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妃眉头微动,抬眼看她,“知道了。” 倚琴默了默,“奴婢总觉得这事儿太过顺畅了,令昭仪当真不曾设防吗?还有,她怎么会主动避孕呢?” “这会不会是令昭仪所设的的圈套?” 瑾妃反问:“她能有这样未雨绸缪的本事?” 想着先前的那几件事和处理结果,倚琴心顿时一定,觉得有理。 昭和宫 淑妃连着服用了几日的汤药,脸色有所好转,对于绫屏嘴上嘀咕的事儿充耳不闻。 不说陛下封令昭仪为妃了,就是四妃之一,她也没有法子阻止。陛下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 没了琐碎的宫务,她身上的担子轻了许多,人也闲了下来,一闲下来,她就开始回忆往昔。 越想,她越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可笑。 依照陛下的性子,何曾会在意诚妃和皇长子?她那时候怎么会觉得,诚妃是令昭仪的挡路石呢? 想到皇长子,她不由地眼眸一暗。 母亲入宫来,给她带了许多调养身子的药,后位空悬多年,她也执掌后宫多年,资历上,威望上,没有人比得过她。只要她诞下皇子,便有机会更进一步——这是母亲的想法。 可淑妃知道,正因为她执掌后宫多年,陛下才不会让她登临后位。 倘若陛下有这个心思,早就立她为后了。 她离后位很近,却也遥不可及。 这个认知她一直藏在心里,没有告诉任何人…… * 十月二十六,姜令音生辰。 因着宴席开始于酉时,时辰尚早,姜令音在承光宫不慌不忙地用了午膳。 午膳后,她照常看起了未看完的账簿,没多久,纤苓端着一碗汤进来,当着冬灵的面道:“娘娘,奴婢给您熬的汤好了。” 姜令音没在意,“放着吧。” 刚说完,她又想起什么似的:“本宫会趁热喝的。” 纤苓笑笑,颇是担忧地问:“娘 娘月事已经推迟了好几日,今日可要找太医把个脉瞧一瞧?” “不妨事。”姜令音语气随意,“从前不是没有推迟过。” 纤苓应了声,等看着姜令音喝完了汤药,方带着碗退下去。 冬灵蹙眉望着纤苓的背影,眸色微闪。 …… 宴会开始前,各宫嫔妃陆续来到长空楼。 她们个个衣着艳丽,妆容精致,扶喻一晃眼,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姜令音是同他一道入的殿,见扶喻步子一顿,她不明所以地唤了声:“陛下?” 扶喻锁着眉,坐上主位后,方冷声道:“怎么穿成这样?” 姜令音这才反应过来,她扫了一眼众人,觉得好笑:众人不约而同地都穿了红色的宫装,绛红色、水红色、藕粉色……叫人眼花缭乱,连瑾妃也不免俗。 扶喻的话让众人有片刻的窘迫。 她们不知为何令昭仪独得陛下宠爱,但令昭仪偏爱红色系的衣裳一事她们却都清楚,无需绞尽脑汁,她们便以为陛下也喜欢红色,至少她们穿上红色的衣裳,能引起陛下的注目吧。 可谁知,陛下竟目露嫌弃。 姜令音嗤了一声:“从前竟不知道,诸位也与本宫一样都喜欢红色。” 众人微微低下头,仿佛无地自容。 不过姜令音今日却穿了一身杏黄色的宫装,在一众红色中,她显得格外出挑。 今日是她的生辰,所以她的位置安排在了扶喻的左侧方,一如中秋那日。 本朝座次以左为尊,照例,那是淑妃的。