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我和思月出去了。”思月听见李母要出去,从窗台上哒哒的跑到炕边上来,像一颗小炮仗似的,冲进李母的怀里。 李母赶紧接住思月,笑呵呵地拍拍思月的小屁股,“跑这么快干什么,接不住你摔到怎么办?” 思月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口齿不清,“出去,玩、玩。”
第8章 现在家里只剩下三娘一个人了,夏天除了格外的炎热的弊端之外,对大人来说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太阳落山的时间晚。她一边涂药一边担心徐嬷嬷,不知道徐嬷嬷现在安顿下来了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找自己? 现在想想之前的生活,恍如隔世,她做梦都不敢想,自己竟然从金陵秦淮河岸销金窟的地方到了皇城附近,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做了正头娘子。这小富即安的一家人竟然很很平静地就接纳自己。忍不住想到,这是不是老天爷对自己之前坎坷经历的补偿,然而心中也有一丝惶恐,她毕竟没把真相告诉李母,如果李母知道了真相,她那时候又会面临什么?她甚至忍不住怀疑,现在是不是她太想离开那个地方了,才做的梦。 三娘手轻轻得揉揉药膏,希望药更容易吸收、发挥疗效。她慢慢地笑了,这不是梦,如果做梦的话怎么会梦见自己额头上的疤痕呢,然后把手轻轻地放置在鼻尖,发出淡淡的药香,这药还是徐嬷嬷给的。 她知道这是京城的北郊,以前,听那挥金如土的客人提过京城之地夙来有寸土寸金之说,一个穷翰林在京城居大不易,特别是在京城的东城和西城。东贵西富可不是一句简简单单说着玩的一句话,在东城的都是传世百年的勋贵人家和清贵的书香世家,甚至是皇家之人。而西城的人权势虽小,但是也不容小觑,原因无他,这里是富商云集的地方。 南城或者说是南郊是最不起眼的,那是真真正正的贫民区,各个基本是面黄肌瘦、穿着补丁衣衫的穷苦人。北郊的地方住的人可就杂多了,刚刚做官,例如一小部分刚来京城的穷翰林在这里住的,大部分是家有薄产的人家,例如,有在衙门里的差役捕头,或者是刑部司狱,狱卒;家有薄产的小商户;家中有百十来亩田地,算不上地主的人家。 现在她家当家的,也就是李耀祖,就是刑部司狱。刑部司狱是好听的称呼,其实只不过是八品的牢头而已,远远不如秀才举子体面,特别是在京城这皇城根底下,宰相门前七品官,他这狱头着实算不上人物。,不过她知足了。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能在这里好好过日子,然后生几个孩子,并等着徐嬷嬷过来,然后平平淡淡、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 想到这里,徐三娘拿起桌子上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个樱桃大小的褐色的药丸,放进嘴里,嚼嚼,忍着苦味儿咽了下去。这药丸也是徐嬷嬷给的,徐嬷嬷告诉过三娘,“跟着他(李耀祖)去了京城,正经人家里总要有孩子傍身的,你这些年在那些地方,体寒,先吃我给你的这药,调理上一年半载的,你很可能就怀上娃娃了。” 李耀祖出门之后,直接去了村子里的池塘,现在天还没有完全黑,除了平时游手好闲的几个混混儿,下田种地的人还在继续劳作,下水的人很少。李耀祖将上衣脱下去,直接扔在池塘旁边的歪脖子柳树上。 张放一边热情地同李耀祖打招呼,一边吐槽热天气“耀祖哥,回来了,赶紧下水凉快凉快,这天热死个人了!” 李石头听见张放的声音,从池塘里露出头来,他的水性好,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此时正在练习大憋气,“大哥,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们了!”李石头和李耀祖是本家,不过关系已经出五服了,但是由于他和李耀祖的关系很好,李石头才不管李耀祖是不是这辈儿的老大呢,直接称呼李耀祖大哥。 这俩人都是家里的小儿子,上面有爹娘、哥,家里也不穷。平时就游手好闲的,也不能这样说,也可以说这俩人有头脑。但是呢,这俩人比较懒惰,作为家里的小儿子不愿意做农活,这俩人合伙平时就收周围村里的鸡蛋蔬菜什么的,卖给那些在京城里没有庄子的、初来乍到的翰林官。早上出门,一中午就回来了,再往家里交些银钱,哥嫂也说不出什么来。 李耀祖穿着裤子,“噗通”一声,直接跳进了池塘里,“最近生意怎么样?” “我俩那可不叫生意,”李石头说道。 “可不嘛!我俩那就是闹着玩儿,混口饭吃。”张放说完,好奇地问,“耀祖哥,你和我们说说南边的事情呗,我长这么大,最远就去过城里,不,京城南郊,哥,你说说,让给我俩长长见识。”张放说道最后,直接亲热地喊李耀祖“哥”。 “下次和你们说,对了,怎么我这次回来,没看见之前的那个老货郎?” 李石头抢着回答:“大哥,你不知道啊,他去世了,而且因为他去世,他家可热闹了。”然后忍不住“啧啧”两声,很明显的看热闹儿的语气。
