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柳儿,谁都能看出来,她一直是铁了心喜欢他的,哪怕被逐出去两年,身边只有长生,她也没和长生在一起。 她在等他。 这样对他心心念念,眼里心里只有他的姑娘,他怎能不怜惜? 屋外传来北风的呼啸声,房里燃了两盆碳,她却仍觉得冷。 大概这一夜是真的冷,隔天下午,便听说老夫人开始头疼,咳嗽,兴许是染了风寒。 府上很快请了大夫来诊脉,果真是风寒,于是开药,抓药,随后薛宜宁亲自去煎了药端过来。 黄翠玉也在老夫人床边服侍着,老夫人喝了药,问她锁儿和人打架的事,黄翠玉说着,又将骆晋风数落一通,说他不去找人家讨公道。 老夫人虽也心疼锁儿挨打,但同时又护犊子,不爱听她数落自己儿子,便冷面将她斥责了两句“不懂事”,“眼皮子浅”。 黄翠玉敢在薛宜宁和骆晋风面前刻薄,对着老夫人却不敢,低头讷讷称是。 待老夫人停歇片刻,她便祸水东引道:“男孩儿就是皮,爱惹事,像宝珠这种女孩,就乖得很,安安静静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随后缓缓看向薛宜宁,语气温和了些,问:“我听说,晋云前天去那个夏柳儿那边过夜了?” 黄翠玉面带喜色,幸灾乐祸地看向薛宜宁,薛宜宁默然片刻,回道:“听说,是夏姑娘生了病,将军去探病了。” 老夫人沉默不语,薛宜宁也不知说什么。 隔了一会儿,老夫人又问:“自他回来,你们还没同房过?” 薛宜宁垂下头去,难以回答。 这种问题,本就让人无地自容,更何况是婆婆当着弟媳的面问起。 她明白,这事府上人都看着,老夫人想必早就知道了。 老夫人一直心疼骆晋云还没儿子,恨不能他一回来就能让她再怀上,能忍到今天,已是给了她面子。 “为什么?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吧,看看你们都多大年纪了。”老夫人说。 薛宜宁回道:“母亲说的是。” 想了想,觉得这话有些敷衍,又硬着头皮补充道:“我回头,去找将军说说……” 黄翠玉此时假意叹息道:“大哥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呢,说一不二的,没想到现在却突然对那夏柳儿上心了。” 这句话,意味明确。 意思是骆晋云不进妻子的房,那就是不想进,谁说也没用,对夏柳儿上心,那就是真心喜欢。 薛宜宁知道她是存心给自己使绊子,却无可奈何,因为就连她自己也认同。 老夫人果真是听进去了,看向薛宜宁道:“这些年家中多亏了你,我也知道你辛苦,只是添丁确实是最重要的事,如果要再接夏柳儿进门,你还愿意么?” 薛宜宁想起三年前,夏柳儿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老夫人也这样问她的意思。 她还是那个她,深知为人妇的准则,无法开口说“我不愿意”。 似有一把刀插入她胸口,她喘不过来气,带着一丝顿涩道:“如今,还不知将军心里的打算,要不然,等问过将军再说?” 她记得,之前他是说过不会纳妾的。 老夫人点头道:“那我待会儿和他说。你放心,那女人就算进门也只是妾,生了孩子,还是记在你名下,教给你教养,她也要遵从府里的规矩,不能有特例。” 薛宜宁点点头,很久才从喉间发出一阵“嗯”声。 黄翠玉道:“大哥就算为着孝顺也肯定愿意的,母亲盼大房的孙子都盼多久了!” 老夫人心中默认,无奈叹了声气。 没多久,丫鬟便过来道:“老夫人,将军过来了。” 老夫人染病卧床,骆晋云回来了自然要马上来看。 老夫人说道:“快让他进来。”说着就要从床上坐起身,薛宜宁有些失神,愣了片刻才上前去扶。 黄翠玉在一旁道:“母亲和大哥肯定有事要商量,那儿媳就先下去了?” 看她的样子,似乎迫不及待要老夫人和骆晋云说接夏柳儿进门的事。 老夫人点头,隔一会儿便听到外面传来骆晋云的脚步声,薛宜宁突然心慌起来,便连忙道:“那儿媳……也退下了。” 她不想听他们讨论夏柳儿的事,也不想听他的答案。 两妯娌才起身,行到房中,便见到从外面进来的骆晋云。 黄翠玉对骆晋云一向尊敬,连忙道:“还是大哥有孝心,这么快就过来了。” 骆晋云冷眼盯向她,什么话也没回,又转头看一眼薛宜宁,同样没说话,然后往床边而去,关心道:“母亲。” 黄翠玉又纳闷又生气,不知大伯哥这是什么意思。 他本就不喜欢薛宜宁,薛宜宁也是他自己屋里人,不搭理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自己给他招呼,他竟是那样的态度? 好像……好像她犯了什么错,要吃了她似的。 薛宜宁已经往房外走去,她没办法去质问骆晋云,只得出去。 玉溪陪薛宜宁回金福院,在路上问:“夫人怎么了?是在里面听到不高兴的话了?” 薛宜宁才知自己脸色差到这地步,竟能让玉溪一眼就看出来不高兴,很快道:“没事。”说着微垂了头,加快步子往前走去。 冬日天黑得早,本想自己哄女儿入睡,可想起此时骆晋云和老夫人谈的事,她实在没精力,只看了一眼就回自己房,早早沐浴完,一个人待着。 她怕这冬日的寒夜,可只有这夜的黑,才能掩盖自己的惆怅与失意。 只是没在房中待多久,玉溪便在门外道:“夫人,将军来了。” 