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南宫华话音未落,一道懒散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 “二哥,饿死了啊!府里怎么连吃食都没有准备?我还是这个家里的三公子吗!” 濮琼枝看过去,只见一张与南宫华有三分相似的脸出现在门口。 “嫂嫂!!!”他看见濮琼枝,眼睛一亮,声音都大了几分。 濮琼枝拿出了应付宾客的假笑,“这是三叔吧?” “是,嫂嫂。”见她这般,南宫雪眼中的热度瞬间淡了几分。 他的视线转向桌上锃光瓦亮的碗,嘀咕了一句,“二哥,你掌家也太抠搜了。” “怎么两个人共用一碗面?难道伯爵府的家业这么快就被你败光了?” 随后,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暧昧,“难不成这是你们夫妻小两口的闺房之乐?” “……”南宫华的脸色已经黑的吓人,“南宫雪!” 被他这么一吼,南宫雪掏了掏耳朵,耸肩道,“娶了个天仙,都不能玩笑说嘴几句。” “嫂嫂~弟弟我好饿啊,能否恩赏一顿粗茶淡饭?”他语气夸张,凑在濮琼枝跟前笑眯眯地问。 南宫华从旁边的碟子中捏起一块糕点塞到他口中,“去找杨叔!能饿死你吗?” “我这身子可比不上二哥你……两三个时辰滴米未进,许你吃面就不许我饿肚子?”南宫雪面露几分委屈,转身扬了扬手,“找杨叔就找杨叔!” 说着,他嚼了嚼口中的糕点,随后面露古怪,往一旁的痰盂吐了进去。 “二哥,你这糕点搁了多久了?一把老骨头,嚼着年纪比我都大……真噎得慌!” 他嫌弃地咂咂嘴,随后摇摇头像饿死鬼一般离去。 “杨叔啊!你在哪儿啊!好饿!!” “……” 他潇洒退场,留下两个尴尬的人面面相觑。 “伯爷,这糕点……是许久未更换了?都是妾身治下不严,竟然未能察明。”为免恭宁伯尴尬,濮琼枝率先领了这份过失。 “妾身定会好好管教下头这些人,保证不会再出这样的事了。” “伯爷您……没吃这点心吧?” 问完,濮琼枝也有些不确定了,因为恭宁伯沉默了。 “我不爱吃甜腻的糕点,往后便不要上了。”南宫华憋了半天,也不想让她难办,只说了这么一句。 听他这样说,濮琼枝笑着应下来,“妾身记得了。”
第15章 嫂嫂 这位三叔并不喜欢她,濮琼枝感觉得到。 不过,这碍不着她什么事情。 嫁入伯爵府之前,她也有小小调查南宫雪。 此子是个花丛中的浪荡子,最是玩世不恭的性子,早些年就被老侯爷和小侯爷不喜,与自家伯爷的关系也是不冷不热的疏离。 相比较他,恭宁伯只不过喜欢些吟风弄月的雅事,算是省心的。 濮琼枝的视线扫过这间书房,看到的都是笔墨纸砚、琴棋书画的家伙什…… “夫人还有事?”见她四处打量,南宫华有几分紧张。 濮琼枝摇了摇头,“没有。那夫君先忙,妾身刚好还有几本账册要看。” 见他流露赶人的意思,濮琼枝自然识趣地告辞。 南宫华缓缓松了口气,抬眼望着书房内“一谦四益”的牌匾,心跳七上八下。 四月初一是夫人的生辰,这牌匾就是如此得来。若是让夫人瞧见,她那般聪颖敏思,万一叫她猜到其中的关窍可如何是好? 他倒也不是怕自己的心意被察觉,只是心中总觉得很害羞,怕夫人嫌弃他这般隐私的心思。 …… 虽然南宫华说着不用管,可南宫雪在大狱待了三个月,该添置的得添置着。 杨叔给他安排了一顿午膳,又叫人给他沐浴焚香去晦气。 “得了得了,杨叔,您这又是柳枝蘸水又是跨火盆的……弄得我跟刚嫁进伯府的新娘子似的!讲究这些有什么用?”南宫雪没耐心,一通捣鼓,让杨叔收手。 杨叔无奈地劝道,“三公子有所不知,这是民间去晦气的法子!那地牢里头冤魂野鬼也多,万一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岂不是不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迂腐!愚昧!!这世上就没有什么鬼神,若是上苍真有眼,又怎么还会冤了我进去?公子我便是最有福的,您也甭折腾了,怪累的!” 南宫雪一番宏论,直接说的杨叔哑口无言。 “诶,您说,我这二哥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突然娶了这么个天仙回来?” “这么殷勤地捧着一个女子,我倒是从未见他如此小心翼翼呢!” “难怪我早上问他是不是娶了裴家那位,他拒绝的那般毅然决然,原来是惧内啊!” 杨叔一听他这么形容主母,连连掩面擦汗,“三公子莫要乱说,主母是圣上亲封的温淑安人,最是和善贤良不过的。” “哟!还是和官家沾亲带故的?这样的好人家能轮得到咱们伯府?” 南宫雪是一点都不给自己家留体面,一言就道破了家中徒有其表的爵位。 “主母出身江南濮氏,若非为了打点救您出来,伯爷也不会……好在伯爷待夫人也是有几分尊重的,如此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也是极好。” 杨叔委婉地向南宫雪表明了这桩婚事的前因后果,可南宫雪却不乐意了。 “我说呢,这怎么说的我的罪过滔天,却这么快就放了人出来,闹了半天竟然是瞒着我做了这种腌臜交易?!娶了那么个笑面瓷娃娃,有什么稀罕的!” 说着,他极其败坏地就要往门外走,想与兄长分辨个清楚。 “三叔这是怎么了?发这样大的脾气?可是这屋里短缺了什么?”濮琼枝正站在院门外头。 虽然她是他的嫂嫂,可该注意的分寸还得是有。 南宫雪见是她来,更是恼怒,“你来做什么?伯爵府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 “我既然是伯爵府的公子,缺什么也不必与你知会!” 听他吃了炮仗似的话,濮琼枝怔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三公子,三公子您这是哪的话呀!主母再怎么也是您的嫂嫂,您不可如此失礼,不可呀!”杨叔听他这般言语,急得直跳脚,拦都拦不住。 他看着夫人不知所措的模样,心下愧疚不已。 都怪自己,一把老骨头了管不住自己的嘴,偏生要这样多事! 奈何南宫雪这会儿根本听不进去。 “我与二哥,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从前老头子在的时候如此,大哥在的时候也是如此,他管这闲事作甚?还搭上自己的终身大事!” “谁家勋贵子弟会娶一介商户女作正头娘子的?传出去还不得叫人笑话死!” “咱们恭宁伯府即便是落魄,也没有到这等不顾颜面的地步!” “大不了我再回去坐牢便是了,谁稀罕!” 听他这般厉声言语,濮琼枝算是明白他这火气从何而来。 无非就是只道了自己的自由身,是他的兄长与她这个商女交易婚事而换来的,拉不下面子才觉得气急败坏了。 “三公子好志气,原先妾身在江南便有所耳闻,这恭宁侯爵府个个都是血性儿郎。如今一见三公子,才知果然名不虚传。” “妾身只恨自己书读的不够多,不能写一骗檄文昭告天下,咱们南宫家有这样好的儿郎!” 听她笑意盈盈的说了这么一番含沙射影的话,南宫雪的怒气更盛。 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说,这棉花居然还笑话他!何其可恶! “你少假模假样的,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冷嘲热讽?”他气不过,怒道。 濮琼枝摇头失笑,“妾身为何嘲讽三公子?是三公子羞辱妾身在先。” “同样是八十万两银,您三公子不屑一顾,想着宁愿回去坐牢也不沾染商贾的市侩晦气;可妾身拿去请京郊的流民喝肉糜粥,就连陛下都要称赞妾身广积善德呢!” “到底是三公子清高,忍受不了金银的铜臭,您的颜面可堪与这些百姓的性命相比了呢。” 听她这一番话,一旁的杨叔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夫人这是钝刀子杀人,这番话实在是太狠辣了,饶是他听着都觉得心惊肉跳啊! 想不到夫人瞧着柔弱和善,竟还是个火爆脾气吃不得亏的! 南宫雪气的直发抖,可却说不出一言反驳之词。 见他气成这样,濮琼枝还不忘轻飘飘地补了一刀,“妾身与伯爷是夫妻,夫妻间的事情,三叔还是莫要插手。等来日,三叔凭借着自己的好、名、声迎娶名门闺秀时,妾身也会恭祝三叔夫妻恩爱和睦的~”
第16章 书苑 “打。” 南宫华一声令下。 小厮手中的家法棍子敲在南宫雪身上。 “二哥!她骂了我,你为何只打我一个人?”南宫雪不服气。 南宫华面色冷凝,“那是你的嫂嫂!长嫂如母的道理你若不懂,为兄就好好教你。” “你为什么向着她?我们才是骨肉血亲!父亲和长兄虽打我,却不是你这般不讲道理!!!” 听他这话,南宫华没有一丝动摇,“她骂你,是她代为管教。为兄打你,是补上为兄的份!” 南宫雪的哀嚎传遍了整个后宅。 濮琼枝听着心下很是爽快,“三叔好可怜啊……我去给他拿些药膏。” 她这么一句,直接将原本想请她求情的杨叔堵死了。 得了,看来夫人这是睚眦必报,三公子这一顿板子是挨定了。 孩子不听话是该打,惹到她濮琼枝更是该打。 不过,打归打,濮琼枝还是实实在在给了他一瓶上好的药。 “谁要她的假好心?”南宫雪嘀嘀咕咕。 南宫华的眼神一狠,随后凉凉地将杨叔带来的药膏揣进了自己袖子里。 “二哥?”南宫雪见他这举动,都傻眼了,“你不是吧?这么狠心??我这还是你的亲弟弟吗?” 南宫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家夫人的东西,既然南宫雪这臭小子不要,那就归他了! 夫人的一片心意可轮不到他来糟践! 濮琼枝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好事,不过,她也没什么心思去管他们兄弟俩。 …… 翌日,一大早的。 濮琼枝起身洗漱过后,对付了一口点心。 晏儿和春景两个丫头联起手来给她安排梳妆。 “今儿先用这发带做个造型,你们俩心里可有数?”濮琼枝随口问了一句。 其实,这两个丫头做事情,她还是很放心的。 “夫人便放心吧!即便是用最普通的发带,奴婢们也定然让您艳压群芳!”晏儿轻笑一声,拍拍胸脯,海口夸张道。 春景也是跃跃欲试的眼神,“为了赚钱,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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