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音不知扶喻怎会忽然提起了这件事,但她没问,而是等扶喻继续往下说。 “四妃中,愔愔喜欢哪个称呼?” 姜令音呼吸骤然一轻。 假意打了个哈欠后,她故作困倦,懒 声道:“自是贤妃,妾身觉得贤妃娘娘最好听。” 好听是一回事,主要的原因是,贤妃为四妃之首。 扶喻听了,低低笑了一声。 他的手指插进女子柔顺的发丝中,少顷,他附和道:“朕也觉得贤妃好听。” 此后一夜无话。 翌日清醒时,姜令音还在思忖扶喻昨日那话的意思,杪夏见她走神,不由地笑问:“娘娘在想什么?” “无事。”她摆了摆头,转回刚才的话题,“今日新任尚仪和尚功要来拜见本宫吧?” 杪夏含笑:“是,想来再过一会儿就要来了,娘娘先用早膳吧。” 新上任的尚仪局尚仪大人是有声无疑,尚功局的尚功大人则是原来的司珍有琚。 二人在姜令音用过早膳没一会儿,就到了承光宫外请见。 她们上位,少不了姜令音表面上的支持,故而都正大光明地来向她道谢。 姜令音勉励她们几句,又让杪夏给二人送上贺礼。 收了贺礼,有声又道:“娘娘身边空缺的宫女还未补齐,臣已经选了几位,不知娘娘何时方便,臣带着她们来承光宫拜见娘娘。” 姜令音对这事儿却不大在意似的,“不必了,等宫正司那边审完了再定也不迟。” 有声也知道昨日长空楼发生的事,她低了低头,明白了姜令音的意思,“是。” 安静了一会儿,见有琚坐着不说话,姜令音也沉默着不语,有声顿时领悟了什么,连忙起身:“尚仪局还有事,臣就不打扰娘娘了。臣告退。” 一直等有声彻底走出承光宫,有琚才出声:“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姜令音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开门见山:“魏选侍被禁足琼芳殿,你有什么法子能与她接触?” * 两日的时光转瞬即逝。 顾静姝踏着暮色来到承光宫,将所得到的证据一一摆在姜令音面前。 “请昭仪娘娘过目。” 姜令音展开证词,最上方的宣纸上工整的用簪花小楷写了几句话,她抬眸,看向顾静姝,“这是顾婕妤的字迹。” 顾静姝颔了颔首,“妾身整理了一下他们的证词,方便娘娘阅览。” “顾婕妤有心了。”姜令音随意夸了一句,便一张一张翻看了起来。 顾静姝摩挲着手边的青釉莲纹茶盏,静静等待她的表态。 纤苓的过往很干净,她的亲人在她进宫后不久就相继因病离世,她进宫时年岁已有十三,那会儿正值陛下登基,她便有幸进入了尚仪局,一直待到了晏平六年姜令音入宫,尚仪见她行事还算稳重,便将她调到了姜令音身边伺候。 据尚仪局的人描述,纤苓是个非常勤勉之人,因着姜令音步步高升,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她的好运道,没人敢相信她会叛主。 而在尚仪局的那几年,也未曾有人察觉她与临华宫或者什么人走动得格外频繁。 看下来,纤苓背后仿佛无人指使。 但姜令音注意到了被圈出来的“问月台”三个字,她挑了挑眉,“问月台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顾静姝没有隐瞒:“纤苓在尚仪局的前三年一直负责清扫问月台。” 姜令音动作不停,又翻了一页,待看到最后,她方道:“顾婕妤既然觉得问月台有藏匿的线索,为何没去搜查?” 她顿一顿:“清音阁翻修,原先便是有什么东西,如何也该被销毁了。” 顾静姝莞尔一笑:“此事还要上报陛下才好行动。”对于后一个问题,她再笑:“昭仪娘娘莫要忘了,当初清音阁的事项都在妾身的看管之下。” 所以,若那儿真的藏匿了什么,也一定还未来得及转移或是销毁。 她之所以在纤苓身上下很大的功夫,便是郦太医的证词属实,且冬灵先前所述也得到了确凿的证据。 “妾身请尚功对比了香囊的绣法,确实出自同一人之手。更重要的是,那绣香囊的料子,乃晏平五年屏洲刺史献进宫的。” “料子其实不算多珍贵,却是屏洲独创,它比常见的绫罗绸缎更朴素,但当时屏洲才经过了两年的洪涝,这料子,代表屏洲恢复了生气。所以大封后宫时,陛下给宫里的嫔妃都赏赐了几匹。自那之后,宫内便不曾有这样的料子。” 而纤苓能得到这个料子,显然是颇受她主子的信任。 “接着,妾身便查了各宫关于料子的用处,唯一有疑点的,是魏氏。” 魏氏? 姜令音沉吟:“魏选侍……本宫记得,魏选侍是晏平三年采选入宫。” 而纤苓这时候已经不在负责问月台的清扫,她在尚仪局中,寻常时候如何能接触到魏选侍? 顾静姝点头:“是,所以妾身以为,此事仍有疑点。” …… 待了一刻钟后,顾静姝从承光宫离开,径直去了勤政殿,向扶喻禀明审问的结果。 姜令音渐渐收拢了神情,她看了眼窗外的晚霞,慢条斯理地扶了扶发髻上的蝴蝶发簪,“明日过后,就是十一月了。” 杪夏扶着她往院子走去,“是啊娘娘,您瞧,这桂花簌簌落了一地呢。” 姜令音“唔”了声:“再下两场雨,便要过冬了,冬日的宫装尚服局那儿可都制好了?” “娘娘放心,昨儿各宫都派人去领了。”杪夏笑笑,意有所指,“娘娘宽厚,也没薄待魏选侍,知晓魏选侍被禁足,还特意让人将两套冬衣送去了琼芳殿。” 