但淑妃今日一早就派人来给姜令音送了贺礼,并表示自己身子抱恙,无法参加宴席。 淑妃不来,姜令音便更坦然地坐在了这个位置上。 丝竹声响起后,宫女们端着菜肴鱼贯而入。 顾静姝看着桌子上的菜肴,还有前方的乐人,忽然听上方的宁昭容问她:“顾妹妹觉得,令昭仪生辰的阵仗,可越过了瑾妃娘娘?” 顾静姝侧眸朝姜令音看了眼,旋即道:“是有些,不过令昭仪得宠,又管理后宫,热闹些也是应当的。” 宁昭容含笑盯着她半晌,含糊地“嗯”了声。 顾静姝抿了口果酒,忽然看向瑾妃,却见瑾妃笑吟吟地同姜令音举杯交谈。 她敛了敛眸子,又兀自饮了好几口。 冰凉的果酒刚刚顺着喉咙往下咽,上头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待顾静姝抬头看去时,姜令音捂着胸口,已经被扶喻拦腰抱起,往后殿走去。 “传太医——” 她愣了须臾,便起了身。 “怎么了?” 重锦压着声音道:“奴婢只瞧见令昭仪同瑾妃饮了口酒……” 顾静姝望向面色焦急的瑾妃,心里蓦地生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她说不清,但今日这个宴会恐怕又不得平静了。 殿内的嫔妃们都有些惊慌失措,顾静姝忙安抚众人的情绪。 令昭仪若是出了什么事,谁也说不好会牵扯到谁。 太医着急忙慌地赶来时,已是一刻钟之后了。 众妃齐聚后殿,面露忧色,一边担心令昭仪出事,一边又担心令昭仪不出事。 一片寂静中,扶喻率先开口:“令昭仪如何?” 把脉的太医对姜令音来说是个生面孔,却也一大把年纪了,把完了脉象,他面色古井无波,“回陛下,应当是昭仪娘娘服用了太多寒凉之物导致的腹痛……” 他迟疑着,又道:“娘娘近来不宜服用活血之物,可看娘娘的脉象,仿佛经常服用。” 姜令音蹙着眉尖,疼得说不出话。扶喻便看向她身后的宫女,冬灵立即道:“太医,我家娘娘一直在调养身子,所入口之物,御膳房那儿都有单子,先前李院判和郦太医都同娘娘说过……奴婢们一直仔细盯着呢,何谈娘娘经常服用寒凉之物一说?” 太医却是个有脾气的,当即对扶喻拱手:“陛下,微臣不敢妄言,但昭仪娘娘的脉象,确实服用了大量寒性之物。” 扶喻皱着眉,声音冷淡:“你再好好想想,你家娘娘除了用膳外最近可经常服用什么汤药?” 冬灵惶恐地跪下来,正要回想,便见身边的纤苓挪步上前,跪在了她的身边。 冬灵微微一怔,好似意识了什么。 不多时,耳边传来纤苓求饶的声音:“求陛下宽恕,奴婢有一事禀告。” 她一边说,一边磕头:“娘娘私下里确实服用了许多寒凉之物,此事只有奴婢知晓,可今时今日,奴婢实在不想欺瞒陛下。” 扶喻面覆寒霜,他俯视着纤苓,漫不经心地开口:“那你倒是说清楚,令昭仪为何要服用寒凉之物?” 纤苓匍匐在地上,姿态卑微,一字一句,震耳欲聋:“因为娘娘、娘娘她不想诞下皇嗣。” 这句话同四角悬挂的风铃声一样,清凌凌地回荡在众人耳中,众人不禁惊骇万分,面面相觑。
