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生产完的吕宣肚子疼骑不了马,落在了最后。大儿子眼见母亲追不上,自己从二舅舅身边跑了返回去找她。 吕宣也从来不怪二哥,没有二哥,小儿灵儿早就死了,入宫前,灵儿一直是二哥和二嫂照顾着。她只怪自己太没用。 往后太医来换药,倒也不是拍马屁的阿谀奉承,吕宣一声不吭的样子,太医也不得不感慨道:“娘娘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如此这般坚韧。” 她换药的这一个月,皇上还是会未央宫看看她。两个人还是会同床共枕,但是穆卫祈从来没有碰过她。也许他这幅作态,只是跟外人表示,他和皇后感情很好,吕宣内心猜测道。 她心想自己弟弟虽然才十七岁,但是身边还有父亲剩余的部下和不少门生,而且弟弟手上还有兵,在朝廷上也是不容小觑的势力,改立太子和废后的事情,必须当机立断。现在可不能露出风声。 懦弱的吕宣可不敢勾结外戚,干起兵造反的事情,她不想害了弟弟,吕家人不能死绝了。 未央宫殿,灯火黯淡,因为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幅丑陋的样子,吕宣故意只点了几盏灯,穆卫祈继续跟她商量着将来把南玉锦接过来的事宜。 “阿锦爱海棠,将来这御花园都栽种上海棠。等她来之前的一个晚上,你再搬去西边的静安宫住。那边安静。” 刚刚拆了纱布的吕宣低着头,并没有梳发,散乱着头发披下来,遮住了有疤痕的脸,毫无一国之后的端庄气质可言。 “好。”
第2章 晨光初破晓,大明宫黄色的琉璃瓦上尚挂着未褪的露珠,又映着天边初升的曦光,闪烁着淡淡的金辉。天还未大亮,空气还带着些潮气。 未央宫里吕皇后的东西已经搬得一干二净。只剩两只肥嘟嘟的宫猫,现在才被小太监捉住,打算送到西边的静安宫内。 今天是四月二十六,钦天监算出的好日子。 三月春耕蚕桑等一系列祭祀大典过后,穆卫祈已经等不到过年,就把发妻接了过来,他实在太心急了。 正午门开启,一位身着海棠色衣裙的女子缓缓步入宫门。 正午门,中间道,只有皇上皇后能走。 南玉锦看到如此规格,清冷冷笑了一声。眼神淡漠着看着前方,不急不缓走着,金碧辉煌的宫殿,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阿锦,阿锦。”穆卫祈踏出了大殿,这天下恐怕也就南玉锦不必跪帝王。她直愣愣站着,看着自己略感陌生的夫君朝她本来,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南玉锦清眸一扫,轻哼冷笑道:“好久不见。” 穆卫祈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激动道:“阿锦,你终于来了。我会安排一切,我……我要立你为后,钧儿为太子。这山河与你共享。” 南玉锦丝毫没有感动,刚刚嫌弃的后退一步,现在又愠怒的上前一步,质问道:“你有太子,你有皇后。废立一事真当儿戏吗?你骗了我多次了。穆卫祈,我真的不在乎你的皇后之位。如今入宫,不过是你逼我的罢了。” 自从要接她进宫的消息传过来,安稳的生活都被打破了。身边人都给她道喜祝贺。她不想去,偏偏宫里来的人千求万求,父母兄弟一劝再劝。 南玉锦只觉得没大意思,甚至感觉丢人现眼,毕竟他后来娶的妻,跟他多年,同甘共苦的。