趴着的姿势,春光乍泄。 墨发披散在香肩雪背上,脖子纤长,锁骨精致,往下露出大片的白皙凝脂细腻柔软,偏她全然不觉。 他靠在软枕上,目光一错不错,眼神愈发幽深。 搭在锦被上的手攥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明显,他的理智绷得很紧。 原本考虑她初尝人事,明日还得进宫拜见皇兄和母后,今夜只行一轮,让她好生歇息。 可身体却不如理智好控制,他默默移开视线,躺在床头换了个姿势平躺下来,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作答:“印章光秃秃的,瞧着不好看,心血来潮便找了个玉匠镶嵌上去,如今也算物归原主,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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