姜令音微微一笑:“合该如此。” …… 皇宫的天气说变就变,姜令音的话没落地一会儿,天上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半夜里又刮起了一阵一阵的风,呼啸呜咽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还随着豆大的雨滴不断拍打着门窗。 风雨声中,又时不时来上一阵轰鸣的闪电,直扰得人难以安眠。 后半夜,风雨声才逐渐停歇。 “娘娘——” 被杪夏唤醒时,姜令音还有些恍惚。 用冷水浸过了脸,她方清醒许多。 耳畔边,杪夏来了一句:“琼芳殿那边夜里出事了。” 姜令音彻底回神:“出了什么事?” 杪夏一边扶她下床,一边道:“好似是魏选侍梦魇了,在殿内闹腾了一宿没睡,今儿一早,琼芳殿的宫女便央着看守的宫人去请了太医,这事本不该打扰娘娘,只是那魏选侍在太医面前说了许多胡话,一会儿说什么大公主的死,一会儿又说请蕙妃娘娘饶她一命、不是她害的这些话。” “眼下,需要娘娘去主持大局。” 姜令音蹙了下眉,“将顾婕妤也叫过去,让喜盛去通知御前等陛下下朝,将此事告知陛下。” 收拾妥当后,姜令音乘着步辇来到瑶华宫。她到的时候,门口已有三两个嫔妃,“妾身给昭仪娘娘请安。” 魏选侍正在禁足,她们想探究什么也进不去,姜令音扫了她们一眼,倒没有斥责她们,反而淡淡道:“既然来了,就随本宫一道进去探望探望吧。” 她们高兴,姜令音心里也满意得很。 这种事,当然是人越多越热闹。 只是她们刚踏进去,便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喊声:“走开!”
第123章 告发“瑾妃害死了大公主。” 姜令音脚步微顿,身后的几位嫔妃也被唬了一跳,有人小声问:“这是魏选侍的声音?” 没人回答她的疑问,待入了琼芳殿,只见地上一片狼藉,正厅里有个小太监在候着,见了姜令音,他立即弓着身迎上来:“奴才给昭仪娘娘请安,昭仪娘娘,奴才的主子昨儿夜里不知怎的忽然梦魇了,将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奴才还没来得及收拾,还请娘娘恕罪。” 这时候,寝殿里的吵闹声忽然小了许多。听完小太监的话,姜令音径直进入殿内,杪夏将门帘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宫女和一名太医,几人的神色皆是慌张失措。 “昭仪娘娘。” 见到姜令音,几人仿佛有了主心骨,立即都明显地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刚松,披散着头发、面容惨白的魏选侍,却忽然扑向姜令音,左右两个宫女眼疾手快,立即将她拦住。 姜令音眼皮一撩,没什么反应;她身后的几个嫔妃却吓了一激灵。 魏选侍的口中发出奇怪的声音,不像是笑,也不是哭,却莫名的瘆人。 被人拦着后,她痛苦地捂住了脑袋,开始叫喊:“不是我,人不是我害的——” 地上的太医不由地缩了缩脑袋,这宫中秘闻,他一点也不想听。 姜令音移开视线,“太医,魏选侍是怎么了?” 太医请完安,上前苦着脸道:“昭仪娘娘,微臣医术不精,只看出魏选侍应当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的言语错乱,旁的,微臣实在看不出来……” 姜令音皱了皱眉,对跟进来的小太监吩咐:“再去请两位太医来。” 待宫女将魏选侍扶到榻上坐下,殿内没了声响后,魏 选侍似乎也逐渐平复了情绪,她不再神神叨叨的,却双眼发红地盯向姜令音。 姜令音没有躲避她的注视,三息过后,前者仓皇地移开目光,抱着自己的双膝,微微颤抖着双肩。 看样子,她的确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跟着姜令音进来的嫔妃都面面相觑,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结合先前听说的那些话,她们一颗心忽上忽下。 事关已逝的蕙妃和大公主,魏选侍这副模样,明显是知道什么内情。 她与二人的死有关联,但不是真正害死她们的人,而魏选侍也知晓二人是为谁所害。 这个人,一定是宫中高位娘娘。 淑妃、瑾妃、诚妃、宁昭容。 谋害皇嗣是大罪。无论是她们之中的谁,都不可能安然脱身。 不多时,顾婕妤、姜衔玉、沁婕妤等人陆续进入殿内,来的路上,她们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魏选侍,听到魏选侍的声音时,她们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耳边太医的声音更让人毛骨悚然:“昭仪娘娘,魏选侍的脉象是受惊之症。” 没有中毒,仅仅是受了惊。 嫔妃之中有人问:“魏选侍说的话也都是胡言乱语了?” 太医摇头:“按照常理来说,应当有真有假。” 姜令音拧着眉,询问伺候魏选侍的宫人:“昨儿夜里发生了什么?魏选侍瞧见了什么?” 宫人们却连连摇头:“主子用完膳就歇下了,还打发奴婢们出去,等奴婢们听到声响赶过去时,殿内已经一片狼藉,主子她、她便开始大喊大叫,见了人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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