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街上的顽乐趣事,孟氏便如那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成钰和庄姝则在旁含笑听着,不时听到新奇处也要问上几句。 孟氏便细心替二人解答。 皇后见成钰和庄姝眸中皆有向往之色,便道:“今夜本宫宫中也无甚要紧事,不若你们便出宫玩去罢。难得今日佳节,宫外热闹。” 成钰和庄姝犹犹豫豫,一个因着自己如今怀有身孕,今夜人多,只怕冲撞了。 一个则是因稚儿尚小,一时也放心不下。 皇后唤了宫婢将宜苓抱来,道:“今夜便让乳娘带着宜苓在长吉殿睡下,有本宫看护,阿姝你尽管放心罢。” 又看向成钰,“从瑾难得进宫,你们母子也甚少出宫游玩,不若趁着今日,带从瑾好好过个节。” 成钰不禁看向从瑾,从瑾乖巧地看着她,眼中满含期骥之色。 成钰强忍着眸中的泪水,牵着从瑾的小手道:“阿娘带你去看花灯可好?” 从瑾欣喜地点了点头。 成钰微微一笑,心中对他的愧疚之情更甚。 待几人在长吉殿陪皇后用了晚膳,便乘马车出了宫。 至夜晚时分,巨型灯轮点燃,数万灯烛缓缓转动,将京师夜幕点亮。 继而城中各处花灯璀璨,身处街市,恍如白昼。 庄姝与誉王孟氏成钰等人一齐出宫。 方过延寿坊,车马已停滞不前。 庄姝等人只好下了马车。 从瑾被誉王抱在怀中,一双好奇而充满喜悦的眸子不住打量街市上的景象。 今日街上果然十分热闹,街道两旁的花灯设计得巧夺天工,精彩绝伦。 街市酒肆传来的丝竹之音不绝,全城的百姓都徜徉在一片热闹繁华的氛围之中。 孟氏性子活泛,哪里人多便喜欢往哪里去。 庄姝顾及成钰身子,命长琴和雁远对她多加看护。 原想着今日灯会必然有趣,可当自己独处其中,却又有几分兴致缺缺。 成钰亦有同感。 人一多,她便觉胸闷气短。 实是不敢草率,庄姝便提议先同成钰寻家酒肆歇一歇。 誉王和孟氏听说成钰不适,亦不敢马虎,便说要去寻客栈。 从瑾一面关切成钰,一面又被灯会所吸引。 成钰见了,也不想坏了他们几个的兴致,便笑道:“你们不不必跟随,从瑾便交由你们二人,今夜城中鱼龙混杂,定要照看好他。” 誉王和孟氏应下,只说要成钰顾自己身子要紧。 于是庄姝与成钰在街边寻了一家客栈。 不想今日客栈 客满,正欲离开,听二楼有人高声喊道:“成……二位且慢!” 庄姝与成钰循声望去,皆吃了一惊,竟是齐晋良! 齐晋良快步下楼,他弯着唇,诧异地看向成钰。 他显然对今日能在宫外见到成钰亦感到十分惊喜。 见她外披一件雀蓝色大氅,小小的脸上倒比前几个月圆润一些。 想来她在宫中过得还不错! 庄姝见齐晋良似有话要对成钰说,便用眼神询问成钰的意思。 待看她微微颔,便稍稍退后了几步。 齐晋良问:“你们可是要上楼歇脚?我定了楼上的一间厢房,让给你们罢。” 成钰不发一言。 齐晋良有些摸不着头脑,只以为成钰是不欲搭理她,便转而看向庄姝道:“庄良……庄娘子看如何?” 庄姝想成钰已出来两个时辰,的确该歇一歇,便做主应下,道:“如此,便多谢小齐将军了。” 齐晋良莞尔,正欲与成钰说上几句话,不想成钰却提步往前走了。 庄姝只好冲他笑了笑,亦抬步跟了上去。 客栈的小厮听了几人谈话,又见庄姝和成钰穿着华贵考究,不敢怠慢。 正欲引二人去厢房。 齐晋良忽地将人叫住,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嘱咐:“好好招待这二位娘子,她们要什么你尽管安排便是,若是银子不够只管挂本将军账上。” 那小厮笑得见牙不见眼,道;“小人一定好好服侍二位娘子,小齐将军尽管放心。”说罢,接过金锭,躬身送齐晋良出了店,便飞快跑上二楼,引着庄姝和成钰去了厢房。 二人进了厢房,房内布置倒十分雅致。 庄姝唤小厮撤了房内的香炉,又叫人打来两盆热水。 待二人净了手,庄姝见成钰气定神闲地坐在床榻上,不由问道:“阿姊方才会和不与小齐将军说出实情?” “没有结果的事,又何必告诉他?说了不过徒填我的烦恼,倒不如不不教他知道。待过了年,他定还要回东越。” “可终有一天小齐将军还会知道啊。” 成钰轻轻一笑,摇着头道:“阿姝,我顾不到那么远,眼下只是不想教他知道,亦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庄姝闻言只好颔首,道:“阿姊既如此说,妾定守口如瓶。” 成钰对她感激一笑。 见她打了个呵欠,便说:“今夜恐怕路上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马车,妾瞧这客栈不错,阿姊不若先在此歇息,待路上通了马车再回宫?” 成钰的确感觉到了困意,也不矫情,便说:“你也上来一起说罢。” 庄姝摇了摇头,“殿下恐怕晚些也会出宫,妾在此候着,阿姊睡罢。” 成钰听罢,知晓他们二人恐还有其他打算便也不再多问,只笑了笑便上榻了。 