第9章 李耀祖双手捧着一把水,闭着眼睛,泼到自己的脸上,“到底怎么回事?和我说说,出去这么久,发生的事情倒是挺多的!”语气中有几分感慨。 李石头快人快语地接话道:“听说那货郎去世前的一天还出来了呢?不过没到咱们村里来,这你就要问了,没到咱们村里来,我是怎么知道吧?我那天不是从南边回来吗?” 李耀祖见李石头废话挺多的,说不到正题上,而且每天张放和李石头又是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不想听李石头的废话,用湿漉漉的双手抹把脸,“张放,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石头听见还不愿意了,像小孩子似的,“怎么我说就不行了,他知道的那些事,还是我告诉他的呢?” 李耀祖瞪石头一眼,平时李耀祖上差的时候,那接触的是什么人啊?能在牢里出现的,除了个别的胆小不小心犯错的,那个个都不是好招惹的,他这么一瞪眼,李石头立即怂了,嘟囔:“那他讲吧!” 张放见李耀祖这么想知道老货郎家的事情,不听李石头的丁点儿废话,心里暗暗想,看来这是想打听老货郎家的事情,他于是直接说重点,至于之前听李石头和他讲过的,那些猜测的话是半句都没提。不过他这也是听别人说的,他也不清楚里面掺着多少水分,只将自己听来的讲给李耀祖听。 “那老货郎也就是刚离世了一个月吧!他去世那天正好下大雨,路上挺滑的,他都到家了,正好他大儿子和大儿媳在他家,他家其实是分家过了,当然了只是分开的住,户籍还是在一起,主要是因为他大儿子家里孩子多,和他挤在一起住不开。” 张放继续说,“听大家伙说的,他去世的那天,他小儿子没在家,家里吵了起来,吵的很凶、声音很大。就是他大儿媳闹着要钱。他大儿媳妇是出了名的泼妇,不讲理。这大儿子两口子平时也管老货郎要钱,老货郎因为要给小儿子攒娶媳妇的聘礼和自己的棺材本,不愿意给钱,也有吵起来的时候,大家也习惯了。当时听他家吵起来了,也没有人去劝架,更关键的是吵完之后,安静下来了,他家还开火了,于是邻居们也没多想。” 张放顿了顿,“可是结果呢?等到半夜的时候,这货郎的小儿子突然从码头上回来了,下着大雨,很大的叫门声,把左邻右舍都叫醒了,老货郎还是没有开门,这下他小儿子就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踹开门进去之后,发现老货郎就趴在灶台旁边的地上。” 张放,“一开始的时候他小儿子只是简单的认为老货郎是不小心自己摔倒的,可是喊左邻右舍的来来帮忙的时候,有人说了句‘ 你大哥和你大嫂之前来过,还吵了起来,你爹也是可怜,从小拉扯你俩到大,结果走的时候,不仅两个儿子没在身边,还生了一肚子气。‘” 李石头见李耀祖听得认真,忘记了李耀祖的黑脸了,插话道:“他小儿子怀疑老货郎的死和他大儿子有关系,他大哥一家子当然不承认,第二天就和他大哥闹了起来,即使闹起来,他小子考虑到这是自己的亲大哥,也没向官府举报,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正是出丧的时候,来了十来个大小伙子。” “嗯,这十来个人是干什么的?”李耀祖想,这应该不是参加丧礼的,而且他家这么乱,一下子来十个大小伙子,应该是来者不善。 李石头抢先说道,“要账的,这货郎的大孙子借了人家十两银子全是高利贷,利滚利成了八十两。这放高利贷的哪里能是心善的,人家在灵堂上就要钱,他大儿媳妇说没有,人家拿出条子,也不怕失阴德,直接将灵堂掀了。” 李石头不屑地说,“这货郎的大孙子也是怂货,在灵堂的时候见人家一露面,这小子像兔子一样就溜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最后怎么解决的?”李耀祖问。 这回是张放说的,“这多亏了他们的里正出面,人家多宽限了几天,他家也是吓坏了,卖宅子卖闺女差点儿将货郎的小儿子也卖了,才还上高利贷。也不知这货郎的孙子藏在哪里了,刚解决完就回家了,也不是回家了,就是出现了,现在他全家都住在破庙里呢!” 李耀祖也没傻傻地问怎么不卖地,这要卖也得有地才可以,听到这里李耀祖心里就已经打算好了,坚决不能同意大柱子娘做的这媒,这比想象中的还要不堪。 “那货郎的小儿子呢?”李耀祖问道。 “哎!”李石头探口气,“这小子也是可怜,”暗想幸亏自己和张放没有遇见这么黑心眼子的大哥和大嫂,“住的屋子也被他大哥大嫂卖了,只能成天在码头扛麻袋,不过,也是这小子的运气好,在码头上救了个溺水孩子,这孩子不仅是独苗一个,最重要的家里有钱,人家为了答谢他,给了他整整五十两银子啊!” 李石头充满了羡慕,随即又觉得就凭他以前的遭遇,有什么值得自己羡慕的,“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什么撞了我一下,”李石头惊讶地说了一句,随即弯下腰,手在水里一划拉,摸上一条半尺长的废鲫鱼,高兴道;“没想到我竟然能抓到这么大的鱼。”这池塘中下水的人多,大鱼早就被抓的差不多了,这样大的鲫鱼,现在很少见。 李耀祖见李石头说着说着又跑题了,又问张放:“这五十两都在他手里?” 张放回答:“可不嘛,他大哥想把他卖给十两银子卖给一个富户的傻闺女当上门女婿,早闹翻了,怎么可能给他大哥大嫂,他大哥大嫂现在肯定特别后悔。” 李耀祖已经将事情听明白了,打算回家,“我回去了,家里还有点儿事,后天我请你俩吃酒。”他心里打定主意回绝了大柱子娘,也就不再深究,这货郎的小儿子明明是救人得来的银子,为什么却媒人不告诉自家这银子的来历,这里面肯定有事,但是他不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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