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一听说这事就直皱眉。 他急啊! 他怎么会不急了? 早在半个月之前,他才从老九口中听说十三爷的腿疾乃是老九捣的鬼,用老九的话来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唯有彻底废了十三爷才能以绝后患。 可偏偏老九根本没办法将十三爷赶尽杀绝。 当时他是指着老九的鼻子骂老九糊涂:“……你若是彻底要了十三弟的命,我倒还不好说你什么,老四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既然如今十三弟的腿一日日好转,想必老四就已知道背后有人冲十三弟下毒,依他性子,就算将整个京城翻过来,都会将这事儿查个清清楚楚的。” 老九却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八哥,这事情做都做了,如今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你放心,就算老四真的怀疑到我头上来,凡事也得讲个人证物证,事情已过去好几年,想要定我的罪,可没这么简单。” “如今我们已与他闹得势不两立,我再多一条罪名也无妨。” 很多时候不是他们非要争非要斗,而是他们已无路可走,成王败寇,他们已没有选择。 好脾气的老八当时气的直发抖,可没办法,他与老九已是一条船上的人,只得想办法替老九善后。 老八看着如今宴会依旧冷着一张脸的四爷,虽说四爷神色与从前是一模一样,但他却能看得出来四爷是如沐春风,心里高兴极了。 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大概率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老八正看的出神,谁知眼前就冒着弘昼毛茸茸的小脑袋:“八叔,您一直看着我阿玛做什么?” “难不成我阿玛脸上有字儿?” 弘昼对老八的印象并不差,如今光以好坏来论定一众皇子显然太过于片面,只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 相较于一肚子坏水的老九,他觉得这位八叔行事很是磊落:“而且八叔,我看着您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他这话音还没落下,一旁喝闷酒的老九就没好气道:“去去去,滚一边去!” 弘昼可不会惯着老九这臭德行,索性就嚷嚷起来:“皇玛法,九叔要我滚一边去……” 他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早有准备的老九就眼疾手快将他的嘴捂住,低声道:“你这小崽子到底要做什么?” 老八强撑着笑道:“弘昼,你九叔在同你开玩笑了,他最喜欢你了,怎么会叫你滚到一边去?” “真的吗?”弘昼可不是三岁的小孩,瞧瞧老八,再看看老九,见老九昧着良心点点头,笑着道:“既然九叔您这样说了,那我就相信您。” 说着,他更是道:“不过您方才那话可不像是玩笑话。” “您也知道,我是小孩子,胆子小,可是被您方才的话吓到了。” \"您要么与我道个歉,要么当众与旁人说您最喜欢我,我才会原谅您!\" 暴脾气的老九当时脸色就变了。 弘昼见状,再次扯开嗓子道:“皇玛法,九叔要我滚到一边去……” 与方才一样,他这话还没说完,再次被老九捂住了嘴。 老八不悦看着老九,一副“男人就该能屈能伸”的表情。 老九也知道因他给十三爷下药一事,给八哥招来了大麻烦,也想着息事宁人,便对着身侧的几位皇兄皇弟重复说“我最喜欢弘昼”这类话。 弘昼笑眯了。 旁人的脸色虽不至于说像见了鬼,但弘昼都看得出来,就冲着老九这言行不一的话,他们好像挺瞧不上老九的。 嘿嘿,真好。 闹腾上一番后,弘昼这才心满意足回到了耿侧福晋身边。 耿侧福晋今日虽只是第二次进宫,可这些日子她可谓是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不少夫人福晋都给她下帖子,耿侧福晋是个知规矩的性子,每次一一回绝后还不忘禀于福晋。 福晋对她的行径很是满意,所以等着再有哪家夫人福晋前来雍亲王府做客时,福晋也愿意将她喊出来露露脸。 如此一来,耿侧福晋再遇上这等场面虽仍有几分不适,却也能够得心应手起来。 弘昼只觉得更高兴了。 坐在上首的皇上也高兴得很,当众将四爷夸了一番。 如今他们已开始与西洋人做起生意来,虽说收益不算太多,却也是好的开端,更重要的是他们从英国等地购了一批火铳回来,这可是好东西。 而且就在半月前,皇上已下旨命广州海关与英国东印度公司签订了合约,每年运送大量香料,绸缎和茶叶去英国,更是下令准许广州一带的百姓能够自由贸易,大清向来不缺能人异事,想必也能有不少人学习洋文将生意做到大洋彼岸去。 弘昼听的是小脸红扑扑的,比皇上夸他还叫他高兴。 等着到了螃蟹宴时,他就更高兴了。 今日有清蒸大闸蟹,蟹粉酥,蟹肉小饺,还有蟹黄汤包……可谓是应有尽有。 前世弘昼就很喜欢吃螃蟹,只可惜身为社畜,想要吃到又大又肥的螃蟹只能是奢望,如今看着是自己手掌两倍大的螃蟹,就撸起袖子大快朵颐起来。 