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人呀,钻进钱眼里去!”濮琼枝笑着说了一声,接过春景递过来的册子。 这是她昨日叫人四处打探查到的京中书苑的消息。 梳头期间,濮琼枝只任由她们二人摆弄,自己研究起了这些个书苑。 京中大小书苑总共有十数间,规模有大有小。 规模太大的,入学门槛就低,鱼龙混杂的;规模太小的,夫子的水平参差不齐…… 濮琼枝翻了半晌,心里大致有了定数。 “好了,夫人。”晏儿最后整理了一下整体,大功告成。 一旁的春景连忙递上一面铜镜,让濮琼枝从多个方向都能看见造型。 濮琼枝大致瞧了瞧,这发型果真是不错。 一眼看上去,虽然头饰仅仅只有两色的发带,但发带和发丝彼此缠绕,错落有致。编发和发髻互相交映着,最后只簪了两只木簪固定,瞧着是低调又精巧。 “真不错!今儿的妆容也清丽一些!”濮琼枝说着,看了看这身衣衫,又看了看两个丫头,“你们二人倒会讨巧,也都用上了发带编发。” 晏儿嘴快,立马奉承道,“夫人您天生丽质,随意一打扮就是出水芙蓉!奴婢们也想跟着沾沾光!” “哎哟,得了!抓紧的吧!”濮琼枝笑,“今儿是安国公府老夫人的寿宴,咱们还得赶着早些去。” 南宫华站在外间候着她梳妆,心中有几分莫名的紧张。 前世,九皇子到后来厌恶了皇子妃裴氏,于是出入官宦家都领着她这位侧妃。 每一回的宴席,便是他为数不多能够见到她的时候。 那时,他还时常候在一旁等九皇子府的马车来,只为了能瞧上她一眼。 濮琼枝那边梳妆完毕,这才走出内阁来。 “伯爷怎的在这儿?妾身梳妆麻烦,让伯爷久侯了。” 国公府的寿宴,自然他们夫妇二人是要一起到场的,这也是国公府的体面。 南宫华一眼收回了目光,“走吧。” 他转过身,心跳如擂鼓。 夫人今日好美……不行了,多看一眼都太奢侈。 于是,伯爷脚底生风似的走得飞快,唯恐自己这副失态的神情落到夫人眼里。 见他这般急着赶路,濮琼枝以为他确实是嫌自己耽搁了时间。 不过,濮琼枝表面柔弱和顺,心里却暗自腹诽他粗糙,只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走着。 濮琼枝此人啊,遇到事情一向是不慌不忙。 她也有理,这么急着走出一身汗,那她的香粉不是白用了么? 上了马车,南宫华与她同乘,难免又有些尴尬。 毕竟,他们二人是夜夜同床共枕的陌生人,气氛很是微妙。 “给国公老夫人的贺礼,杨叔都已经备好了。”南宫华给她解释了一句。 濮琼枝倒是没想到,他还为此次寿宴做了准备。 这是后宅的事情,理应由她这位主母来处理。只是他们二人新婚,这掌家权还没到她手里,确实也说不过去。 不过……想来也是,她嫁进来以前,恭宁伯也总是要去参加各种宴席,往来应酬的。 既然之前这方面没出过岔子,此次也不过是循例做事罢了。 想到这里,濮琼枝点了点头,“既如此,伯府送一份贺礼便妥帖了。妾身备下的便先留着。” 说了这么几句,马车内又沉寂下来。 濮琼枝这才拿出刚才的册子,“妾身挑了两间书苑。” “这一间翰辰书苑,是皇家开办,听闻三品以上官员族中子弟皆可通过考试入学。” “若是能够进入这间书苑,往后或许有机会同皇子们一道读书,能结交这样的同窗,对于进入仕途或许也有好处。” 一听她这样说,南宫华忍不住蹙起眉头,“这间书苑不要。” 他知道这间书苑出来过多少的科举入仕子弟。 只是,越是这样,他们越是与夺嫡争褚一事有所牵连。 前世的覆辙,这一世他不想再走一遭了。这样的浑水,也得让南宫嘉玉远离。 似乎觉得自己这番言语有些生硬,南宫华又多说了几句,“另一间,如何?你如果觉得条件不错,就定下来吧。” “另一间,妾身也很是犹豫。山长和夫子的才学,妾身倒是有所耳闻,只是妾身怕这间书苑的名声,玉哥儿不肯去。” “为何?有何特别?”南宫话直接问。 “这间书苑是位老妇人开办,所以没多少学子……”
第17章 安国公老夫人 闻言,南宫华顿了顿。 濮琼枝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只是春景都查过了,那位老妇人原本是前朝世家贵女,自幼文采斐然。 十几岁时家中遭变,她匆匆嫁给了一位白丁。据说她的夫君刚开始很是敬重她,她教了这夫君算账的本事,对方凭着这点子本事在酒楼做了账房。 后来,这位白丁家中的兄长军中立功,带回不少银钱,日子也好起来了。只是,没多久,她的夫君以她无后为由纳妾,更是对她百般羞辱。 最后,她自清下堂离去,分文未取。之后,她就靠着替秦楼写牌子、对子,挣了一笔银子,开办了个小小学堂。 “女子授业……”南宫华倒是没想那么多,“又有何不可?就定这间书苑。” 他对侄子的唯一要求,就是不要谋逆造反、牵连九族,所以,他宁愿侄子课业差一些。 “……”濮琼枝微微一愣,总觉得他是不希望侄子能好。 不过,在她看来,这间书苑是极好的。如今过了伯爷的明路,她也就心安理得了。 马车抵达安国公府,南宫华一掀帘就看到了九皇子的马车。 濮琼枝见他又坐了回来,有几分疑惑,想从窗口去瞧是出了什么事,却被他拽了回来。 “伯爷,可是哪里不舒服?”濮琼枝有些疑惑,对方将她拽进怀中抱着不松手。 