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眼底划过一抹藏不住的喜悦,立马应声道:“是。” 香料已然点上,秦姝落躺在榻上,缓缓闭上眼睛,小太监静静地退出房门之时,又听她道:“往后你就在本宫身边伺候吧。” “是。”
第122章 “所以啊,萧洵,你伏低做小,究竟想做什么呢?” 秦姝落一夜好眠, 这是她这些时日来,睡的第一个好觉。 清晨起来,看着窗外的晴天, 秦姝落的心情都畅快不少。 而且一连好几天,她都睡得很不错, 连吃食上也多食了两分,这都归功于新来的那个小太监, 他名叫阿悔, 说话虽算不上利索, 想法却多得很。 就比如今个儿做的菜,秦姝落原是没什么胃口的, 神色寡淡,偏听他报了菜名之后,都没忍住抬眸看向他, 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再说一遍, 这道菜叫什么?” 阿悔脸憋得通红, 看了看旁人, 然后认命道:“回太子妃, 这道菜叫小肚鸡肠。” 秦姝落看着眼前这道爆炒鸡肠,竟一时间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随即又问起了旁边的一叠豆角,“那这个呢?” “咳咳, 太子妃先尝一口, 奴才再告诉您。”他低着头哄道。 秦姝落好奇得很,如此这般, 倒也被他哄着吃了好几口。 叫碧书瞧了, 都欢喜不少。是以对着阿悔不免客气了几分。 这不,碧书刚从外头领来时兴的水果, 路过他的时候还顺手扔了两颗青枣给他,“喏,给你了。” 阿悔手忙脚乱地接住,就见碧书边走边坐到秦姝落身旁,把果盘放在一旁,娇俏地献宝道:“姑娘,我回来了,昨个儿才送来的青枣,新鲜着呢。”她捻着青枣喂到秦姝落嘴边,还忍不住嘟着嘴巴吐槽道,“外头刚刚开始化雪,冷得很呢。幸好小厨房还算是上心,将这瓜果都温上了,吃起来也不冻人。姑娘,尝尝看?” 秦姝落摇摇头,她没什么胃口,“你吃吧。” 秦姝落不想吃,碧书也不强求,直接把青枣往自己嘴里一塞,然后坐在秦姝落身旁看她念书,顺便念叨着近来的消息,比如立春快来了,外头又在准备着祭祀了,沈大人因着至今未曾找到太子的下落,好几日没来太子妃这儿请安了呢。 秦姝落听着她的话,也未曾打断。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她主仆二人素来随性得很。 碧书一边嚼着青枣,探听来的消息也说完了,正是百无聊奈之际,一抬眸便见阿悔还握着青枣不动,满脸怔然的模样,不由得问道:“你怎么不吃啊?” 秦姝落从书页中抬眸,恰与他的眼神对视一瞬,淡道:“吃吧。” “谢太子妃赏赐。”阿悔垂首恭敬道,而后才低着头小口地咬起青枣来,他似乎是不太习惯手中青枣的味道,又或者是那枣太酸了,总而言之,吃得是备受折磨。 秦姝落唇边浮现一抹若隐若无的微笑。 碧书瞧着他低头啃青枣的模样也觉得好笑,忍不住又好奇问道:“哎,你为什么叫阿悔呢。这名字听起来可不大吉利,其他的大太监们就没想着给你换个名字?” 秦姝落翻书的手一顿,似乎只是停滞了几秒轻微的不易被人发现的时光,可坐在她身侧吃水果的碧书却是再敏锐不过了。 闻言,阿悔啃青枣的动作也是一停,眸光瞄了瞄看书的秦姝落,才缓缓低声道:“奴才从前做了些不好的事情,如今诚心悔改,这才取名阿悔,几位公公都怜惜奴才知错就改,这才允了此名。” 碧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刚要追问,“那你从前犯什么事儿了?” 便听秦姝落道:“昨日吃的小肚鸡肠味道甚好,你命小厨房今个儿也备下吧。” “啊……”正吃着青枣的碧书一愣,今早不是还说吃腻了,不喜重油重盐的菜食吗?她挠了挠头,不过太子妃愿意吃东西,总归是好的,碧书站起身,应道:“是。奴婢这就去。”旋即转身就出了帐篷。 等碧书离开之后,阿悔才敢缓缓抬头看向坐在小窗边看书的人。 他看着秦姝落,眼眸之中的情绪复杂得难以描述。 倘若秦姝落此刻抬头,恐怕都要被他眸中的情绪吓一跳。 偏她并不感兴趣,只一心扑在自己的书上,那书倒也算不上什么正经书,方才碧书倒是瞧过一眼,名叫《还魂记》。 时值新春,事情多得忙不过来。 偏秦姝落倒是越发从容淡定,便连赏赐下去的节礼被五公主扔了出来也毫不生气。 这些时日,她一直稳坐在自己小小的帐篷里,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 沈陵川来回禀消息的时候,秦姝落正平静地坐在窗边品茗下棋,碧书在预备着午间的膳食,倒只剩下阿悔一个人在屋里伺候。 他端上来一杯蒲海玉露,送到沈陵川身侧,手腕不自觉地有些颤动,还撒了几滴茶汤在沈陵川的衣服上,气得本就心烦意乱的沈陵川更是怒火中烧,大骂道:“怎么做事的!” 阿悔低垂着头,抬手想给他擦干净,却被他一脚踢开。 秦姝落蹙了蹙眉,冲阿悔道,“你下去吧,给沈大人重新换杯茶。” “是。”阿悔刻意压着嗓音回道。 秦姝落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等他出了帐篷,才看向沈陵川,点了两句道:“怎么近来气不顺,跑我这儿撒野来了。” 沈陵川这才收了脾气,重新理了理衣裳,压着气道:“哪里是来你这儿撒野,实在是这小太监太没规矩了。”