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心中暗爽着,目光所及之处似乎触及到什么,猛然一缩,惊呼道:“有了!” 她拿着玉蝉,将这玉蝉的背后皆拿给人看,面上很有几分兴奋之色:“诸位请看,这玉蝉的背面有工匠私印,上头写着‘凝萃’。” “‘凝萃’?那是什么?”有人在背地里问。 但叶氏显然听见了,沾沾自喜地卖弄自己的学识:“‘凝萃’乃是工匠之名,是晋中大师。” “晋中?晋中不是二夫人的母家么?”那天真的小丫头还在问。 乔氏听到这里,简直就是面如死灰。 她甚至都顾不上去处理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千月之母,只觉得自己的全部心神都在那玉蝉之上,险些要呕出血来。 “够了!你发的哪门子疯,谁要听你说这些!叶氏,你若今日执意要如此,我日后与你定是不死不休!” 乔氏一双眼睛几乎瞪得从眼眶之中脱出来。 若是往常,叶氏恐怕也还是有几分害怕。 毕竟乔氏虽然在高老夫人面前不大受宠,但是比她还是要更讨高老夫人欢心的。 更何况乔氏虽然出身不算高贵,却也着实有钱,她想要整治自己,叶氏确实心中一个咯噔。 但是今日乔氏轮番辱骂于她,叶氏再是平素里装着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今日也被惹出火气来了,只冷笑道:“二弟妹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还怕我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身正不怕影子歪,二弟妹可要记好了。” 乔氏气得破口大骂,种种污秽之语不堪入耳。 拾月从未见过高门贵妇能失态成这个模样,忍不住还是悄声问明棠:“那玉蝉是什么东西,这样要紧,能逼得乔氏在人前都敢威胁叶氏?” 明棠一笑:“此物先不能告诉你,若是告诉你,后头的大戏反而看得没意思了,你慢慢往下看过去就知晓了。” 她越是不说,拾月越是抓耳挠腮。 叶氏这时候已然不管不顾了,直接大声说道:“‘凝萃’乃是晋中玉石大亨的乔家的头牌大师,当年可是为主家即将出嫁的女郎做了一整套的玉器为嫁妆,其中一套巧夺天工的动物摆件儿,更是被女郎赠予彼时的未婚夫为定情信物,此玉蝉便是其中之一。” “但这女郎,不是二夫人,而是二夫人的胞妹,乔二娘!” 她一唱三叹,还正如唱戏的一般。 惊天霹雳。 第224章 有何不可? “但相传,这位出身杨家的郎君,最初并非是与乔二娘议亲,而是与乔家大娘子议亲——也是今日的……” 说到这里,叶氏喉中溢出一声轻笑,没再说了。 她将手中的玉蝉一抛,斜斜瞥了一眼乔氏,拖音拉调道:“这也难怪,二弟妹这样急。” 此话一出,众人皆浮想联翩。 乔家大娘子,便是今日的二夫人乔氏。 乔氏曾与杨氏郎君议亲,最后却是乔氏的胞妹乔二娘嫁予杨氏郎君,而二人的定情信物之一,如今却出现在乔氏这个妻姐的手里,甚至被她用来收买下人。 何以? 人本就擅长多思,更何况是这样的事情。 曾议亲过的男人成了自己的妹夫,又加上这样一枚叫乔氏脸色大变的玉蝉,人很难不认为是乔氏与自己的妹夫有何首尾。 拾月大抽了一口气:“竟还有这样的事情!” 她不由得看明棠,想问明棠是否属实。 明棠却冲她眨眨眼睛:“是否属实有什么要紧?” 只要有叶氏在前头说,乔氏看着那玉蝉的神色如此有异,众人就已经信了八分。 明棠设局,尤其是困乔氏这种蠢东西的困局,从来不需要什么实证。 只需要打得她步步倒退毫无还手之力,她自己就不知要露出多少破绽,届时她自己填破绽都难,哪有功夫去辩驳这局究竟如何? 她下手,一求速,二捏人心。 乔氏的面色已然骤然变得苍白,唯独一双眼还死死地盯着叶氏,眼中迸射出刺骨的恨意:“叶林秋,你——” 叶氏却丝毫不怕,她越想越觉得活泛,甚至将那一枚玉蝉拿在掌心抛着玩儿:“二弟妹,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有这功夫喊我的名姓,不如想想怎么向二叔与老夫人交差罢!” 那嬷嬷在一边看着二人闹剧,掌心握着一条已然被她摩挲得褪色的小手绢,咬了咬牙,只在心中默念,死也要将二夫人拉下马,忽然就往四房庭院旁边的小湖冲去: “如今已然东窗事发,我这条性命也是保不住了,横竖都是死,不如死个体面!二夫人出尔反尔,分明答应事成之后帮我遮掩,如今死不认账,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随后“扑通”一声,那老嬷嬷竟瞬间就直接跳入了湖中。 一圈涟漪荡开,还沉浸在二夫人消息之中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下去救她。 无他,这老嬷嬷乃是四房拿住的杀人凶手,杀了明大娘子中毒一事的牵扯使女,怎能叫她这样死去? 却没想那老嬷嬷心存死志,就算有人上来救她,她也死死地往水下沉过去,甚至还死死地以手脚缠住前来救她的人。 