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一众皇子皇孙中,到了七八岁夭折的孩子也不在少数。 弘晖就是其中一个。 想当年弘晖六岁搬到外院,八岁夭折。 众人私下也曾议论过,若有福晋照顾弘晖,兴许他就不会早早没了。 弘昼眉头一皱,道:“怪不得额娘这几日看着是闷闷不乐的。” 他看着四爷,更是问道:“那阿玛,我们的院子里有小厨房吗?” “您打算拨几个丫鬟婆子给我们?” “我能想什么时候见额娘就什么时候见额娘吗?” …… 他的问题多的很。 不过在听到四爷的答案后,他的眉头是皱的愈发厉害。 搬到外院后,四爷只给他们身边安排了两个小太监并一个嬷嬷,就连小宫女都没有。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用四哥的话来说,儿大避母,他们每日前去内院请安也是有时间规定的,若想要在规定之外的时间进去,不光要与四爷说一声,就连福晋也得点头。 最最重要的是,外院虽有小厨房,却只是为四爷一人设立的,他们可是没有小厨房。 若想要加菜,得另拨了银子去请大厨房的师傅们做。 四爷瞧见弘昼与弘历两个人眉头皱的厉害,只道:“不过你们也不必太担心,如今你们也大了,每月可以领二十两银子自由支配的。” 弘昼一听这话是愈发难受起来,小声嘀咕道:“二十两银子?未免太少了点吧,要知道天香楼的烤乳鸽都要二两银子一只,这二十两银子光买烤乳鸽,我也就三天吃上一只,更不必说还要打赏下人,哪里够用……”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已察觉到四爷不悦的眼神落在他面上。 他已料想到若自己继续说下去,四爷定会说什么“若你嫌银子少,那每月这二十两银子也不必领”之类的话,连忙扬起笑脸道:“多谢阿玛。” 四爷满意点点头。 垂头丧气的弘昼与垂头丧气的弘历甚至连说闲话的心情都没有,各自回去。 当耿侧福晋知晓弘昼已知晓这事儿,想着弘昼搬家一事已是迫在眉睫,难受的眼泪都掉了下来:“……虽说先前你经常进宫住些日子,可在皇上身边你多的是人照顾。” “到了外院,你身边就那么几个人照顾,瓜尔佳嬷嬷年纪也大了,若你有个头疼脑热的,连个妥帖照顾你的人都没有。” 说到这里,她几度哽咽起来:“我和你钮祜禄额娘都与你阿玛说过这事儿,说你们年纪小,不如等着过一两年在搬去外院。” “可不管我们说什么,你阿玛都不答应。” 弘昼一点都不意外,历史上的雍正帝是何等重规矩他是知道的。 本来心里难受的他见耿侧福晋如此,便强撑着笑容安慰起她来:“额娘您别哭啊,这等事有什么好哭的?” “虽说我和哥哥身边无太多人照顾,但好在我们两个院子是挨在一起的,若有个什么事,也能互相照顾。” “更何况我的性子您还不知道?我哪里会叫自己受委屈?” 他好一通相劝,耿侧福晋这才止住了眼泪。 耿侧福晋知道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便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祈祷弘昼能晚些日子搬去外院。 但四爷做事却是雷厉风行,很快就拿到了钦天监算的良辰吉日,就在二月二十,距离如今满打满算也就十多日的时间。 这下耿侧福晋也没时间伤心难受,又是带着瓜尔佳嬷嬷等人清点收拾东西,又是派人去外院弘昼即将要住的院子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就差连院子里的香樟树长了多少片叶子都知道。 就这样日夜忙碌着,耿侧福晋也好,还是钮祜禄格格也罢,没谁有时间伤感儿子即将搬去外院一事。 弘昼与弘历也就伤感了那么几日的时间而已。 弘昼心宽,难受几日后就将这事儿忘在脑后。 弘历稳重,知道这件事无转圜的余地,所以便强迫自己不想这事儿,更是打从心底里接受即将要搬去外院的事儿。 所以两个孩子对即将搬家一事多了几分憧憬。 弘昼一会道:“哥哥,你从小在钮祜禄额娘身边长大,很少离开钮祜禄额娘,若是夜里想她想哭或者害怕,来找我,我陪着你一起睡。” 他一会又道:“哥哥,阿玛说咱们没有小厨房,那你说我们自己拿银子,在我们两个的院子中间设一个小厨房行不行?若是银子不够,我管皇玛法要,阿玛虽然小气,但皇玛法却是一点不小气。” 他一会更道:“哥哥,三哥身边的钟姨娘虽不在了,但他身边还是有两个侍奉的丫鬟,你说她们会不会像从前的钟姨娘有事没事找我们套近乎?” …… 听的弘历是耳朵都起了茧子,夜里睡觉时耳畔都萦绕着弘昼喊他“哥哥”的声音。 到了二月二十日这天,弘昼早早起床就耿侧福晋拜别。 虽说搬家的时间比较紧,但紧赶慢赶的,早在前几日一众小太监就将弘昼的东西搬到了外院,所以今日弘昼就只过去一个人就行。 弘昼还是如往常一样笑嘻嘻的,道:“……额娘,‘橘子’我就不带去外院。” “阿玛说了,如今我已七岁,该将重心放在学业和骑射上,索性我就想着将‘橘子’留在缓福轩。” 