自己赶上前,热脸贴冷屁股,讨没趣。 而且这个便宜夫君离家多年,抛妻弃子的,南玉锦早就对他恨之入骨,只想早早和离,各自清净。 他要讲早年情分,不如多赏金子银子宅子给她。而不是进了后宫,继续折磨她。 于是进京的马车里,向来不喜怒于色的她一脸愤懑。 路上她儿子也是一脸忧愁,叹息道:“娘…听说吕家势力大,你要是进宫被欺负了怎么办?” 南玉锦完全不隐藏好恶,当着儿子面直接了当道:“我就说他那个自私鬼不当人。等我进了宫,那皇后娘娘估计看我就来气。你也找机会跟他说清楚,让她下懿旨,帮我赶出去得了。” 穆卫祈的长子,穆沧钧,十六岁,英姿飒爽,行事风格有着父亲游侠遗风,秉性慷慨大方,爽直磊落,又继承了母亲那倾国倾城的相貌。比次子穆沧翼那动不动就发癫症的样子好太多。 母亲这次入宫,他跟在后面,看着母亲跟父亲吵起来,他略有点尴尬。 眼前父母僵持,穆沧钧站出来行跪拜礼道:“儿臣拜见父皇,我和母亲,一路平安,多谢父皇牵挂。” 面对妻子的训斥,穆卫祈微皱着眉间,从容不迫的帝王气质,竟然在扶起儿子的时候,略显慌张。 多年的战事,让这个曾经玉面的郎君,改变了太多太多。曾经白皙如女子的面容已经晒成小麦色。眼神更加坚毅,气质傲骨逼人,只是面对妻儿,才敛了敛那杀伐果断,冷酷决绝的目光。 他变了,那个给南玉锦摘花打枣讲笑话的温柔少年郎早就死了。 “沧钧……”他轻唤道。 “怎么不见皇后娘娘来,儿臣按礼也要拜见皇后娘娘。” “今夜你母亲就入住未央宫,至于太子,沧钧你暂且不要着急,我也已经在你宫中安排了住处。” 另一边的太子已经起床诵读两个时辰的书了,在太傅来讲学之前,他已经把太傅要讲的文章温习了好几遍。 因为脑子受过伤,他不是很聪明,但却格外刻苦,因为写字时常常拿不稳笔,就连写字都要耗费一番力气,不仅如此写字都比常人慢几分。 太子身边的人便把南玉锦入宫事情告诉了他。太子说:“一切听母亲安排。”说完拿着书、字帖和文章在书房里等老师来讲学。 等底下的人又赶来通报说皇后娘娘不在未央宫,不知怎么突然搬到西宫去了。太子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也不管老师了,直接冲了出去,喊道:“我要去找母后。” “殿下,别急,可不能急跑!!”东宫的侍从们,几个人最身强力壮抱着他,几个人 扛来了步撵,老太监眼疾手快,赶紧倒出几粒药丸。 “快快殿下,把药压在舌头,莫急,莫急,殿下先坐着轿子,老奴这就带殿下去见皇上。” 他咬着舌尖,努力不让自己犯病,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被人抱着上了步撵。想说话,舌头却动不起来。 他就这样被人抬着,大小便失禁,在宫门口见到了从未见过的大哥。看着父亲拉着大哥的手,而他靠在步撵的椅背上,被人放在地上,身体不能动弹,眼泪不停着流着。
第3章 遇到这种情况,穆沧钧倒也愣了,他早些时候也听说了,自己的太子弟弟身体落下了顽疾,倒是没有想到如此严重。 太子看着父亲,喉咙里不停地哼哼,众人也听不清他再说什么。 南玉锦则是直接呆着了,好好的孩子,变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也是有儿子的人,看不得这些,她皱紧着眉想看他怎么处理。 穆卫祈只是轻轻扫了一眼,然后乘机把南玉锦搂在怀里,捂着她的眼睛,柔声道:“别看。” 