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倾眯眯眼,勾起一点儿笑:“当真如此?” 明棠仍旧不答,只是喊鸣琴打些滚水进来净面洗手。 拾月也怕谢不倾不信,连忙将收在腰间锦盒里的花拿了出来:“当真,这便是雪夜里才会开放的优昙花,郎君……追思双亲,这才让属下带着下山去摘花。” 谢不倾的目光落在那一朵洁白无瑕的花朵上,似是有些讶色。 他看着明棠背对着他默默等鸣琴打水来的样子,无端瞧出一些形单影只的可怜来,想起来方才见明棠进来时,瞧见她眼眶微微有些红,似是哭过。 当真是思念双亲,因此折花? 也是,明棠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小东西,她父母双亡,年纪又小,因追思才去摘花,倒也在情理之中。 谢不倾见明棠那一团小可怜样子,竟有些思索是不是自己话说得重了。这没父没母的滋味谢不倾也尝过,想了想明棠确实年少,那般说她,也难怪她不高兴了。 谢不倾抬手叫拾月退了下去,外头的鸣琴正好捧了滚水进来,正欲为明棠脱下披风净面,便瞧见那金尊玉贵的九千岁微微摆了摆手,这就是要叫她下去的意思了。 鸣琴还有些不肯下去,拾月却知道今夜没好,一手扯了鸣琴火急火燎地出去,又将廊下伺候的双采也拐到外头去了。 明棠晓得谢不倾将人都打发出去了,以为他今夜又要折腾自己,心中将他翻来覆去地骂了数十遍。 谢不倾的手果真落到她的披风衣扣上。 明棠疲乏,不愿和他纠缠,心想一会儿要不拿被褥将他闷死算了,却见谢不倾只是将她的披风解开挂到一侧,然后伸手来捉她的手。 明棠下意识想躲,谢不倾只以为她赌气,一把握了,被她指尖的冰寒冻了一下。 “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你追思父母,也不必作践自己的身子,亲自去摘花固然事好,可若因此冻坏了,你父母必托梦来说你。” 谢不倾又是这般斥责语调,明棠只觉得自个儿哪是抱住个金大腿,分明是给自个儿认了个新爹,话里话外总是斥责她。 明棠正要反唇相讥,却见谢不倾捉着她的手按进了铜盆里,没再说了。 铜盆里是鸣琴刚打过来的滚水,微微有些烫,谢不倾拢着她的手放在盆中,垂着眉眼替她洗净手上沾着的碎花叶。 盆中水与谢不倾的掌心皆是热的,明棠还不曾见过谢不倾这般安静的模样——往日里他不是说些难听话来刺她,便是扯着她往无妄欲海沉沦,明棠很少同他这样平静地站在一处。 谢不倾没再多言,只是静静替她洗手,见她指尖有几处通红,定是冻得要发冻疮,指尖还带了些内力,以内力揉散瘀块。 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这样站着,甚而有些体贴,着实不似真实。 屋中的灯火点在床侧,离此处有些远,晦暗摇晃的灯火映在谢不倾脸颊,愈发显得他的眉目轮廓分明,容颜清旷。 明棠不曾在这般灯火、这般近下打量谢不倾的模样。 肤若凝脂雪堆就,细柳扶风摇曳行——这原是写美人的,但明棠瞧见谢不倾,只觉得这诗用在他的身上,同样很够。 不在皮囊,只在内里。 谢不倾似浸在雪中的松竹,似冬日窗边凝结的霜花,似三清老祖拈在指尖的柳叶,若他不以权势手段杀人,同样可以这副举世无双的皮囊杀人。 明棠看了很一会儿,便觉得有些消气了。 仇虽还是要记下的,不过气这会子可以不生。 谢老贼,不说话的时候,着实是个天下无双的绝世郎君。 明棠自认自己也无什么不良嗜好,但兴许是在金宫呆久了,沾上了那爱好美色的陋习,偏生她眼界高,平素里揽镜自照已然够了,恐怕也唯有一个谢不倾能叫她在容颜上心服口服。 谢不倾已然将明棠那双如同结了冰的手捂热了,这才用手巾替她擦净。 他抬眼,正好与明棠看他的目光撞到一处。 谢不倾一动弹,明棠就想到他那张气死人的嘴,顿觉不喜,开始皱眉。 若谢不倾是个哑巴,这世道便完美了。 明棠正皱着眉在心里想,这世间可有什么无色无味,能不被谢不倾察觉的哑药,便见谢不倾板着张脸硬邦邦地说道:“好了,多大的事儿,本督不知前事,不过随口玩笑一句,你何必入心?不许生气了,再生气,便不送你去太学了。” 倘若魏轻在此,恐怕要大跌眼镜。 谢不倾活到如今二十余年,自从他坐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便从不知晓服软二字怎么写。 可见一物降一物,古人诚不欺我。 只是明棠不知谢不倾秉性,也听不出这硬邦邦的话是何含义,一听谢不倾竟又拿太学来拿捏她,登时不欲同他多言,只觉得再好的皮囊也挡不住谢老贼的杀材本质,哑药也干脆直接换成毒药算了。 不过明棠又旋即反应过来,这谢大杀材竟是以为她因他的话才生气,故而才哄她两句? 以为的好!明棠正愁没有狮子大开口的机会。 第77章 玩太极丸 于是明棠塌下眉眼来,也不必如何装相,便是个委屈可怜模样,只道:“千岁大人此话实在伤人。” 谢不倾不答,只是目光稍软化了些。 明棠也不知谢不倾到底是愧还是不愧,反正打蛇上棍,跟着说道:“我这般难受,千岁大人既垂怜,不如看赏?” 