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来瞧过,可只开了些安神静心的药,说这姑娘身上有旧疾,常年心神郁结,这才导致气血两亏,容易体虚晕倒,日后要多开怀,补气血,多走动才好强身健体。 五公主瞧着这场面,也不好说些什么。 只是门口却忽然又喧闹了起来。 “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吧!我家小姐在里头!” “你通报一声也行啊!” “太、太子……也在里面?” 碧书登记完礼品回来,自家小姐就不见了,一问人才知道,小姐竟是晕倒了,还被太子给抱了过来。 这才赶忙跟过来。 萧沁皱着眉走了出来,只见是一个小丫鬟在吵闹。 便道:“怎么回事?” 碧书一眼就瞧见了她,见她衣着气度不凡,不知是哪位贵人,忙行了个礼,道:“贵人安好,奴婢是秦家小姐的贴身侍女,名唤碧书。听闻我家小姐晕倒了,奴婢带了药,烦请贵人让我见一见小姐!” 萧沁见她脸上的焦急不似作伪,点了点头:“进来吧。” 碧书一进去,就看见自家小姐面无血色地躺在床榻上,一旁还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想来那便是太子。 萧沁把人领到了跟前,对萧洵道,“秦姑娘的贴身侍女来了,说是有药。” 然后又转头冲着碧书说:“还不见过太子。” 碧书跪地,“奴婢见过太子。” 萧洵这才回头,面容冷淡地看向她,“太医说你们家姑娘有旧疾,常年心神郁结,是什么缘由导致的?” “什么缘由?”一听这话,碧书就气得火冒三丈,什么缘由他这个始作俑者还能不知道? 她气得直起身子,想要不顾身份和规矩破口大骂一顿。 却在瞧清楚了萧洵的那张脸之时,愣在了原地。 “怎么是你?”碧书惊道。 这不是那日在竹林里救下的那个讨厌鬼吗? “放肆,敢对太子不敬。”还是五公主先开口斥责。 碧书这才收回目光,然后不情不愿道:“奴婢不敢。” 她狠狠地咬着牙,就知道第一眼瞧这人就不是个好人。 萧洵倒是不曾生气,而是重复道:“你还没回答孤的问题。” 回答?始作俑者居然让她回答受害者为何落下旧疾,碧书气得眼睛都涨红了。 脖子一梗,恨道:“殿下这么想知道,倒不如等小姐醒了亲自问一问她是为何。” 萧洵拧眉,肯定道:“你讨厌孤。” 碧书气急,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人,做了坏事还能装无辜扮可怜来怪别人!难不成他真忘记了自己做的那些恶心事儿不成! 一旁的五公主也有些懵,瞧这小丫鬟义愤填膺的模样,应当同知道当年那些事儿的,可皇兄…… 她舔了舔唇,道:“皇兄,不如让她把药先给秦姑娘吃了吧,有什么话咱们之后再说。” 闻言,萧洵轻嗯了一声。 他起开身,碧书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包,站在床尾的沈陵川瞧见了,眼眸微眯,不由得收紧了袖中的香包,那香包和他袖中这只一模一样,只是颜色略有不同。 碧书将香包放在秦姝落的鼻尖,轻轻晃了好几下。 这可是老爷和夫人特意为小姐求来的药包,里面放了大量提神醒脑的草药,只为了能让姑娘不要常常陷入噩梦之中心悸惊慌。 秦姝落醒来的时候,额角已经湿了一大片,发丝也被汗水浸湿成一溜溜的搭在两边。 她方才做了一个梦,好长好长的一个梦。 梦里有无数的人在跟她说话。 他们质疑她,“你居然还有脸活着?” 满脸横肉的妇人指责她:“秦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拿着糖葫芦的小孩在传唱:“哟哟哟,刻薄鬼,没人要!秦家有个刻薄鬼,双十年华变恶鬼!” 母亲说:“阿落,你别担心,娘没事儿,魏家亲族也只会心疼你,不会怪你的。” 父亲说:“哎呀,不就是落选了吗?我的阿落最乖了,往后爹一定替你选一个好夫君!再说了,嫁不出去又如何!爹养你一辈子!” 宋钰笑着对她说:“阿落,他们不敢娶你,我敢!” “爹娘!宋钰!” 秦姝落惊醒,眼神四散无神,而后缓缓聚拢,她转动眼球看了看周围的人,这些人是如此的陌生又熟悉。 萧洵的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手臂青筋暴起。 “小姐,你终于醒了!”碧书看着她,忍不住鼻尖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的思绪缓缓回神,张了张嘴,嘶哑道:“我怎么在这儿?” 碧书刚想开口,就听萧洵道:“太医说,你旧疾犯了。” 秦姝落眼睫一颤,许久没出声。 她抿了抿唇,让碧书将她扶起来,勉强道:“今日身子实在不适,耽搁了诸位的雅兴,还望殿下和公主不要怪罪。” “你把身体养好最要紧。”萧洵应道。 秦姝落敛眸,“臣女自觉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便先行回府休养,不打搅诸位了。” “你的身子不宜走动,孤已经命人通知秦大人了,你就在此歇下吧,这南安别院风景秀美,于你养身体有好处。” 秦姝落的手紧紧攥着被子,既没应好也没回不愿。 倒是萧洵多问了一句,“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秦姝落脑海中的弦立马崩塌了。 她抓着碧书的手,整个人都在颤抖,碧书忙喊道:“姑娘!姑娘!醒醒!姑娘!” 她哑声道:“碧书,送我回家,我要回家……回家……” 萧洵似也是瞧出她不对了,“秦姑娘?” “秦姑娘!”