听完,她不可置信抬手拍开他的手背,然后抬头瞪了他一眼。 他皇后的儿子,国家太子,如今这幅样子,而他只是叫她别看。南玉锦不禁打了个冷颤,好个狠心决意的人。 “别挡道了,把太子抬到静安宫去,见她母亲,晚上再抬回去。东宫派兵把守,坚决不能让吕家的人进来。”穆卫祈似乎害怕被她看出来什么,侧过头对着一旁人吩咐道。 穆沧钧这时候道:“父皇不如让我和太子殿下一起去拜见皇后娘娘。” “好,早去早回。对了,还有一件事,吕宣相貌丑陋,又喜暗躲在阴暗处。做事行为向来诡异不似常人,到了静安宫,不必久留。” “好。”穆沧均低头回道。 穆沧钧跟在步撵后面,宫里的太监侍女都齐声声喊他“殿下”。其中也不乏有吹嘘拍马屁之徒,殷勤道:“殿下,你瞧,御花园的里一众花草蔬果都是将来皇后娘娘喜欢的。” 穆沧钧简简单单“嗯”了一声,并未多说些什么。 到了静安宫附近,远远就看到宫殿前的一丛竹林,像一道绿色的屏障把宫殿隔绝了一样。环境倒也清幽,只是在这富丽堂皇处,出现这一处,倒也些不协调。 吕宣此时正坐在宫殿里的书房小屋子里教小儿子写字。虽然她这幅面容羞于见人,但好在没有外人会来,她命人把门和窗户全打开,让风吹进来,阳光照进来。 灵儿与吕皇后并不亲近,甚至灵儿天天朝吕皇后吐口水。而且他还不会说话。有宫女听到他说话,但是他从来没有在他母亲面前说过。 太子被抬了进来,小小的宫殿又乱成一团。穆沧钧觉得还是等等在进去好,打发走了其他人,独自靠在宫墙上。 他一直清澈明亮的眼眸,竟也难得有一些迷茫,神情慌张无措。老实话,他不喜欢当什么太子,责任重大,还是回家,钓鱼跳水打雀,天天狗撵兔潇洒。至于父亲,这些年没有他,也不妨碍他快快乐乐长大。 到了晚些时候,各种小道消息在京城满天飞。 东宫被封,所有人不得进出,南家入京,未央宫一等内侍竟无一个人出宫报信。 十八岁的齐王坐不住了。时间紧迫,他根本顾不上太多,再加上他本就性子急暴。听到消息立马带着王府私养的一千兵马,朝着大明宫奔袭。人心惶惶,城内百姓闭门不出,偌大的长安城,只有皇后家的马蹄声在城中久久回荡。 穆卫祈早就做好了埋伏。 他站在宫门墙头对着自己小舅子喊话道:“吕源,你敢造反吗?你为了谁造反?一个半瘫的太子,一个痴傻的楚王。” 穆卫祈一席话,忍不住让他仰天大笑,他被他这个姐夫气笑了。“穆卫祈,我姐姐呢,见不到我姐姐,我不会撤兵。” “好一个不会撤兵,你带着这点人马打算围困我几天,这个大明宫吕家出的钱修的,也是固若金汤得很。朕网开一面,想见你姐姐,让你们家女眷来吧。即刻退兵,这荒唐事情,我不追究。”说罢穆卫祈拂袖而去。 吕家失势,其实很简单,吕家无后,吕家大哥两个人儿子战死,吕家二哥只有两个女儿,齐王也只有一对刚出生的龙凤胎。 更重要的一点,太子和楚王,根本当不了皇位继承人。王朝末年,这样的继承人,无疑会受到那些佞臣宦官的“青睐”。 但现在,新朝一统中原,又驱除匈奴鲜卑等蛮族,而开国君主卫穆祈刚刚三十二岁,正直壮年。穆卫祈是个杀伐果断,雷厉风行之人。绝不可能让新朝二世就出个异姓摄政王,吕家大哥死得不明不白,已经是穆卫祈给众臣的态度。 除了少数那些老迂腐,大家都站在皇上这边。哪怕太子是个正常人,哪怕五岁的楚王能说话。众人也不会弃皇后吕家。落得个太子党无人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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