她本是拢着被子坐在床头发呆,听见这话,整个人一怔,捏了捏面前的被子,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好半天才从床上下来。 骆晋云进门来,只走到里间卧房的门口便不动了,驻足停在那里。 似乎这儿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得保持一些距离。 薛宜宁温声道:“将军。” 他看看床,又看看旁边桌上的烛火,然后止住目光,没去看她,说道:“我来和你说说,夏柳儿的事。” 她不出声,不由自主捏住手心,咬住唇。 “前夜长生说她病了,我去看了她,确实是病得重,如今在吃药,有些好转。她兄长为保护我而死,我也承诺了接她进府,如今却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确实有些过意不去。” 薛宜宁不出声。 他继续道:“我知道,你不太喜欢她,但母亲刚才和我说……” 他将话略过,接着道:“母亲说她已经和你说了,你也同意了,所以我想接她进来……” “你一定要如此折辱我吗?”薛宜宁抬眼问,眼里已泛着泪光。 他看向她,她哭道:“你回来,至今未踏进这房门一步,却要接她进门,你教我情何以堪,教我怎么面对府上人的目光?” 多日的压抑与痛楚,在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她擦一把眼泪,痛声道:“我是你妻子,宝珠是你的女儿,你这样对我们,我怎么办,我们的女儿怎么办?你当真,一点都不在意我们么?” 骆晋云一直绷着脸,紧抿着唇,此时似有所动,看着她道:“你本就不该回来,不该生下孩子!我没想你回来,也没想和你再有瓜葛,救你父亲一命,是我身为女婿做的最后一件事,我们从此就该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可你却回来了,大概是要报恩?”他说着,冷笑道:“你们家,当你是什么,又当我是什么?要攀附权贵,就让你嫁给我,要报救命之恩,就给我生孩子?可我告诉你,我不缺女人,也不缺孩子,我宁愿当初选的不是你!”
第102章 薛宜宁泪如雨下, 哭得说不出话来。 他静静看着她,随即别开头去, 将手收紧。 薛宜宁泣声道:“所以你的意思, 是让我带着孩子回去,是么? 他声音沉沉:“我没有那样的意思,只是……你凭什么觉得, 你要走, 就一脚将我踢开,要回来,我就该感恩戴德, 欢天喜地?这儿, 是你自己要回的,我只能当没看见你。 “我知道,是我自己觍着脸回来的,可是宝珠……”她哽咽着, “她是你带到这世上来的……她不知你心里对她的厌弃,仍当你是爹爹。” 骆晋云急道:“谁让她如此没眼色, 要投胎到你我名下, 那就得承受后果!” 良久, 他说道:“就像我一样, 不是么?” 薛宜宁仍在哭着, 他站了片刻,似不想再待,转身便欲出去。 她却突然出声道:“若我不同意呢?” “我不同意那女人进门,要么,你就以此为由休了我!” 他停下步,许久没回头。 薛宜宁从床上起身, 冲到他身后,站了片刻,不顾一切抱住他道:“以前,是我不对,如今我只想守着宝珠,守着你,我知道母亲想要孙子,难道我就不能生么?你不碰我,却要以传宗接代的名义接她进门,我不认……除非你就要为了她,将我和宝珠赶出去。” 骆晋云紧绷着身体,久久未动,一句话也没说,随后突然掰开她的胳膊,夺门而出,身影快速消失在院中。 她泪如泉涌,心似刀绞,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长夜漫漫又寂寥。 不知过了久,她流干了泪,独自坐在床上,呆呆看着房中跳动的烛火。 外面传来阵阵更鼓声。 再然后,又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传到门外,骆晋云突然推门而入。 他栓上门,走到床边,静静看着她,沉声道:“刚才我要同你说的话,想必你是误会了。 “我没有要纳她为妾,我是想说,她如今病重,先接她回家养病,等她好了,由你出面,看是否能给她找个人家嫁了。她兄长将他托付给我,若是真让她孤老终身,我有些过意不去。” 薛宜宁缓缓抬头看向他。 他又继续道:“关于你说的事,我想了想,我只有一个女儿,母亲肯定常要念叨,连在病中都要挂心,我的确需要儿子,而你……出自贤才辈出的薛家,所谓龙生龙,凤生凤,你的子女,自然与别人不同,宝珠便是如此。 “所以,我要儿子,找你生当然是最好的。” 他看着她道:“我们本已两不相欠,但事已至此,我们是夫妻,又有了女儿,似乎再难分开。我们仍做一对正常夫妻,我敬重你,你替我传宗接代,你……愿意?” 她呆怔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坐到床边,突然倾身,快速攫住她的唇,深吻一下,随后将她松开,静静看着她。 似乎想看看,她是否同意。 她未作反应,只是看着他,他再次贴上去,捧住她后脑,迅速攻城掠地,几乎要她将唇舌卷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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