他伸手想要扶住秦姝落却被她猛地拍开,手背上留下一道鲜明的红痕。 秦姝落喘着粗气望着他,那眼神里的恐惧害怕和怨恨完全不似作假。 萧洵有些不明所以。 秦姝落用尽全力才道:“求殿下让我回家,臣女不胜感激。” 萧洵看着她这模样,实在不好强留,便唤道:“冯春,送秦姑娘回去。” “是。”门口的大太监才进门迎道。 就听秦姝落又道:“不……不要他……我自己能回去……” “秦姑娘,你这……”冯春也有些为难道。 秦姝落勉强从床榻上站起身,根本顾不得他们的想法,她尽可能扶着碧书,自己一步又一步地走出去。 她的腿脚格外沉重,就像是绑了石头一样。 可这回她却没有犹疑,也没有喊停,她不是被人拖出去的。 秦姝落挺直自己的脊背,她这回没有被拖出去。 父亲,母亲,我是自己回家的。 她眼角一片猩红,身材纤瘦,却又如此固执,固执得让人心疼。 沈陵川捏紧了袖中的香包,沉默不语。 萧沁看着她的背影都有些难受。 等人走了,萧洵才忽的一抬手把床边的药碗给扫到了地上。 “哐啷”一声响,没喝完的半碗汤药同碎片一块儿在地上流动蔓延。 冯春吓得立马跪在地上。 其他人也大气不敢喘。 萧洵嗤笑一声,声音冷寒道:“原来不是疏离。” 而是恨。 她连在自己身边待上片刻都不愿,却能在那个男人身边笑靥如花。 萧洵甩了甩手上沾上的药汁,伸手让婢女擦拭干净,然后踏在碎片上便离开了。 萧沁胆战心惊的,根本不敢说话,只瞧了一眼沈陵川,却见他也面色铁青,不出声地跟着太子走了。 等人都退去了,她看着这满地狼籍的场面,头疼得很。
第11章 秦姝落回到家中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昏睡一场。 秦姝落回到家中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昏睡一场。 她实在是太累了,精神异常疲惫。 往日的噩梦卷土重来,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恐惧和虚幻之中。 她害怕自己变得和三年前一样,害怕自己再回到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她害怕自己再让父母亲朋担心。 她更害怕自己撑不住迟早要崩溃了。 秦夫人和秦敬方瞧见人的时候都担心得不行。 原本太子让人传话的时候他们就倍感不安,眼下看见孩子回来了却是这一副模样更是担忧不已。 等秦姝落睡着,秦敬方才审问碧书:“你说,今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小姐不是去参加平南王妃的宴会吗?怎么会和太子扯上关系!” 碧书站在一旁,也是眼泪汪汪,“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去登记完礼品,回来之后,便听人说小姐晕倒了,被太子抱走的。奴婢一听就知小姐是魇症犯了,便去寻她,然后……然后就成这样了。” 碧书心底犹豫,也不知该不该把那日出城小姐救下太子的事情告知老爷和夫人,可想来想去,还是等小姐自己说吧。 “这……太子怎么和阿落搅和到一块去了?”秦敬方眉宇之间皱起一道深深的纹路。 秦夫人看着昏睡的秦姝落也是满眼心疼,她忍不住掏出帕子抹了抹泪,道:“以阿落的性子断不可能主动招惹太子,到底是什么缘由惹得那瘟神又厌恶上了她,将人吓坏成这样。” 秦敬方忙制止,肃道;“不可如此辱骂太子。” 秦夫人不服气,恨道:“说了又怎么了!难不成你还要揭发我!我魏家世代忠良,我父兄替他萧家战死沙场,我日夜守灵七七四十九天伤了身子,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可他呢,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她,就算是看在我父亲的颜面上也该给阿落几分面子吧!如此欺辱功臣之后,这样的人怎配为人,又怎配为太子!将来又如何会成为一个明君!” 秦夫人越说越气,恨不得直嚷嚷。 秦敬方赶忙捂住她的嘴,让碧书把周边的人都带走。 “唔唔——秦、秦敬方,你放开我!还不是你没本事,当初受了辱连个公道都不敢讨回来,皇后赏几颗东珠作为赔偿,此事就算是了了,我呸——若不是你拦着,我定要面见陛下,为阿落要个说法!” “好了,粱雨,你清醒些,二十年过去了,你爹娘兄长都已经不在了,从前的旧友也早就离散,当初若真是大闹一场,你以为陛下会向着咱们,到时候连这点儿愧疚和网开一面都没有了。”秦敬方抱着魏梁雨也是眼眶通红。 闻言,秦夫人哭得更大声了,“爹,娘……如今阿落受人欺辱,却无人能护,实是我无能啊,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倘若她不是孤女,倘若她也有父兄在朝堂为官,位高权重,何至于如此遭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 秦敬方长叹一口气。 若是别人都还好说,可偏偏是太子。 是太子啊。 魏家衰败,秦家寒门,叫他怎么去替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他看着秦姝落那张苍白的脸,心底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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