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旦她犯了错,底下的人都将会遭殃。 她们不想受牵连,便都想着日后对她睁只眼闭只眼糊弄过去也就罢了。 她倒是没有过早下定论,可心里也是犹豫的,然而叫她意外的是,陛下一回宫,就让御前的人来给她传了口谕,让她来拜见令昭仪。 陈尚宫从前就是太后扶持上位的,陛下也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了解陛下的性格,且陛下从前一贯不插手内廷之事。由此可见,陛下对令昭仪的重视。 所以,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拜见令昭仪。 “昭仪娘娘,尚宫局是……” 陈尚宫不卑不亢地将尚宫局处理的事务一一解释了一通,末了,还将账簿奉上。 “请娘娘过目。” 纤苓将账簿放到姜令音的手边,退到了姜令音的身后。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神态恭谨的陈尚宫,心头愈发沉重。 陈尚宫如此态度,已有亲近和教导之意。 她从前,也是这样对淑妃娘娘的吗? 她不知道,但她总觉得陈尚宫不该如此迫不及待地来承光宫。 姜令音随意翻看了两页,重新望向陈尚宫,语气不明:“除此之外,陈尚宫可还有什么事要告诉本宫?” 她不是察觉不到陈尚宫对她温和尊敬且谨慎的态度,所以,她打算再试探一番。 陈尚宫有一刹那的怔愣。 她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子,脑海里的思绪翻涌。 什么事? 她要问的是什么事? 姜令音慢条斯理地抬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仿佛很有耐心地等着陈尚宫的回答。 可脸上的笑意却一寸一寸消失。 电光火石间,陈尚宫想起一件事。 她立即起身作揖,“回娘娘,臣还有一事未曾禀明。” “五日前,章家夫人往宫里递了牌子,请见淑妃娘娘。臣做主允了此事,并于两日前让章家夫人进了宫,在昭和宫待了一个时辰。” 姜令音静静地听完,嘴角忽然抿起。 “这种事,从前都是陈尚宫来处理吗?”她问。 陈尚宫没有迟疑地道:“是,不过娘娘既已回宫,往后臣会告知娘娘一声,请娘娘处理。” “好。”姜令音姣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些许笑意,“本宫知晓了,往后也要劳烦尚宫来协助本宫。” “是,臣明白。” 出了承光宫,陈尚宫摸了一把后颈,才惊觉自己身上竟出了一片冷汗。 这个时候,她哪还不明白方才令昭仪单独提出此问的言外之意。除了试探外,更多的是提醒她,如今是她令昭仪掌管后宫,一应事宜,都该先回报给她知晓。 即便事关淑妃,也不能例外。 待回到尚宫局,却见御前的籍安正在等候她。 “尚宫大人。” 陈尚宫回以一礼,“籍安公公,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籍安一笑,颇是腼腆:“是,昭仪娘娘初掌宫权,陛下有些不放心。听闻尚宫大人去拜见了昭仪娘娘,不知大人以为昭仪娘娘如何?” 陈尚宫听得心惊不已。 可即便是陛下问话,她也不能背后妄议主子。 她想一想,肃声道:“劳烦公公告知陛下,臣定会全力协助昭仪娘娘管理后宫诸事。” 籍安放心地点了点头,道了句“告辞”,便转身离开。 陈尚宫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而看到这一幕的女史们也赶忙围了上来,“尚宫大人……” …… 尚宫局后面发生的事姜令音并不清楚,但各宫却在陈尚宫到达承光宫不久就得到了消息。 陈尚宫主动拜见令昭仪这一动静,免不得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一件事:今时不同往日。这偌大的后宫,已归令昭仪掌管。 所谓的协理后宫,成了统摄后宫。 令昭仪权宠加身,锋芒毕露。 翌日是十月十五,一直以来都是众嫔妃前往昭和宫请安的日子,可这日一早,各宫嫔妃却没着急前往昭和宫,而是派宫人们到各处打听消息。 如今淑妃位分虽是最高,却不再掌权,她们不知道该不该去,若是去了,是否会得罪令昭仪? 正在她们踌躇间,昭和宫忽然派了宫人出来传话:淑妃娘娘玉体抱恙,须静养,近来不宜见客。 众人不由地松了口气。 姜令音难得的起了个早,听闻消息后,她诧异地问:“淑妃娘娘抱恙?可找太医瞧过了?” 来承光宫的是淑妃身边的心腹宫女绫屏,她福了福身,道:“谢昭仪娘娘关心,淑妃娘娘已经请太医瞧过了。” 姜令音再问:“尚寝局的玉牌也撤了?” 绫屏微顿,垂首道:“还不曾,此事就劳烦昭仪娘娘了。” 姜令音“嗯”了声,当着她的面吩咐纤苓去尚寝局将淑妃的玉牌撤下。 绫屏皱着眉回到昭和宫,将这事说给淑妃听,一边说,一边抱怨:“娘娘,令昭仪怎能这样?” 一点都不留情面。 自家娘娘都三个多月没见到陛下了,玉牌一撤下,陛下就算是想来看看娘娘,恐怕也会被人劝着顾及龙体。 绫屏郁闷极了。 淑妃愣了半晌,忽然笑起来。 这可给绫屏吓坏了:“娘娘,您笑什么?” 淑妃咳了一声,低低道:“你可还记得去岁冬日,本宫曾让尚寝局撤下过令昭仪的牌子。” “奴婢记得。”绫屏点头,“那时候,令昭仪病了,娘娘顾忌着陛下,还特意让罗才人她们去探望了令昭仪——” 说到这里,她恍然大悟。 所以,令昭仪还记着这个仇? 绫屏扯了扯唇,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可娘娘当时不也是为了她好吗?” “是啊。”淑妃惨淡一笑,“这会儿,令昭仪也是为了本宫着想,不是吗?” 绫屏顿时哑然。 淑妃看了看她的脸色,轻轻一叹:“好了,你生什么气?” 绫屏咬着唇,好一会儿,才堪堪开口:“奴婢就是替娘娘不值。” 令昭仪何德何能得陛下如何盛宠? 淑妃仿佛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立即提醒道:“这是她的本事,往后待令昭仪恭敬些,莫要被人抓住了把柄。也告诉昭和宫的人,今后要更加谨言慎行,不要招惹是非。” “是,奴婢知晓分寸。” 绫屏应下,侍奉淑妃喝了汤药后,正欲出去,忽然听道一声低不可闻的感叹:“那时候,她还是令婉仪……” 绫屏脚步一顿,旋即鼻子也一酸。 是啊,短短几个月,令昭仪竟有权撤下娘娘的牌子了。 谁能想到她有这样的造化呢?
