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很快就有人站出来说曾见着弘晟与弘昼单独说过几句话,弘晟更是在弘昼离开后尾随了他一阵,而后更是见着弘晟若有所思的离开了。 又有人说弘晟身边的小太监曾与守卫的将士来往过密,称兄道弟不说,更是问起围场之外可安全。 最后更是有人说弘晟身边的哈哈珠子在弘昼遇害前半个时辰借口肚子疼离开了一阵,这一去茅房就是一个时辰。 事到如今,几乎已是真相大白。 当隆科多确定是弘晟在背后捣鬼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他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松懈了些,用了些吃食则去老三院子里。 从前老三在隆科多跟前还能摆一摆亲王架子,可自从他替废太子求情触怒于皇上后,整个人就低调了许多,听说隆科多过来时还未起身,却还是匆匆起来了。 隆科多足足累了一天一夜,累的他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便卖了个人情给老三,直说这件事弘晟嫌疑最大,最后更是拍着老三的肩膀道:“……如今紫禁城上下看弘昼不顺眼的人多的很,却没哪个敢对弘昼下毒手的,这可是往皇上心头戳刀子啊!” 他是个聪明人,若不聪明,也不会在皇上跟前得脸这么些年,如今想着老三虽不得皇上喜欢,却说不准什么时候还有用得上老三的时候:“不管其中有没有误会,诚亲王还是问清楚的好。” “等着天亮之后,我就要将此事禀告于皇上了。” 本就没怎么睡醒的老三冷不丁听到这消息被吓了一跳,可见隆科多说的有鼻子有眼,道谢之后则马不停蹄去找弘晟了。 老三一推开弘晟的房门,却见弘晟衣冠整齐坐在炕上看书,听见响动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笑道:“阿玛,您都知道了?” 老三心里是“咯噔”一声,连忙将门紧紧阖上。 如此,他这才低声道:“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 直至瞧见弘晟点点头,他恨不得亲手揍弘晟一顿,更是痛心疾首道:“方才隆科多与我说这事儿时,我还不相信。” “你从小就比寻常孩子要聪明些,如何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诚亲王府如今是什么光景?难道不知道皇上有多看重喜欢弘昼?” 他知道皇上最忌讳的就是兄弟之间手足相残的,想当年老二得皇上厌弃被废,老大自作聪明奏请皇上诛杀老二,没想到皇上不仅没答应,连老大也落了一个终身幽禁的下场。 弘晟却是出奇的平静,甚至道:“阿玛这是在害怕吗?” “事到如今,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从前您又不是没被皇玛法软禁过?大不了以后咱们就像二伯一样,一辈子有人好吃好喝招待着,如此也未尝不是好事。” “您说我从小聪明,正因我从小聪明,知道这事儿的后果是什么,所以才想着放手一试。” “如今我是光脚的,难道还怕弘昼那穿鞋的?大不了就是被关一辈子而已!“ 老三惊呆了。 他在一众皇子中向来不出众,若非如此也不会拥护老二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弘晟反比他这个当阿玛的要镇定几分,起身道:“阿玛,走吧,您将我捆去皇玛法跟前,想必皇玛法看在您大义灭亲的份上,也不会迁怒到您身上。” 虎毒尚不食子,弘晟是诚亲王府嫡子,一向得老三看重,他即便知道弘晟错了,也舍不得亲手将弘晟送到皇上跟前。 他急的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更是眼眶都红了:“不着急,不着急,让我想想办法。” 弘晟见他不为所动,就要亲自去找皇上。 到了最后,老三几乎是含着泪在皇上跟前说了弘晟之罪。 皇上自是勃然大怒。 但为顾及皇家颜面,这等事自是不能宣之于众的,当即皇上就下令将弘晟送去庄子上“养病”,只怕这辈子都不会有病好的那一日,也不会再有见到阿玛额娘的那一日。 还未等弘晟被送走,隆科多就求见,直说弘昼遇害乃弘晟所害,皇上方才已知晓实情,但碍于隆科多已查出此事,便未降罪于隆科多。 等弘昼起床时,事情已真相大白。 当皇上与他说起这件事时,他是一点都不惊讶,只觉得有几分惋惜:“……香橼被人下了药,这几日它要好生歇着,这几日我就不能骑着它去打猎了。” “还有昨日我猎了好几只兔子和稚鸡,我准备带回去给额娘和哥哥的,它们都不见了,真是可惜。” 皇上瞧见他眉眼中的惋惜不像装出来的,是哭笑不得:“事到如今,你竟只担心一些畜生?” 他觉得弘昼这般性子倒是极好,笑道:“左右咱们还要在这里呆些日子,还能再打猎的。” “倒是你,朕只觉得委屈了你,毕竟弘晟打算要了你的命,朕虽下令将他软禁起来,却是不痛不痒的……” 他一想到方才弘晟的态度仍有几分生气,漫不经心,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恨不得命人狠狠打弘晟一顿板子。 