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周快步扶着捂住胸口的容回,接过他手中的钥匙,打开妙手堂的侧门。 院内只点了根蜡烛,昏昏沉沉,借着天光才能看清院内陈设,抬眼看去,唯有两处屋子燃着还算明亮的烛火。 杨周不敢轻易敲门,看了眼自家殿下苍白的面色,没再耽搁喊道:“许姑娘,殿下受了伤!” 许青怡将将沐浴出来,出于前鉴,此刻衣裳齐整,手弯处圈着木盆。才推开净室门,就听到熟悉的声响。 她随处扔了盆,阔步上去,“怎么回事?” 莫非又伤了什么要害? 容回推开杨周,虚弱地坐到凳上,喘着轻气,“打马球时划伤了,你给看看?” 他这般略弯着身子,从远处看只以为是体力不支或将醉不醉,可俯身去探他…… 许青怡不由眉头一皱。 胸口两层衣料 被划开一个大口,血液粘稠地占在衣裳上,能隐隐约约瞥见红肉,好在伤口只是长,没有太深。 她扶着他就要往他从前的屋子去,一道轻柔的声音倏忽响起,容回缓缓道:“黑的,没点蜡烛。” 步子不由一顿,许青怡叹了口气,眼下处理伤口最重要,于是转道去了自己的屋子。 容回被放在榻上。 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等会儿。” 见她要离开,容回倏地支起身,手臂一动,扯得伤口也跟着疼起来。他捂着胸口,看着许青怡走进药铺,才缓缓躺了回去。 这伤起先不疼,可回来途中随着鲜血往外流愈来愈疼,眼下痛意达到顶峰。 听到容回的抽气声,杨周担忧地上前查看,“殿下还好么?” 容回皱了皱眉,没理,“你先出去。” 杨周一愣。 竟就这般被殿下赶走了。 他抬眼望望,此处没他能行么? 听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杨周恍然大悟。 哦,不能打搅了殿下。 他明白。 许青怡端了盆热水进来,盆上水汽翻滚,浓雾飘飘。她将布巾扔入水中,又点燃榻前木架上的蜡烛,正好让烛光落在容回胸口上。 夏日炎热血液也凝结得快,干血将衣裳和伤口黏在一起,她烫了把小刃,小心翼翼地划开衣料,才将他的衣襟剥开。 白皙的皮肤泛着失血后的白,他不是干瘦的身形,身前肌肉凸凹有度,本该好好欣赏,然而此刻胸口起伏,一道鲜红的伤疤横过胸口盖在旧伤处,格外显眼。 许青怡拿了把木夹,将布巾拎出热水,用夹子榨干后轻轻在容回伤口外擦拭,反复几次终于清理干净。 容回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认真的脸上,不知为何他有些害怕,“丑么?” 许青怡下意识道:“不丑。” 容回虚弱地扯出抹笑,“嗯。” 想想也是,三年前他受伤胸前的伤疤更可怖,许青怡日夜照料,后来又同他表露心意,想必不会觉着丑陋。 许青怡拨开药瓶的木塞,准备往伤口洒,“伤口不算深,只是划伤你的树有毒,所以才一直流血,同时也会加剧疼痛。” “这药有些疼。”话还未说完,她就开始给他洒药,一如对其他伤者,“忍忍。” “嘶——”容回倒吸一口凉气。 许青怡温和地朝他道:“一会儿便好,先坐起来。” 容回乖巧地起身,许青怡凑过来,双手穿过他胸膛,纱布前前后后卷了几圈。他低头看去,光裸的身前缠着一道白。 他又看许青怡,她面色不改依旧规整地动作着。 容回叹了口气。 许青怡睨他一眼,往外望望,“杨周呢,让他给你拿身衣裳来。” 话音刚落,杨周便抱着身衣裳走进来,朝着许青怡笑笑,“许姑娘,殿下的衣裳在这儿。” 说着,杨周贴心地将衣裳放到桌上,贴心地拍了拍。 他拿了几身衣裳呢,够殿下在妙手堂住几日了。 杨周压着上翘的嘴角,期待地朝自家殿下投去目光,不料容回只是给他个眼神,示意他快滚。 他无奈地撇撇嘴,同许青怡说了声飞快跑了。 殿下入爱河咯,都会使花招了。 他这样的闲杂人等,唯有滚的份。 —— 杨周走时贴心地阖上门,屋内只剩许青怡和容回。 烛火照在胸膛处,随着窗缝穿进来的风轻轻摇晃。 容回看着许青怡整理物什的动作,目光一瞬不瞬地停在她身上。 手掌在身侧攥紧,复又松开,又攥紧,在还算清凉的夜里,掌心沁出一层薄汗。 他喉结微微滚动,轻抿唇,斟酌着开口:“我今晚不走了成么?” 听到这话,许青怡倏地转头,对着容回目光灼灼的眼神,不由得心口一软。 男子最美的时候,莫过于虚弱地躺在床榻,颤着嗓音恳求。莫说容回这样的美男,面容俊朗,脸色苍白,衣裳被剥开,“欲盖弥彰”地袒着紧致有度的胸膛。 许青怡咽了口唾沫,心也跟着动摇。 见她不说话,容回拉过她的手贴在伤口处,“真的疼。” 嗓音低哑,仿佛……还有些可怜。 “……” 伤说浅也不浅,长长的一道,眼下正是最疼的时候。 看着容回苍白的面容,踟蹰半晌,许青怡叹了口气,“那便留下罢。” 听了肯定的答复,容回桃花目轻弯,眼底铺着隐约微光。 