第119章 背叛(上)“娘娘她不想诞下皇嗣。”…… 令昭仪撤了淑妃的玉牌的消息在宫中逐渐传开来。 这一举动,便更让众人觉得她性子猖狂。 外面传的消息姜令音听得一清二楚,但却没有阻止的意思,她正忙着了解尚局的账簿和各宫的势力。 冬日将近,尚服局要给主子们裁剪衣裳,还特意来询问姜令音料子如何分。 其实这种小事只需要遵循旧例即可,但宫里都是人精,以为姜令音刚接手宫务,要事事过问,事必躬亲。 这一来,也是探探姜令音的行事风格。 姜令音对于她们的试探心知肚明,也没为难她们,只淡淡道:“按着往年的例子来就成。” 尚服笑着应了,心里不由地松了口气。 宫里的传言影响不到姜令音,她按部就班地翻看宫中的账簿,了解银子的各项出处,查漏补缺。但不知什么时候起,关于她封妃的消息被人开始大肆传扬,说得有鼻子有眼。 虽是传言,但私下里仍旧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怎么又在编排娘娘?”冬灵啐了一口,一脸愤懑,“她们真是太过分了!娘娘可要仔细查一查,再好好教训教训她们。” 姜令音瞥她一眼,悠悠地道:“不算编排。” “就是,若叫陛下听见了,岂不是以为娘娘……”冬灵正在气头上,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顿时瞪大了眼睛,“娘娘的意思莫不是——” 姜令音点了点头。 冬灵压抑着面上的喜色,小声道:“过几日就是娘娘的生辰了,这是陛下给娘娘的生辰礼吗?” 姜令音笑了笑,没有说是还是不是。 但冬灵却欢呼起来:“奴婢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纤苓打帘子进来时就听到她的这句话,她笑着看向姜令音和冬灵,眸中透了点疑惑:“娘娘是有什么好事吗?” 冬灵别过脸,没搭理她。 姜令音重新看起账簿,也没接话。 纤苓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待晚间回到屋子里,冬灵方才不情不愿地对她道:“有件事要告诉你,不过你不能告诉旁人。” 纤苓心神一凛,柔声:“这是自然,你且说说是什么事。” “娘娘生辰那日,陛下要给娘娘封妃。”冬灵说得眉飞色舞。 她沉浸在愉悦之中,没注意到纤苓一刹那阴翳的眼神变化。 …… 二十六日是姜令音的生辰,得知她的生辰宴设在了长空楼后,关于她封妃的谣言愈演愈烈。但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扶喻没有出声打破这一谣言。 陛下和令昭仪任谣言发展的态度,更加证实了事情的可信度。 空穴不来风。 不否认,即是默认。 玉照宫 “令昭仪才入宫一年多,膝下更是无子,陛下怎就直接给她封妃了?”这太快了。 宁昭容觑了眼南筝,漫不经心道:“陛下宠爱她,自是什么好东西都想给她。” 南筝一噎,她有些忿忿不平:“奴婢心疼娘娘。” 自从祺婕妤病逝后,娘娘好似了却了一桩心事,竟开始喜欢上侍花弄茶,偶尔还叫上陈采女相陪,连蕙质公主和三皇子都没怎么上心了。 “心疼我做甚?” 宁昭容利落地剪下一截枝叶,不咸不淡道:“现在心急的,另有其人。” 淑妃、瑾妃、诚妃,哪一个不比她更急? 再大的心,在这宫里的几年里,她也都耗空了。左右她得不到,眼红令昭仪又有何用呢? 眼下她膝下有子有女,当是旁人羡慕她才是。 临华宫 殿内气氛压抑,宫人们噤若寒蝉。 瑾妃倚在榻上,手中拨弄着一柄玉如意。 柄上的穗子微微晃动,像极了她此时起伏不定的内心。 她从暮色四合坐到弦月高垂,不知过了多久,门外蹿来一阵风,将案上的蜡烛吹得时明时灭。 倚琴款步进来,神色凝重地俯下身,贴在瑾妃耳边低语了几句:“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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