他抻了抻袖子,不屑道,“新来的吧,你屋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些个不懂规矩的,赶明儿我给你换几个好的。” 秦姝落扯了扯嘴角,并未应答。 只是瞧他眉心紧锁,一脸焦躁的模样,转而问道:“还是没找到萧洵的下落吗?” 沈陵川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连同晏初、冯春等人都分发了画像。可依旧一无所获。眼下快开春了,立春之祀,盛京必会来人,太子若不出面,恐怕那边儿会生疑。” 秦姝落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静默不言。 “倘若让六皇子知晓了,恐怕……”沈陵川拧着眉,上的茶也没心情喝了。 秦姝落捏着白玉杯的指尖微顿,忽道:“都撤了吧。” “什么?”沈陵川一下没明白问道,转而才理解过来秦姝落的意思,是让他撤了找萧洵的人马,不解道:“为何?” “倘若让他跑了……” 可当他的眸光与秦姝落对视的那一刻,他却忽然噤声,头脑之中顿时火光乍现,随即应道:“是。” 阿悔端着新泡的茶水进来之时,却发现沈陵川已经不在了,不禁抬眸问道:“沈大人已经走了吗?” 秦姝落从棋盘之中抬眸看向他,瞧见他眸中一片纯净的模样,不禁嗤笑道:“你不就想赶走他吗?” 阿悔低下头,“奴才没有。” 秦姝落冷哼一声,见他耳廓一片通红,也不拆穿他。 她抬了抬下巴,指着对面的棋盒道,“来一局?” 阿悔不自觉地上前两步,又似是才回过神一般停下脚步,低头道:“奴才不会弈棋。” 秦姝落的眸光打量他一瞬,也不强求。 自己垂首专心弈棋。 屋内就他们两个人。 眼前这片刻时光仿佛专门为他二人相处量身打造的一般。 阿悔站在她身侧,看着秦姝落秀丽的长发随意地飘在脑后,露出精致的侧颜,眼睫眨了眨。尤其是唇边的那颗小痣,好似活了一般,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抚摸一瞬,不禁心脏都漏跳一拍。 从前她倒是甚少有这样安静平和的时候。如今温和这许多,却像极了世人口中称赞的温柔端庄的太子妃。 阿悔扯了扯唇角,见她一心扑在棋盘上,也看向了棋盘,不想渐渐地看入了神。 时间在黑白棋子的厮杀之中一分一秒的流逝。 冥冥之中,好似听人忽然问道:“黑棋将死,只存留一口气,如果是你,下一步会怎么走。”声音温婉空灵至极。 阿悔也看得入迷,顺口便答:“黑子落四之十三目便可置之死地而后生,盘活右边的棋子。”他边说还边上手演绎,捻起棋子落定之时,时间好似都凝滞在了此刻。 阿悔停住手,粗糙的手指再也无法从棋子之上拿起,就好像上面压了千斤重担一样。 他不敢转头也不敢抬眸,如果时光真的能够停滞就好了,就停在这一刻之前,再也不要流动。 可是时光偏偏残忍至极。 阿悔浑身僵硬极其缓慢得转头,秦姝落定定地看着他。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化为了实质,就如同一柄弓箭,直直地刺穿了两个人的心脏。 让任何一个人都不敢轻易地呼吸和放纵。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很久之后,阿悔才用尽全身的力气问出这句话。 秦姝落冷冷清清地瞥了他一眼,而后也不做回答,只是抬手又随意地落下一子,再度将黑棋包围,她看着棋盘上互相挣扎的黑白棋子,声音淡漠得近乎没有情绪,道:“我很久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除了从前在太子府的时候。 那一刻射中阿悔心脏的箭杆好似四分五裂了一般,将他的心脏也切割得四分五裂,鲜血淋漓。 阿悔,不,应该说萧洵看着秦姝落沉默良久,最后无奈地失笑一声。 “所以你一直在看着我扮演着阿悔这个角色。” 秦姝落淡淡地抬眸看他,“我倒想装不知道。”想到这儿,她很是不满地晲了他一眼,斥道,“可你拙劣的演技瞒得过谁?比我当初假扮失忆的十分之一都不足。” 萧洵也是无奈地笑了,“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只是不曾想……暴露得这么快。” 果然,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秦姝落敛眸,这盘棋下到这儿已经不可能再有后路了,她抬手,玉指一颗颗地收捡起棋子来。 最初发现他的时候,她也有一瞬就想叫人将他抓起来的心思,可秦姝落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她倒是想知道,萧洵究竟想做什么。 可他竟是什么也没做,只是在她身边拙劣地扮演着一个名为阿悔的小太监,每夜替她换香驱虫,偶尔还会讲一两个拙劣的笑话讨人开心,呵,好似这样就真的能悔恨,能洗刷过去的一切冤屈和罪孽一般。 她眼皮抬了抬,嗤笑道:“所以啊,萧洵,你伏低做小,究竟想做什么呢?”
第123章 他说:“阿落,这一次我能解你心上的结了吗?” “做什么?呵——”萧洵轻笑一声, 望着她,眼中情绪纷扰繁乱,一时间竟难以形容。 他低声道:“我现在做什么都无法让你相信了, 是吗?”眸中带着无尽的苦笑和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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