她原想同庄姝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不想上了榻不多时便睡着了。 庄姝见状亦勾了勾唇,替成钰掖了掖被角,起身去了厢房外。 她与李谡约了亥时在安福门相见,不想如今困在这延寿坊,不知太子可能寻得到她。 庄姝嘱咐云映和成钰身边的两名女官将成钰照看好,自己则下了楼。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名着玄色袍,面上戴着一张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进了客栈大堂。 庄姝坐在堂中,一眼便瞧出了来人的真实身份。 戴面具的男子抓起庄姝的手便往外跑起,惊得雁远和长琴高声追跑出来。 庄姝拉着李谡的衣袖,一面回头看雁远和长琴,“殿下——” 未有人回应,庄姝心中不由也起了疑心,便放缓了步子。 李谡察觉到她的异样,停下步子,一手扯下面具笑道:“如何?担心当真有人将你掳走?” 庄姝虽猜到是他,可真确认了才心安,嗔怪道:“雁远和长琴恐怕要被吓得不轻!” 李谡依旧笑着,道:“无碍,魏让就在客栈外,待魏让与她们二人说明便无碍。”说罢又拉着庄姝往前走去。 庄姝不由疑惑:“殿下,咱们去哪?” “曲江池,孤带你去看烟火。” 说罢寻到早就备好的马,二人共骑一骑。 待到曲江池畔,依旧是游人如织。 船夫早在画舫前等候。 今日是个小画舫,但是又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直至上了画舫,庄姝才察觉出异样。 画舫上装点了各色的花灯,灯罩上所描绘的图案,细看是一女子的各式姿态,或坐或立,或是池边赏莲,又或是灯下看书。 庄姝喃喃道:“这是……” 李谡笑而不语。 “是殿下亲手画的?”一些她只在内室的仪态,惟雁远几个贴身伺候的人知晓,便也只有太子本人了。 李谡颔首,问道:“如何?阿姝觉得有几分像?” 庄姝最喜欢的一幅是她抱着宜苓坐在窗前的赏雪,正爱不释手,却见李谡提了一盏灯笼过来。 灯笼足有他小腿高,“阿姝喜欢那幅?孤最心爱的,确实这幅。” 说罢将灯笼点亮,便见一扇扇的灯罩所绘皆是元义十七年上元节二人在画舫看烟火的场景。 李谡抚去庄姝眼角的泪痕,笑道:“阿姝莫要哭了,孤原想让你高兴一些。” 庄姝颔首,她自是知晓的。 可心中的情绪却似洪水一般,排山倒海,不可抑制。 只是最后一扇却是空的,庄姝不由疑惑地看向李谡。 李谡神秘一笑,待外面响起彻耳的声音,随即传来众人的欢呼,是外面放烟火了。 二人走出去,只见天空中一道道绚丽多彩的烟火连绵不断。 火光与巨响齐齐爆发。 庄姝唇翕动,含笑说了一句甚么。 李谡未听见,但看她唇语隐约有个猜测,便笑着俯身侧耳倾听。 庄姝却不再说了。 李谡拿她无法。 他方才看到的,分明是她唤了他“三郎”。
第98章 即位(正文完)新帝于次年即…… 元义二十五年。 时值隆冬,三天三夜的大雪落下,邙山被皑皑白雪覆盖,山中显得静谧而幽深。 邙山宫人来报喜,今年山上又来了一只赤狐。 圣上听闻后颇有兴致,遂早早让人安排好今年的冬猎。 临上邙山的前一日,宜苓进书房寻李谡,对他百般讨好,总算从他手中要到了一副崭新的马鞭。 她抚摸着镶嵌蓝绿宝石的马鞭,简直对其爱不释手。 去岁她看见阿娘拿着这样一副马鞭便喜欢得紧。 偏阿娘说她年纪尚小,不许她骑马。 可阿娘不知,她在姑姑府中的马球场央求姑父抱着她偷偷骑了好几次。 李谡唤魏让将东冀进贡的马鞭拿来,不忘叮嘱女儿:“此番冬狩,没有你阿娘的允许,不许骑马。” 宜苓观阿耶神色严肃,话里话外都不愿她违背阿娘的嘱咐,心中略微失落,却也不敢违抗阿耶,更加不敢不听阿娘的话。 只若是上了山,阿翁一贯宠她,届时她求了阿翁带她骑马,便是阿耶阿娘也不敢违抗阿翁的。这般想着,宜苓不禁偷偷笑了,嘴上倒是十分乖巧地应声道:“阿耶放心罢,我一定听阿娘的!” 李谡见女儿双眼咕噜咕噜转着,心里不定又在打什么主意, 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道:“不可顽皮,你若不听话,下次即便你求了阿翁,孤也不带你去冬狩。” 宜苓微微撇着嘴,侧头躲开李谡的手,抱怨似道地唤了一声“阿耶”。 她将马鞭藏到身后,仰头对李谡控诉道:“这是云映姑姑替我新梳的发髻,京中独一份呢。阿耶可别给我弄乱了” 又拉起李谡的衣袖宽慰道:“待上了邙山,我听阿娘的话就是了。” 李谡见她老实了,便也不忍多说,又见她头上两个发髻别致可爱,不由一笑,道:“去玩罢,你阿娘晚些时候回来,记得过来给阿娘请安。” “是。”宜苓规规矩矩冲李谡福了一礼,别提多乖巧。 庄姝晚间回来时,李谡任在宣政殿。 宫人在外通传,说是小娘子来给良娣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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