她如此这般,救她的人自然更顾着自己的性命,一伙人在水中扑腾拉扯了一会儿,那老嬷嬷便已经沉入了水底,再无声息,等再打捞上来之时,早已经溺毙而亡。 四夫人本在屋中陪着明宜宓,听得外头如此乱糟糟的,禁不住走到外头来。 看着湖边的仆役手忙脚乱地从湖中打捞个人出来,四夫人的眉头皱得死紧:“这是怎么回事?” 叶氏便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番。 四夫人早与明棠通过此计的脉络,却没想到乔氏上钩得这样快,她实在是这些年当二夫人当的太舒坦,连这样的局都步步踩入。 这局说来并不高明,初时她都怀疑过乔氏是否会上钩。 却没想到明棠算得太死,连叶氏也算入其中,将乔氏会如何恼怒推演得别无二致,整个计谋虽不高明,却环环相扣,对人性情的拿捏更是分毫不差,将乔氏的恼火与对叶氏的鄙夷皆算入其中,以她二人入局相互推动,将乔氏一步步逼入此局中心。 四夫人已然见过明棠两次对乔氏布局。 一次比一次简单,却一次比一次效果上乘。 只叹这小子头脑太过活泛,若非是因父母皆亡故,身后无人撑着,她这般名正言顺的长房嫡孙,头脑又这样机敏,世子之位唾手可得,还有高老夫人那几个金孙孙什么事儿? 但无妨,有此一事,四房便做她的后盾。 被四夫人惦记的明棠,注意力却不在如同跳梁小丑的叶、乔二人身上。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外头,终于望见魏轻的衣角在庭院偏门前一晃,便知那头也准备好了。 这一局,乔氏已然翻身无望。 她朝四夫人使了个眼色。 四夫人会意,心中有些畅快之意,面上却是冷若冰霜,一双眼落在乔氏身上,夹杂着森森冷意:“二嫂,这已然不是你第一次朝四房动手。上回指示下人对我的宓娘用毒菌子,这会又派人来杀疑罪未明的使女,究竟是要如何?” 乔氏心中还念着那玉蝉的事情,脸上还苍白着,闻言一惊,才终于反应过来,四房这是要将这件事情按死在她头上。 若是和从前毒菌子那事儿一样,做了也就做了,可乔氏今次并未买通这劳什子的千月之母去杀小丫头,四房却非要按死在她头上,分明就是贼喊捉贼! 看着四夫人那立在台阶之上,俯视着她又带着几分鄙夷的样子,真是气得浑身发抖:“上回的事情,最终也查出来是下头人怀恨在心,如今又提出来说什么?更何况后者更是子虚乌有。我不曾做过的事情,你问我,我又如何知道?” 四夫人的话便接了上去:“你敢说,你当真不曾做过?” 乔氏的性子急,她气得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我怎么不敢说?这样的屎盆子还要扣我头上?你叫我指天发誓我也没有不敢的!” 见四夫人没说话,好似被她的话语压住了,乔氏便洋洋得意地说道:“你的女儿屡屡被害,怎不曾想过是不是自己招惹了什么仇家,还是哪里的命不好,否则今儿怎又不好起来!头回也是你女儿自己惹上门来的灾祸,如今指不定也是,怎么又赖到我的……” 四夫人原本是为做戏,方才明棠说明宜宓不好,也不过是明棠叫她暂且先不要露面,只叫叶氏与乔氏先互相攀扯,如今听得乔氏这样胡言乱语,诅咒于明宜宓,她是当真怒从心起。 大长公主教养女儿,可不是养的那些娇娇贵女。 四夫人郭氏的父家乃是世代将门,她从前还未出嫁的时候,家中便为她聘了习武的女官,教她骑射御车,乃是巾帼不让须眉的红颜纵横。 也许是这些年做久了养尊处优的夫人,将她身上从前那些锐利之气皆掩了起来,瞧着是个寻常的贵妇人了,但如今乔氏口中不干不净,攀扯到她的心头肉明宜宓的身上,四夫人着实是忍无可忍。 她快步下了石阶,一面冷声道:“取鞭来!” 她的使女闻言便跑进屋中,捧了一条龙筋长鞭出来。 四夫人伸手一卷鞭子,乔氏见状还不知好歹:“你取鞭子做什么,还敢对我动手不成?” “我母亲乃是大长公主,我父亲是威名赫赫的将军,杀尔如屠狗,罔论打你?” 打乔氏,原不在四夫人与明棠的计划之中。 但乔氏这张嘴着实触了四夫人的逆鳞,加上她与明棠后续之谋,四房再也不必看着二三房的脸色过日子——既然不必再担忧夫君的处境,四夫人本就是天之骄女,还会同乔氏客气这些? 她长臂一挥,龙筋长鞭顿时发出一道破空之声,一下子就直接抽中了乔氏那张嘴。 四夫人的鞭法可不差,即使略有生疏,也能精准无比地抽打在她的唇上,不过两下,乔氏的嘴便皮开肉绽,鲜血如注。 “这是在做什么?” 就在乔氏大惊,捂嘴痛呼之时,门外传来一声极为阴沉恼怒的声音。 四夫人也没卷起自己的长鞭,只是有些懒散地在地上再抽了抽,将长鞭鞭身上沾着的鲜血甩落到地面上去,这才循声而去,瞧见庭院门口站着的明二叔。 他面色黑沉,仿佛裹挟着雷霆之怒而来。 明二叔的目光,从进来之始,就落在明棠的身上。 明棠不卑不亢,微微躬身行礼:“见过二叔。” 明二叔对明棠毫无好感,厌恶至极地皱了皱眉头:“今日这般事情,你一介小辈在此处作何?” 她的辈分比明二叔低,不在祠堂这场合代表大房,她确实不好顶撞。 但四夫人在此,这便是明棠方才将四夫人又悄悄唤出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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