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 “今天!” “好,那走吧。”六皇子起身。 小椿和青雀给她拭了面,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林菱便急不可耐地跟在六皇子身后,离开了庭院。 这里离书院很近,加上林菱已经问过了玉魄的同窗,那学子的嘴如果不严实的话,像玉魄打听她是谁的话,估计玉魄已经知道她来了。 果然,到了书院里的课室后,她托人去叫玉魄出来,玉魄虽出来了,但并不是很高兴,他问:“你怎么来了?” 这个谈话的地方,只有她和玉魄二人。 林菱扬起笑:“月月,天气冷了,你要记得添衣服哦。” “嗯,我知道了。” “月月,你怎么还是这么瘦?三餐有吃吗?” “吃了的。” “有认真学习吗?” “很认真,我现在很累的,天天都只想着学习,毕竟要进春闱了。” “我知道啦,月月,对了,我听说你和你的同窗关系很好。” “哦,你说他啊,你别多想,我只心悦你。” 林菱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她觉得胸口很闷很疼,比心悸还难受。 “真的吗,我好高兴。”林菱笑着说。 “嗯嗯,你别多想啦。” “那你娶我吗?”她想嫁给他。 即便如此,她也想嫁给他。 没有什么好的结果吧,也许日后相看两相厌,至少她现在是疯了一样爱他,就像着了魔一样想得到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坚信自己会爱他永远,即使她自己都不相信永远。 她知道,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自古以来皆如此。 但是她做不到卓文君的相决绝。 她悲哀地想,即便他有两意,她也爱他。 她真是卑贱。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他沉默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很喜欢你,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他说。 林菱惨然地笑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倒映出她的身影,她知道,她也看不太懂他。 她很生气,以至于心中生出怨毒。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林菱竭力压制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她遏制住眼睛里的酸涩,一字一句道,“——相思意。” 他看着她,说,好。 她不信,但是她愿意骗自己,她相信。 沂州一行,林菱心事重重,她相思成疾,回来之后,已然病倒。 荣翎公主坐在她的床边,叹息道:“一个男人,至于么?” 林菱的脸颊有些消瘦,她苦笑地看着公主,问:“您爱驸马吗?” 荣翎公主顿了片刻,道:“爱。” 林菱说到:“公主,这下真的如您所愿了。” 荣翎公主挑眉:“如我什么愿?” 林菱凄凄笑道:“我这样,难道不是您想看到的吗?” “真聪明啊林菱,”荣翎公主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幅样子,当真像极了当初的我。” “原来本宫那时躺在床上,是这般的萎靡,难怪父皇如此生气。” 她怜爱又温柔地看着她:“真像一朵凋零的花。” “病的严重,心快死了,但是又死不掉,还跳动着,还执拗地爱他呢。”荣翎公主讲手放在她的左胸上,感受着她的心跳。 林菱的眼中蓄满泪水,接着滑落。 “哭吧,现在能哭出来就好,以后想哭都哭不出来呢。”她收回手,只又说了一句。 “姜家,正为玉魄看亲事,他春闱过了,也该成家了。” 林菱睁着眼睛,就算是躺在床上,也觉得天旋地转。
第33章 “是不是觉得天塌了?”荣翎公主看着失了魂的林菱,问。 林菱没有回答。 “这么爱他?” 林菱依旧沉默。 她只是瞪着眼睛,愣愣地盯着帐顶。 “不想他和别人成家,就去抢吧。”荣翎公主缓缓说到。 林菱眨了一下眼睛,并没有看她,但是公主知道,她在听。 “驸马性傲,却也得折服本宫权威之下,林菱,你若要他,便去夺,去抢,求而不得便毁,置之泥地任人践踏,”公主笑着,有些漫不经心,“用权势逼迫他,用蛮力欺压他,这不是男人常用的伎俩吗?” “菱角儿,你当初拿瓷片割本宫侍女的喉,还敢冲本宫发脾气的架势去哪了?” “……”林菱转过头来,她已经不流泪了,眼珠漆黑,没有一点光。 “本宫留不得姜庸年,他若不死,我心难安。”公主道。 林菱低低问到:“那姜相呢?” “你想问的应该是姜家四房吧?”公主不屑地笑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都得死罢了。” “罪魁祸首若伏诛,其他的人不过是受其牵连,即便有罪,也罪不至死,只不过要判流放。”林菱清楚律法,公主说的全部斩了,根本不可能的。 “本宫知道,不过姜四能不能活到流放之地,还说不准呢。” “臣……”林菱面露犹豫。 “怎么,你想替姜四他们求情?”公主面色沉了下来。 “国有国法,不过,玉魄父母及其姐姐若死了,他若恨我……” “林长史,”荣翎公主如此称她,声音冷的如掺了冰一般,“姜家无论哪房,都逃不了国法的处置,就连姜玉魄本人,也不能,本宫告诉你这件事,只是想让你知道,若你不想让他在流放途中死掉,你就提前做准备,至于他的父母姐姐,这不是你能救得了的。” “而且,他怎么会恨你?这本就是姜庸年造的孽,他若恨你,便是找不到可以恨的,在你抢他夺他压他逼他的时候,你就不能再去在意他会不会恨你这件事,本宫告诉你,如果你不想他恨你,那你就什么都不要做。”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门帘晃动,公主已没了身影。 —— 近日雪越下越大,林菱虽然还病着,但已好了许多,好不容易雪停了,正巧又出了太阳,虽没什么温度,但比起前些日的阴霾,今日算得上是明媚。 她裹了大袄出去,小椿怕她被风吹到,又给她系了围脖。 狐狸毛的,暖和得很,是今年秋猎后,公主赏的。 最迟在年前,姜家恐怕就有人要死。 新岁后,总得平稳一点,所以公主决定在年前将姜家给扳倒。 她本想去信告诉玉魄,让他别回来,但是又不知道是什么理由,因此,只能告诉他,春闱要紧,只是建议他今年过年就先别回来,毕竟冬日河水冻上,来往不便。 不过她并没有收到回信。 姜四房一事,她也派了人去打听,得到的消息和公主告诉她的一模一样。 婚事还未定下,不过即使未定下,姜四夫人心底应该有了人选。 她并未见过姜四夫人,只见过姜玉兰。 她想去见一见,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见一见罢了。 因此特地下了帖子,直接拜访姜四夫人本人。 姜四夫人虽然疑惑,但没有拒绝,也不好拒绝。 马车外传来笑声,少年少女的清越声。 她近日忧心忡忡,已经许久未笑过了,因此掀起一角帘子看向窗外。 她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但是当她看到她朝思暮想的人后,她眼睛干涩,胸口骤痛,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姑娘!”青雀着急地喊了出来。 小椿也吓得有些六神无主,她慌忙地给她擦着被血弄脏的地方,好在衣服上只有几滴血渍,并不耽误去拜访的事。 林菱接过帕子随意地擦了擦,她吐出血来后,竟觉得胸中舒服了些。 她若无其事地放下帘子,她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小事罢了,”她说,“帕子待会烧了,不吉利。” 沾了血,自然就不吉利了。 待客厅内,姜四夫人言笑晏晏,林菱也礼数周到,姜四夫人委婉地问她来是有什么事。 林菱只是笑着,命小椿送上礼。 “这是?”姜四夫人有些惊讶,她与林菱素不相识,根本无甚交情,而且今日林菱来,又不说是什么事情,实在是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唯一能让她想到的一事,便是荣翎公主了,林菱和荣翎公主关系匪浅,而姜家和公主又有龃龉,林菱此行,恐怕是替公主来的,但是她不去找大房,找她四房干什么? “这是弓,送给……令郎。”这就是她从未送出去的东西。 “玉魄?”姜四夫人摸不着头脑,这和玉魄又有什么关系? “嗯,以前不小心弄坏过令郎的弓,现下偶然得知令郎是姜府的公子,正好去年寻到一把好弓,只是苦于一直没机会送,这下正好有了机会。”林菱淡淡说到。 “哦,”姜四夫人觉得有些不对,林菱说的话是有些漏洞的,“不过……” 姜四夫人并没有说完,便被林菱打断:“就劳烦姜四夫人收下了。” 林菱起身行了礼:“我还有事,只得改日再来拜访。” 姜四夫人抚摸着桌上的弓匣,看着她:“你……” 有轻快的脚步声。 果然,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娘——”姜玉魄回来了,他当然知道姜四夫人在待客,但是万万没想到会是林菱,因此,刚喊出去的声音便逐渐消音,脸色也变了。 知道自己儿子秉性的姜四夫人,便一眼看出来了两人之间那奇怪的氛围。 她有意为自己儿子解围:“林长史,这是犬子。” 林菱点头,面色无波:“我记得的。” “玉魄,还不向林长史问好。”她给玉魄使了个眼色。 玉魄不太会遮掩自己脸上此时的神情,自然也被姜四夫人观察到了,但是此刻有外人在,姜四夫人只当做没有看见。 “林长史好。”玉魄拱手行礼。 林菱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她在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躲闪,是心虚吗?会愧疚吗?还是后悔? 她笑。 “原来是姜公子,许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说罢,她仿佛是觉得姜玉魄会忘记,于是她提醒道,“那年回京,不小心弄坏了你的弓,现下才知你是谁,我林菱平生不喜亏欠,便来还了。” 玉魄当然记得,但是他也记得事实并非如此。 “此弓我于一年前就已得到,早欲赠你,只是不知你是谁,家住那里,现下偶然得知,便来拜访。”林菱一通解释,这才让一直暗暗关注两人的姜四夫人,打消了一点心中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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