就这般留下了他,许青怡不由背过身,皓齿咬着下唇。 许青怡,你这好美色的习性当真改不了。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不改了。 念着容回有洁癖,她转过身坐下,手掌撑在衾被上,视线顺着他的胸口往下滑,“去擦擦身罢,记得小心些。” 容回闻言起身,径直走去净室,正要提起水桶。 看着他动作这也受束,那也受束,许青怡看不下去了,拦下他,“我来罢,别扯到你的伤。” 容回褪下衣裳,许青怡脸颊一红,扭头出去。 这个容回,上次在榻上还有几分扭捏,非要合上床帐才脱衣,现如今都能面不改色地当着她的面脱衣裳了? 别被美**惑了,清醒些! 许青怡拍了拍火热的面颊,跑回卧房。 净室内,容回揉了揉滚烫的耳垂,沉息几瞬才小心翼翼地跨入浴盆…… 小半个时辰过去,还没见人出来,许青怡坐不下去了。不由像他怕不是在浴盆中睡着了,下了榻,她推开房门行至净室前,没听到里头的水声,担忧地皱起脸。 “吱哑”一声,许青怡推门进入。 就见容回松松垮垮地穿着身素白里衣,衣襟袒来,胸口大开,而他正系着腰间的系带。 男人顺着声音望来,抿唇,“又流血了。” 许青怡一拍额头,早知道便不让他一个人洗。 卧房内,她将他推到榻上,重新换药包扎。 “你下回小心些,简单擦擦就行了。” 容回乖巧地应声,“嗯。” 指腹在罐中轻刮,取下一个指节大小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伤口处,毕了,许青怡又拿了块新的纱布给他缠上。 容回眸子半垂。 她柔软光泽的青丝不着任何饰品,披落在肩头,他伸手勾过一缕在指尖缠绕。 “青怡……” “怎么了?”正替他缠着纱布,许青怡头也没抬。 头顶传来一阵如沐春风的笑声,她感觉头发正被人轻抚摸着。 她自顾自地动作,停下的瞬间,男人的身躯倏忽靠过来,险些将她带倒在榻。 “唔……”喉间溢出一声闷哼,许青怡猛然撑住,手臂撑在身后。 容回却仿佛将所有力气都压在了她身上,“还是疼。” 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男人在她的净室待了半个时辰,浑身上下都染上了她的含笑香气,只隐隐约约闻到一丝松香味。许青怡浑身一颤,推了推他,“知道你疼,可你先起来。” “听到没有?” 好不容易能和她亲昵一瞬,容回动了动,略微和她分开些。 耳畔响起马车上穆良朝反复交给他的话—— “别要脸。” “我知道你羞,可你在她面前羞甚?” 容回动作停住,脑海中浮现出话本子里陈三郎“勾引”秦娘子的手段。他双手置于她身侧,虚虚将她揽在怀中,起身的瞬间脸颊在她脸侧蹭了蹭。 “容仁清。”许青怡沉声道。 她握紧了拳头,这个家伙当真是得寸进尺了。 自从在安阳见了他,他总在似有若无地勾引她,当她看不出来?! 偏偏她还吃这套,险些被勾住。 容回垂眸看着要推他的女人,唇瓣轻抿。 她从不唤自己的小字,眼下警告之意不能再明显了,他面上乖顺地应了声,缓缓退开。 却在同她隔开半尺距离的同时,视线在烛光中交汇,四目相对。 只这一眼,容回不由笑了笑。 她冷着脸,眼底却无一丝愠色。 许青怡动容,不敢看他,撇开头。 容回趁机吻上去。 被他圈在手弯里,许青怡无处可躲,身子只好往后仰,避开他的亲吻。 容回却倾身追着吻她,就这般一个往前,一个往后,不多时二人倒在榻上。 唇瓣被他含着,轻轻吮吸,慢慢啃嘬,他的吻从始至终温和缱绻,并非她躲不开,而是…… 她不禁微微启唇,男人顺势探进来,舌尖相贴,分明浑身硬邦邦的,唇舌却分外柔软,像这个时节甜润的荔枝。 许青怡身子软下来,缓缓闭上眸子,唇瓣却猝不及防被人轻咬一口。 她霍然清醒。 不行! 不能就被他勾住了。 许青怡推搡着,手臂不过轻轻一抬,男人便从她身上起开了。 她错愕地望着他。 容回双手撑在她身侧,眼神缠绵,“青怡,我喜欢你。” 说着,他握住她一只手,扣在掌心贴向唇瓣,轻吻一口。 他只欢喜她。
第73章 挡伤是容砚替她挡了这一下 “青怡,我喜欢你。” 夜色如墨般浓稠,窗外星光明亮,安阳寂静的夜色里唯有蝉和蟋蟀悦耳的鸣叫声,窸窸窣窣又此起彼伏。院中那株荔枝树挂着红通通的果,在风声中树叶娑娑摇晃,簌簌之声不绝于耳。 曾经求而不得的话再次落入耳中,许青怡血液都似凝固一般,不由屏住呼吸。 俄顷,确定没听错,她眸子轻晃,抿了抿唇,撇开脸,“嗯。” 她无法拒绝这话。 此时却也无法热情地回应他,于是乎,只淡淡应了声,表明她知晓的。 见她并未拒绝,容回薄唇勾起一丝弧度,眼底的欣喜溢出眼眶。 这算是起成效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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