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苓低着头,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承光宫的宫人却都一脸赞同。 冬灵绷着下颚,一脸愤恨,“娘娘对你这样好,你却要破坏娘娘的生辰宴,居心何在?” 主子们说话,原轮不到她插嘴,可她这句话说完,竟砰砰砰朝扶喻和姜令音磕起了头,一边磕头,一边高声:“陛下,娘娘,奴婢有一事要禀告。” “方庶人给娘娘送的那些香囊都被太医检查过,在宫里时也一直挂在帐子上,娘娘接触了几个月都安然无恙,为何到行宫后,娘娘却忽然晕倒了呢?” 见她忽然提及此事,嫔妃们不由地面露古怪,就是因为这所谓的香囊,陛下震怒,直接让方氏丢了性命,琼贵嫔降成了魏选侍。 若另有隐情,魏选侍会复位吗? 但眼下容不得她们多想,只能继续往下听:“奴婢总觉得此事不对劲,便偷偷留下了其中一个香囊,虽瞒着主子,但私下里告诉了栖笺,并观察了纤苓一段时日。” “奴婢发现,香囊上的绣法和纤苓的很像,这时奴婢又想起来,在去往行宫的路上,客栈里,纤苓和临华宫的宫女走得很近,仿佛是旧识。娘娘的箱笼由奴婢和纤苓一同照看,香囊也在其中,倘若当初方庶人给娘娘的是普通的香囊,那后来便是被人故意调换成了有毒的香囊。” 冬灵一口气说完,殿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临华宫,是瑾妃所住的宫殿。 被冬灵提到的栖笺敛容道:“陛下,娘娘,冬灵私下里确实找奴婢说过此事,奴婢也仔细查看了香囊和纤苓平日里的绣帕和香囊,确实有八分相像,但是否为同一人所绣,奴婢不敢保证。但纤苓深受娘娘倚重,承光宫上下皆为人证。” 她停一停,又迟疑地道:“奴婢不敢欺瞒陛下和娘娘,先前有一次夜里,奴婢还瞧见纤苓独自出了承光宫,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回来。” 扶喻凝眸,看向瑾妃。 瑾妃面有几分怔然,又夹杂着几分凄凉和悲痛,她轻轻地跪下来,徐徐道:“陛下,无凭无据,如何能将妾身与这宫女扯上关系?令妹妹入宫时,身边的宫女都由尚仪局选调,妾身一直在宫中照顾旭儿,又岂会——” “还请陛下明鉴,妾身确实与这宫女不认识。” 的确,她现在身上有嫌疑,但她手中无权,如何能安插一个耳目到刚入宫的姜令音身边呢? 姜令音微眯了下眼,仿佛被她说动了:“瑾妃娘娘言之有理,陛下,瑾妃娘娘瞧着温良娴静,应当不会无缘无故陷害妾身。” 她说罢,转眸向姜衔玉,“妾身忽然想到,承光宫的觉夏,曾受过诚妃娘娘的恩惠,这纤苓,恐怕也曾受过何人的恩惠。” 姜衔玉脸色一变,“令妹妹……” 她从来没想过将觉夏当成一个棋子安插在她身边。 但姜令音可不会理会她,别过脸就不再看她了。 扶喻揉了揉眉心,倒不意外这个局面会变得如此混乱。 他的脸色有点难看,身旁的女子眉头也一直紧蹙着,今日是她的生辰,本该是为她庆贺,让她高兴的日子,这么一闹,宴会也进行不下去了。 外头的天色已经逐渐昏暗,扶喻冷声:“够了。” 他隐忍着怒气,口中含了一丝凛然之气:“顾婕妤,此事交由你来审查。最多两日,给朕一个结果。” 顾静姝福身应是。 “至于这宫女,送去宫正司,留一口气。” 纤苓大惊失色,来不及求饶就被庆望带着人捂住了口鼻拖了下去。 看着地上的一众宫人,扶喻先是迟疑地看向姜令音,继而点了几个脸熟的人,道:“除了这几位,其余人都审问一番。” 杪夏、栖笺、冬灵和喜盛都在列。 而被点到的冬灵却出声道:“陛下,奴婢愿进入宫正司接受审问。” 扶喻没立即答应,直到姜令音对他点头,他方道:“好。” 他的目光看向瑾妃,平静地下令:“旭儿年岁也不小了,朕会叫人收拾好祥安所,年后,瑾妃就将旭儿送去住吧。这些年,瑾妃照料旭儿颇费心神,明日开始,你就好生在临华宫修养身子,无干人等,不得去打扰。” 瑾妃心头一震,“陛下!” “旭儿还不到六岁,如何能独自一人住在祥安所,陛下,妾身——” 她还想再说什么,可扶喻一个眼神扫过去,她便下意识地收了声。 一直到扶喻拉着姜令音离开,座下的嫔妃们才开始窃窃私语。 瑾妃被倚琴从地上扶起来,一抬头,就见沁婕妤笑吟吟地看着她,“瑾妃娘娘,陛下真是心疼你,往后娘娘都不用亲自照料二皇子了。” 瑾妃冷眼看着她,哪还看不出沁婕妤的冷嘲暗讽,还有刚才在殿内看似 无意,却有意的引导。 “本宫和旭儿就不劳沁妹妹关心了,沁妹妹若是得空,还是多关心关心宁妹妹和三皇子吧。” 沁婕妤不可置否,脸上却毫无怒意。 目送瑾妃离开,她走向宁昭容,和气地喊了一声“宁姐姐”。 宁昭容应了她的称呼,淡淡道:“蕙质很喜欢三皇子,沁妹妹得了空,不妨多来玉照宫走动。” 沁婕妤莞尔,“是,多谢宁姐姐。” 二人之间这般客气倒让暗中观察的嫔妃错愕不已。 她们一个是三皇子的养母,一个是三皇子的生母,竟能相处得这般和谐吗? 顾静姝将这一幕纳入眼底,从行宫回来后,宁昭容对她疏远了许多,甚至压着陈采女不让她出玉照宫,她觉得,宁昭容是介怀她照顾了蕙质公主近三个月。 