这只叫‘橘子’的这只猫已陪伴他好几年的时间,他自然是舍不得的,但想着他搬家后,耿侧福晋难以适应,所以就将‘橘子’留下来陪耿侧福晋:“以后您想念我或闲着无聊时,就与‘橘子’玩一玩,它很聪明的。” 耿侧福晋看着见他还像往日去外院念书的模样,却知道再见到弘昼就是明日,眼泪又簌簌落了下来,哽咽道:“以后你就是大孩子,可莫要顽皮,听你阿玛的话,别惹你阿玛生气。” 她这一哭,常嬷嬷等人也跟着红了眼眶。 弘昼受她们情绪感染,也觉得有些不舍。 他们这一个个的架势就像生离死别似的。 瓜尔佳嬷嬷都看不下去了,含笑劝道:“……从前在紫禁城时,哪位妃嫔的儿子要搬去阿哥所,那都是件极高兴的事儿,孩子越来越大,只会越来越懂事,再过几年就能领了差事,娶妻生子,这是多好的事儿,怎么侧福晋哭的像个泪人一样?” “叫奴才说,侧福晋这几年才是最快活的时光,等着五阿哥有了孩子后,好些个孩子整日围着您直打转,到时候您可是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正哭的伤心的耿侧福晋眼泪顿时就止住了。 一个弘昼有的时候她就觉得招架不住,若是来个三五个小弘昼……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以后再难有清净的时候,便擦干净眼泪道:“嬷嬷说的是。” 继而她就对着弘昼道:“好了,你该出去了,可别叫你阿玛久等。” 弘昼自然敏锐察觉到耿侧福晋面上神情的变化,嘀咕道:“哼,都说远臭近香,以后保准有额娘稀罕我的时候。” 一众人面上这才隐约可见几分笑意。 弘昼则昂首阔步去了外院。 四爷分给他的是一所两进的小院,前面是他的住所,后面则是小豆子等人的住所。 前院开着大片大片的海棠花,在灰绿色的绿墙衬托下看着是愈发明艳大方,或粉或白,十分好看。 海棠树旁有一个小池塘,池塘里养着红色的鲤鱼和乌龟,如今乌龟正趴在假山上晒太阳,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更不必提院子里还有秋千,石桌,一簇簇开的极好的迎春花……用弘昼的话来说,四爷出品,一向有保障。 既来之则安之。 弘昼很快就喜欢上了这里。 他在自己院子闲逛一圈后,则跑去了弘历院子里闲逛。 相比起他那闲散风格的院子,弘历的院子则稳重大气,院子里种着竹子和芭蕉,还有石雕,若是旁人不说,谁都很难想象到这只是个七岁孩子的院子。 不过弘昼觉得这院子倒是与弘历相配得很。 却不知道弘历在弘昼日以继夜的“引导”下,将会一步步开启他尘封体内的爱好。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弘昼在弘历的院子是逛了一圈又一圈,却还是不见弘历过来,便打算派小豆子过去看看,毕竟他们还得去四爷跟前一趟。 纵然心里恨的不行,但因孝道,还是要对着四爷说几句场面话的,谢谢四爷要他们搬到这么好看的院子里来。 小豆子刚走没多久,弘历就红着眼睛进来了。 弘昼盯着弘历看了好一会,认真道:“哥哥,你哭啦?” 七岁的小弘历很是不好意思,道:“我没有。” 弘昼却是不依不饶道:“哥哥,你眼睛红红的,你就是哭了。” 弘历低声道:“我,我没有……” 语气中带着几分羞赧。 弘昼一把就捧起他的脸,脸上的神色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哥哥,你哭了就是哭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人人都说男子流血不流泪,但在我看来,这都是瞎说。” “开心了要笑,伤心了要哭,此乃人之常情。” “哥哥,我们永远是最好的兄弟,你在我面前,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弘历一听这话,嘴巴一瘪,差点又是哭出来。 这下他是因太过感动的缘故:“是的,弟弟,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朋友。”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被弘昼这么插科打诨几句,弘历的心情好了不少,两个小娃娃就一起去了外院书房给四爷请安。 原本四爷还以为弘昼与弘历面上会带着伤心之色,毕竟从前的弘晖也好,还是弘时也罢,每个人刚离开额娘不说哭哭啼啼,却也是不舍的。 四爷瞧见他们这般模样,倒是放心不少,叮嘱了几句以后他们长大了,不可娇纵,不可顽皮,要好生念书之类的话就放他们下去。 四爷好歹是有点人情味的,想着他们今天是他们搬到外院的第一日,便放了他们一天假。 弘昼一听这话脸上就笑成了一朵花,出了书房的大门就道:“哥哥,咱们今日玩点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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