第120章 背叛(下)“你竟敢构陷娘娘!”…… 不想诞下皇嗣,这话有好几层深意,字面上便是不愿有孕,可令昭仪颇得圣宠,如何才能达成这一目的呢? 一时间,众人脑海中闪过“避子”两个字。 妃嫔入宫的职责便是侍奉帝王和诞育皇嗣,若是服用避子汤,就是欺君之罪。 况且,身为女子,尤其是深宫中的女子,谁不想有自己的孩子? 令昭仪是疯了不成? 纤苓的话还在继续:“所以,娘娘私下里经常服用避子汤。” 听到这里,姜衔玉忍不住发问:“那你倒是说说,这药方从何处来?” 纤苓微抬起头,看了眼姜令音,后者面容惨淡,眼神却格外平静地盯着她,没有纤苓想象中的惊慌和愤怒,她一时心如鼓擂,堪堪稳住心神后,她咬牙道:“娘娘让奴婢以宁昭容的名义去太医院,借口对付祺婕妤,找郦太医开了药方。” 一句话,直接牵扯出两个宫妃。 宁昭容愣了:“如何以我的名义?” 纤苓将如何从玉照宫的宫女身上得到的腰牌,又如何与郦太医联系的事倒得干干净净。 “这种事,郦太医自然是不愿意的,可娘娘说,所有的事都由她担着,昭容娘娘位分高,膝下又有蕙质公主,威逼利诱之下,郦太医只好开了药方。娘娘得了药材后,便吩咐奴婢瞒着其他人,故而承光宫的宫人都以为奴婢给娘娘煎的是调养身子的药,恰好那段时日,娘娘染了风寒,有这个幌子,并不曾惹人怀疑。” 她目光怜悯地注视着冬灵,“冬灵,今日娘娘也喝了一碗药,你还记得吧?” 冬灵没说话,纤苓接着说:“在行宫时,因着昭容娘娘不在,娘娘无法借用昭容娘娘的身份,便让奴婢跟着采买的宫人出宫,去药铺里买药材。” 纤苓伏地,掷地有声:“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望陛下明察。” 殿内所有的声音都沉寂了下来。 姜衔玉皱眉,欲言又止。 纤苓说得话仿佛没有一点漏洞,先找来郦太医对证,再去她所说的承平郡那家药材铺里求证,姜令音服用避子汤的事就坐实了。 可好端端的,她为何要做这种蠢事? 她看向姜令音,直到此时此刻,她仍旧一声不吭,仿佛对此不以为意。 姜衔玉的心猛地一沉,正要开口,却听顾静姝道:“妾身记得,这并非昭仪娘娘带入宫的婢女。为寻求稳妥,昭仪娘娘为何不让她最信任的婢女来?再者,口说无凭,你可有什么证据吗?” 纤苓仿佛就在等这一句话,她磕了个响头,“顾婕妤所言甚是,奴婢不是昭仪娘娘带入宫的婢女,所以此事娘娘为了让奴婢放宽心,特意将一支玉簪交给奴婢作为信物。” 姜衔玉冷声:“宫里玉簪那样多,怎么就确认是令昭仪的?” 纤苓不慌不忙:“回诚妃娘娘,昭仪娘娘给奴婢的玉簪乃镂云霞所出。” 姜衔玉浑身一震。 镂云霞的东家是姜令音。 瑾妃若有所思:“我记得镂云霞是长安城最 大的胭脂铺子,若真是令昭仪所有,铺子里应当有记录。” 纤苓闭眼,似是不忍继续说:“玉簪就在奴婢屋子中的红木柜的第三层屉子中。” 话一说完,她就失了全身力气,瘫倒在地上,“奴婢愧对娘娘的信任,可奴婢实在不想看着娘娘继续欺君罔上——” 她的声音有些凄厉,也有些刺耳。 “住口!”一直沉默不语的扶喻冷冷地开了口,“来人,将这目无尊卑、满口胡言的宫女带下去,杖五十。” 众人一惊,见他如此明目张胆地袒护姜令音,登时有人跪下请求:“陛下,此事尚且没有结论。太医说令昭仪服用了寒凉之物,同这宫女所说一致,至于旁的话,也未必为虚。” “倘若所言属实,陛下岂不是受了令昭仪的蒙骗?陛下宠爱令昭仪,又让令昭仪掌管后宫,令昭仪却犯下欺君之罪,这让妾身们往后如何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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