不过,她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她自认问心无愧。 …… 扶喻和姜令音回到了承光宫,一大半宫人被送去了宫正司审问,偌大的宫殿变得森然、空旷了起来。 侍奉的宫人极有眼色地将门合上,退出了寝殿。 姜令音揪紧了扶喻的衣襟,闷闷地唤他:“陛下。” 扶喻将女子抱在他腿上,揉了揉她的耳垂,轻声道:“委屈愔愔了。” “……不委屈。”她心口不一道。 扶喻哪听不出她真实的想法,失笑道:“可朕觉得你委屈。” 姜令音正视着他黑沉的眼眸,有些谨慎地开口:“陛下当真不曾怀疑过妾身吗?” “如果妾身一早就知道纤苓背叛了妾身,故意设局,等她如今日这般告发妾身呢?” 扶喻用手心托起她的脸,慢慢道:“愔愔机敏。” 姜令音眼眸一闪,又听他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朕从未怀疑过愔愔。” 他的意思,一是不曾怀疑她设局,二是倘若是她设的局,他反而觉得她机敏。 姜令音歪了歪头,轻轻握住扶喻的手指,“陛下这句话,好像有些不太对。” 扶喻轻笑一声:“哪里不对?” 当然很不对劲。 扶喻这样,就仿佛是有两副面孔。 “陛下好像是在偏袒妾身。”她不确定地道。 “不是好像。”扶喻纠正她的话,“朕就是偏袒你。” 姜令音目光闪躲,含糊地道:“是这样吗?” 扶喻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边。 “没良心……” 他带她去见母后,让她住进扶摇殿,给她宫权,又任由外面关于她会封妃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而不制止,她却对他说感受不到他的偏袒。 真是没良心。
第122章 梦魇“贤妃娘娘最好听。” 姜令音从他这句话里不知琢磨出了什么意味,亲热了一会儿,她忽然问:“那外头说陛下要在妾身生辰时给妾身晋妃位,这话难道是陛下命人传出去的?” 今日可是她的生辰,被这么一搅和,扶喻既然觉得她委屈,怎么也该补偿她吧? 扶喻低头,对上她带着明晃晃笑意的眸子,“……不是朕。” 若要封她为妃,他没必要让人去传谣言,直接下旨就是了。 姜令音默了一瞬,极其冷淡地“哦”了声,“那陛下怎么不处置那些乱嚼舌根的宫人,反倒任由她们胡乱说?” 扶喻冷呵一声,捏了捏女子的脸颊,没好气地道:“如今不是愔愔在管理后宫吗,这种事还需要朕来过问?” 姜令音不乐意了:“这宫里,谁会无缘无故编排这种消息?妾身心里以为是陛下叫人传出去的,哪敢处置这些人?” 她又冷哼:“既不是陛下传的,恐怕是旁人觉得妾身碍眼了,故意说这些没影儿的事儿叫陛下觉得妾身恃宠而骄、野心勃勃,好让陛下厌烦妾身,继而冷落妾身。” 说到这里,她语气里的不满更甚:“妾身是有自知之明的,岂会肖想妃位,陛下放心,明儿妾身就将这些妄议陛下和妾身的人抓进宫正司,送去浣衣坊。” 扶喻垂眸凝望着她,语气有些意味不明:“妃位罢了,如何就是肖想了?” 姜令音一顿。 妃位罢了? 她轻眨了下眼睫,凑近了扶喻的面庞两分,“也对,妾身才入宫一年多呢,就已经是昭仪娘娘了,往后妾身诞下了皇嗣,再过两年又有大封后宫,以陛下对妾身的宠爱,想来当上四妃,同淑妃娘娘平起平坐也不难。” “不过那时候,淑妃娘娘应当比妾身位分高,但妾身很满足了。” 扶喻轻了动作,指腹柔柔地描摹着她脸上的轮廓,对于女子的畅想,他未置一词。 他低垂着眼睫,掩去了眸中起伏不定的情绪。 姜令音不知道他对此有什么想法,很快随意地转移了话题。 生辰宴会被搅弄得一团糟,二人本就没吃什么东西,没一会儿,就传了晚膳,除了佳肴外,御膳房还送来一碗长寿面。 长寿面摆在了姜令音面前,扶喻冷不丁地道:“幼时朕每回过生辰,母后都会让朕吃一碗长寿面。” 姜令音心中一动,将碗中的长寿面给扶喻分了一半。 “妾身记得陛下万寿节那日没有吃长寿面,今日陛下陪妾身一起吃吧。” 扶喻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碗中的面,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唇。 二人分食了长寿面,用完了晚膳,又在沐浴时闹了一阵才躺到床上。 昏暗中,扶喻的声音如雾如烟,缥缈似的飞至她的耳中:“愔愔知道何为四妃么?” 帐子被放下来后,烛光透不进床上,姜令音自然也看不太清扶喻脸上的表情,但她听到了扶喻沉静有力的心跳声。 她语气里裹挟着疑惑,却老老实实地答道:“知道,四妃有贤妃、良妃、淑妃和德妃。” 贤良淑德,这是世人对女子的褒扬。 按照本朝的妃位品阶,皇后之下是一品皇贵妃、贵妃,二品四妃和妃位。淑妃,便排在四妃中的第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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