却不想谢不倾默然一瞬,随后道:“方才那模样挺像的,如今这般,倒装过了些。” 明棠哪知自己瞬间被谢不倾无情戳破,讶然看他一眼,顿时不自知地气鼓鼓起来。 谢不倾见明棠那生气样子鲜活,终于不是方才那不虞模样了,忍不住微微一笑,有几分无奈道:“你年纪小本督这许多,道行还浅呢。” 明棠在心中止不住地翻白眼。 是是是,我道行浅,您老了不起,干巴巴的老狗贼,千年的老狐狸精,谁能和您比? 谢不倾难得地不与明棠计较什么,拉着她往外头走,一面说起:“说罢,这回心里头打的什么算盘?” 明棠琢磨着这尊大佛心情大抵不错,想着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干脆一股脑说了:“千岁大人垂怜,小的想去太学里学学东西。您也知道我打小在乡下养大的,四书五经一概不知,没得惹人笑话,想去太学里长长见识。” 谢不倾没大在意,应了一声:“还有呢?” “小的手里头也就明府那点儿月例银子,传闻千岁大人富可敌国,讨些银子花花,想来应当不大过分罢?” “不过分。” “一万两也不过分?” “不过分。” 明棠讶然谢不倾今夜怎么这般好说话,正想着要趁此机会再狠狠搜刮一笔,没察觉自己早已被谢不倾亦步亦趋地拉进了净室。 这是正院里最大的一间温泉净室,池中温泉暖气氤氲,谢不倾的眼也显得有些模模糊糊。 明棠也有些晕晕乎乎,看不大清面前了。 这世间有得必有舍,白花花得来的东西,大抵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譬如这太学,这一万两,换来的便是净室缓缓关上的门,与彻夜难眠的浪。 隐约听见谢不倾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你要什么都可依着你,只一点,那太极丸你可学会怎么用了?” 明棠正一头雾水地答不会,便只听见谢不倾沉沉的笑声。 “学不会,本督教你便是。” 衣裳沾水便轻透,明棠的身子早已经习惯了他的点拨。 几乎都不必如何动作,由他引起的从骨子里瞬间卷起的战栗野火,只需星星点点便瞬间燎原。 连明棠都止不住在心中想,难不成她骨子里原是个这般放浪形骸之人,竟常常被引得失了神智。 谢不倾今夜的心情似乎格外地好,不似之前一般蛮横,竟是可着她来的。 转轴拨弦,三两声便弹得朱门玉户颤颤巍巍,泫然欲泣。 明棠没尝过这般滋味,睁着一双懵然的眼静静看着谢不倾,有吃不消的泪点点沁出,连她眉间那颗朱砂痣都格外鲜艳。 她松松披着半件没甚大用处的中衣,早已被随浪而来一层层的快意扯得没入水底,却还好似她那摇摇欲坠的理智一般,徒劳无功地在水中盘旋。 身心如火,背后抵着的玉质池壁却冰凉,两种截然不同的滋味交缠在一处,叫她止不住地哆嗦。 偏生她先前被冻得厉害,如今泡在温泉水之中,浑身上下也唯有再加一层的松快舒适,就连作乱的动作也似是勾起她深处的渴望,叫嚣着再进一步。 她的手没一点儿力气,欲盖弥彰地支撑在她与谢不倾之间,不敢低头看,只好盯着谢不倾散开的衣襟。 明棠的理智早已经被浪潮卷走了大半,怔怔地盯着谢不倾微裸出的半截胸膛——他平素里穿着衣裳倒瘦削,如今才知他的衣裳下藏着何等隐而不发的力量。 难怪……难怪…… 几乎是没几下,她便觉得浑身一松,甚而连站也站不住,只得靠在谢不倾的身上。 过度的松快叫她疲乏,明棠有些不愿动弹了,便听得谢不倾在耳边笑她:“懒的很。” 她瞪他,却和娇嗔一般没甚威慑力,方才蓄满了的眼泪还没骨气地随着谢不倾的动作点点滑落,谢不倾用得闲的另只手将她脸上的泪卷去了,又递到她的唇边:“尝尝?” 明棠不肯尝自己的眼泪,谢不倾便低头来用舌卷去了,看得明棠面红耳赤。 “同你一样苦。” 明棠不爱听,偏过头去气喘吁吁,才见谢不倾长臂一展,拿过一个她曾琢磨了好几日都不曾弄明白的玉盒。 那里头,装着的自然是明棠从头至尾都不曾弄明白的太极丸。 但明棠再是不明白,在这个时候出现,她便晓得定不是什么好物。 正如之前在雨花台那一回,明棠哪知那玉扳指是要做什么的? 她不晓得,谢不倾便会教她晓得。 现在想来,这所谓的太极丸恐怕与玉扳指也差不离多少,也难怪他方才说教她了! 思及那小小一个丸子在掌中过分灵活,捉也捉不住,只叫人被碰到的地方都一片震颤酸麻的样子,明棠花容失色。 她惊得要逃,可这浴池能有多大,谢不倾一伸手便将她逮回来。 明棠自认自己是没什么骨气的,含着一双泪眼求他饶了自己。 谢不倾却已然将那太极丸取出,以池水洗净煨暖了,慢条斯理地说道:“本督依稀记得,明世子当日说的是‘吃得下受得住’。此物甚至不如玉扳指,明世子可不要小看自己。” 明棠没了退路,只得用脚踢他,却被他一把捉住。 带着茧子的手摩挲得她惊声大喘,明棠短促地惊叫了一声,理智终于全线溃败,呜呜咽咽地哭,间以骂谢不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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