惠妃娘娘等人向来喜欢他,如今见他小小年纪吃螃蟹也不要人帮忙,更是一叠声夸赞起来:“弘昼可真厉害,这般小就会吃螃蟹,本宫记得不少他这么大的孩子吃饭还要人喂了。” “谁说不是?若是弘昼再爱念书些,只怕将这天底下的孩子都比了下去。” …… 耿侧福晋身为母亲,听到这等话自是与荣有焉,更不忘叮嘱弘昼只能吃一只螃蟹。 螃蟹是寒性的,若是吃多了可是会肚子疼的。 乖乖的弘昼连声应下,选了只最大的螃蟹啃了起来。 不过方才惠妃娘娘等人的话倒是提醒了他,等着他吃完螃蟹,用菊花洗干净了手,更是凑到了皇上身边去了,低声道:“皇玛法,我有件事想与您说。” 皇上笑看着他:“你说。” 弘昼便将四爷命他背完一整篇《大学》后才带他进宫一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说的是委屈巴巴,就差声泪俱下:“……皇玛法,您评评理,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连阿玛自己到了十来岁才能完整背诵一整篇《大学》,却这样逼我,若不是我想念您,想要进宫看您,肯定是不会加班加点将这篇文章背下来的。” 控诉完四爷之后,他更是道:“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如今再说这些也没用,我想与您说的是以后阿玛再用这等事要挟我,您就训斥他好不好?” “阿玛最怕您了,您的话他一准听。” “我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若是整日吃不好睡不好,可是会长不高的,身体也不会好。” 皇上欣然答应下来。 其实对皇上来说,孙儿聪明固然是好事,但他却担心慧极必伤,他记得纳兰·明珠的儿子纳兰·性德就从小聪明过人,可惜很早就去世了。 相较于一个聪明过人,熟读诗书的弘昼,他更愿意见到个高高兴兴,平安健康的弘昼。 顿时,弘昼脸上笑开了花。 很快皇上就将四爷叫到跟前,说以后四爷不得逼弘昼读书。 四爷方才是顶着所有人欣羡的目光,满心欢喜上来,一听说这话,下意识皱皱眉,扫了皇上身侧的弘昼一眼。 偏偏弘昼还是一副“我有皇玛法撑腰我不怕”的表情。 皇上更是道:“朕与你说话了,你看着弘昼做什么?” 四爷只能沉声应是。 皇上与弘昼是相视一笑。 可等着弘昼回去之后,却发现自己还是高兴的太早了些,虽皇上下令不得再要四爷以进宫一事威胁他,但每日忙的团团转的四爷却是主意多的很,更是放出话来,若是弘昼不完整每日先生布置的功课,那就不准他出门走动。 弘昼再一次心碎了。 如今他已六岁,在后世虽只是个还未上小学的小娃娃,但搁在大清却是个要念书的大娃娃。 他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故而每天就喜欢带着小豆子等人东奔西跑,当他听弘时说自己受弘旺所诓骗这事儿时,好笑的同时又不免觉得弘旺欺人太甚,觉得下次就去老八府上会一会这位弘旺堂兄。 所以,他可不能不出门。 弘昼再一次屈服了四爷的淫威之下。 其实对四爷来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便弘昼天资聪明,但他也没指望弘昼在念书上有所建树,不过想着叫弘昼能从其中明辨是非知晓道理而已。 不过,当他见着弘昼每日一天天苦兮兮的念书时,觉得心里还是挺痛快的。 弘昼在觉得四爷不讲武德的同时,却也不忘一天天拿着书本往四爷书房里跑。 他的目的很明确。 一来是想着自己不好过,四爷也别想好过,自己要拿学问烦死四爷。 二来是他向来八卦,想知道户部尚书赵申乔与他儿子太原知府赵凤诏一事进展的如何。 四爷也知道皇上之所以松口准他彻查户部尚书赵申乔父子,弘昼是功不可没,况且他也乐于见到弘昼对朝中之事上心。 这一日弘昼再次前来,四爷便为他解惑道:“……太原知府赵凤诏的罪名已是板上钉钉,如今要查的是他贪墨一案到底与户部尚书赵申乔有没有关系,还有,这笔银子到底都去了哪儿。” “三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可偏偏抄了赵凤诏家时,也就搜出十多万两银子出来,剩下的银子了?难不成还能长翅膀飞了?” 答案是呼之欲出。 老八出身微寒,外家不显,如今与朝中不少大臣都私交甚密,可不是光靠着他的贤能就能成事的,平素交际,人情往来,许许多多看不见的地方,都是需要花银子的地方。 甚至连老九如今无心政事,一门心思做生意,其中的大部分银子也都补贴了老八。 弘昼忍不住掰起指头算了起来:“一两银子能买三十包糖炒栗子,够我吃一个月,二十万两银子,也就能买……能买好多好多糖炒栗子,够我吃一辈子,还能够我的儿女和孙儿再吃一辈子。” 说着,他就瞪大眼睛道:“阿玛,您与皇玛法说一声,可不能放过他们啊!” 四爷冷冷一哂,道:“这是自然。” 很快,他再次投入到彻查赵申乔父子一案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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