南宫华僵硬了一瞬间,随后松开了她,看着她惊愕的表情找补了一句,“我们……是夫妻。” “……”濮琼枝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摆什么表情合适。 她总以为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恭宁伯这样的男子确实是闻所未闻。 她入京前以为,纨绔子弟都是欺男霸女、撩鸡逗狗的存在,性子不说是嚣张跋扈,也得是桀骜不驯…… 可自己嫁的这位,只不过是醉心于风花雪月的雅事,为人说是端方君子也不为过。 不过,她总觉得他哪里怪怪的,可具体又说不上来。 总感觉他有什么瞒着自己,让她忍不住想要去探究这其中的秘密。 …… 二人下了马车,往安国公府而去。 俊男美女现身自然引人夺目,何况二人也是京城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男子和女子的宴席场所是隔开的,濮琼枝由安国公府安排的侍女领着往后院宴席而去。 她一出场,众人就纷纷将目光投射过来,在她身上打转。 这位圣上亲封的温淑安人,可是她们眼下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要知道圣上登基二十余年来,封过的诰命屈指可数,更不要说是没落伯爵府的新妇了! 听说她母家远在江南,不过是个商户女子,竟然嫁给了恭宁伯。进京三日随便出手,轻飘飘便捐了一大笔嫁妆,足足八十万两! 这得是多么殷实的巨贾能陪嫁八十万两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捐掉了! 捡了个众人挑剩下的恭宁伯,她还这般得意忘形,实在是惹人生厌! 众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濮琼枝也丝毫不怯场,娉婷袅娜地几步走到席间。 她不卑不亢地与安国公老夫人见了礼,说了恭贺之词。 “我当是哪般人物呢,原来是个年岁不大的奶娃子!八品诰命,区区末流!” 安国公老夫人体态丰腴,但却是个三角眼、高颧骨的黑脸婆子,满头的足金首饰明灿灿地晃人,衬得她脸色更黑了。 她也不是什么体面人出身,这大好的日子身为主家自讨没趣。只是此言一出,有心奉承者纷纷附和着讨好她,捧高踩低。 “国公老夫人可是二品诰命,这等体面可不是什么猫啊狗啊能攀附得上的!” “可不是嘛!到底还是贵贱有别,身份悬殊!二品诰命可不是靠钱财能置换的!” “国公府的子孙都有出息,听我儿说,府上的小公子书读的极好!老夫人的福气啊,还在后头呢!不像有些人,家门不幸……” 濮琼枝面不改色地落了座,没有回应前面的这些话,而是将注意力落到了最后这位夫人身上。 她故作惊讶问道,“不知靖康公世子的公子,就读于哪间书苑啊?不会是清澜书苑吧?” “那是自然,我儿与贵府的公子还是同窗呢。安人刚嫁入伯爵府,恐怕还不了解这位侄儿吧?听我儿说,恭宁伯爵府的公子时常被夫子训斥,颇有其叔父的风范呢!” 靖康公世子夫人说话也是尖酸刻薄,几句话下来,场上不少女子都嘲笑起濮琼枝来。 濮琼枝美眸一转,“那世子夫人您还是对令郎太过疏忽了些。” “妾身前两日去了清澜书苑一回,发现好些公子留宿于书苑,吃的连妾身身边最下等的婢子都不如。”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清澜书苑在京城也是有一些威望的,不少人家的孩子都在那里读书。 虽说不见得个个都能考中,可礼数倒是学的很周全,书苑提供食宿也确实放心。 可如若是这样的环境,那她们是决计舍不得孩子这样去吃苦的呀! “不仅如此,那夫子听闻妾身接济京郊百姓,竟还想问妾身要好处收银子!” “一开始,妾身也是以为玉哥儿顽劣,可这么一趟走下来,却发现这书苑实在不堪。” “世子夫人,我家玉哥儿时常溜出书苑回府,怕也是饿肚子的缘故。孩子毕竟是长身体的年岁,不知道您家公子乖乖留在书苑,时间久了,会不会有影响啊?” 濮琼枝这么一番话下来,不少人都开始回忆起自家孩子身上的细节。 尤其这位靖康公世子夫人,直接站起了身。 她先前听儿子说书苑的饭菜,还只当他是吃不惯…… 她家门风严苛,教育子嗣也就严了些。 想起儿子每次回府闹成那样都不肯去书苑,她心下还是起了怀疑。 万一濮氏这话是真的呢?若是儿子以后长不高,或者身子羸弱,那她恐怕都没地儿后悔的! 想到这里,靖康公世子夫人心如刀绞,坐立难安。 见她这副神情,显然是起了疑心,其余的夫人们不少都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 濮琼枝却没那么轻易饶了她们,“恭宁伯府世代簪缨,往上头数三代都为国捐躯,诸位若是觉得如此英雄之家是家门不幸,妾身也没话可说。只是欺负人家子孙后人时,可得多想想地下的自家祖宗,怎么打得过吾家先烈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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