弘昼却贴心安慰起皇上来:“皇玛法,不要紧的,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您想啊,以后弘晟堂兄一辈子都要呆在庄子上,再也吃不到好吃的,再也没人与他说话……这样的日子一天两天的倒无所谓,可时间久了,却比杀了他还难受。” 皇上见状,愈发觉得他听话懂事起来:“你可真是朕的好孙儿!” 因昨日弘昼不见一事,所有人都忙活了半夜,所以皇上便下令今日所有人在热河行宫休息,明日再前去狩猎。 弘昼忧心忡忡道:“皇玛法,那我还能去打猎吗?” 皇上原是没打算再带他去打猎的,就算弘昼再精于骑射,却也只是个五岁的小孩,若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可对上弘昼那双期待的眸子,这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皇上却是说不出口,最后违心点了点头:“你大老远过来一趟,又盼着木兰秋木兰秋狝好几个月,朕自然不会叫你失望的。” 弘昼顿时就笑了起来:“皇玛法,您真好!” 只是到了第二日,他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虽说皇上并未食言,准许他继续打猎,可皇上说的打猎与他想象中是完全不一样。 因为,是要他与四爷同骑一匹马,四爷带着他一起打猎的意思。 对上仍在生自己气,冷着一张脸的四爷,弘昼是左右为难,觉得自己是上马也不是,不上马也不是。 若要和四爷一同骑马一整日,岂不是他一整日都没办法畅快说话? 弘昼扭过头去想要寻求皇上的帮助,谁知皇上已经驾马跑的无影无踪。 哼,这个皇玛法,真是坏得很! 倒是知晓内情的十三爷见他们父子两人一个冷着一张脸,一个踟蹰着不愿上前,索性上前打圆场道:“弘昼,不如我带着你一同骑马?我时常听四哥说你骑射了得,正好借这个机会叫我开开眼。” 一旁的弘昌也是连连附和:“是啊,弘昼堂弟,你就与我们一起吧。” 弘昼顿时头点的如小鸡啄米似的,忙道:“好啊,原先我就听皇玛法说过十三叔您能文能武,今日我也能跟着您多学学。” 他还记得皇上说起这话时面上的怅然,直说当年十三爷与老十四是差不多的性子,爱说爱笑,能文能武,可如今老十四仍是那般性子,十三爷因腿疾,因从前的幽禁日子,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弘昼很快就上马了。 他坐在十三爷前头,原想着能与十三爷一起怅然打猎,谁知道十三爷却带着他慢悠悠骑马,像散步似的。 弘昼嘟囔道:“十三叔,照咱们这个速度,是远远落在皇玛法他们身后的,沿途的猎物都被打完了,咱们还能打到东西吗?” 十三爷含笑道:“自然是能的,一些动物聪明得很,听见马蹄声就躲了起来,等着皇玛法等人走了之后,兴许就以为没人了,就又钻了出来,也许正好就叫咱们碰上了?” 弘昼:…… 他觉得十三爷把他当成了小孩子。 不对,他好像就是个小孩子。 好在弘昼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性子,如今与十三爷,与弘昌一起漫步草地,只觉得与前日有种不一样的怡然。 十三爷虽是个好脾气的,却话不多,至于弘昌,话就更少了。 唯有弘昼一个人叽叽喳喳,说东说西,一会问起纳喇·星德与瓜尔佳·满宜的婚后生活如何,一会问起福惠这几个姐姐如今怎么样了……嘴巴就没个停歇。 当他看见四爷远远骑马走在前面,更是低声问起十三爷道:“十三叔,阿玛从小就是这般性子吗?” “若阿玛从小就是这般性子,那您怎会一直与他这般要好?” “真是的,他都与皇玛法说了回去之后命我闭门思过一个月,怎么还在生气?” 十三爷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嘴角扬起几分笑容来:“四哥小时候可不是这般性子,说起来,你这性子倒有几分像四哥小时候,因为四哥的性子,小时候他还得皇阿玛训斥过的,开始说他性子跳脱,后来说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他还记得那时候所有人都离四爷远远地,可他却觉得四爷可怜,谁人小时候不是活脱跳脱的性子?人人都说四爷性子过于活泼,狠狠打压,所以后来四爷性子先是阴晴不定,再是沉稳如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知道四爷之所以纵着弘昼的性子,是在弘昼身上看到自己小时候影子,皇上之所以如此偏疼弘昼,又何尝没有将对四爷的亏欠弥补到弘昼身上的意思? 但这些话,他却是不会对弘昼与弘昌说的,只笑着道:“爱之深,则责之切,你若是看到四爷前夜里紧张的样子,就能明白他那样生气了。” 弘昼点点头,道:“您说的极是。” 说着,他更是笑了笑:“不过说起来您和阿玛的性子真是……不大一样。” “我原以为像您这样的性子,该与十四叔他们走的更近一些。” 十三爷很愿意与小辈们说起从前之事,那个时候额娘与妹妹尚在,他意气风发,能文能武,很得皇上看重与喜欢,如今说起这些事时,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话虽如此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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