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看向戴铎,正色道:“你可有什么解决之策?” 戴铎可谓是四爷膝下第一谋臣,如今是谦逊一笑,正色道:“奴才倒有几分愚见,如今看来三阿哥虽为王爷长子,却并非嫡子,名不正言不顺,年侧福晋如今虽身子亏损,可保不齐终有一日会有自己的孩子,若福晋或年侧福晋能够生下儿子,这才是上上乘人选。” “至于五阿哥,奴才觉得就算五阿哥再得皇上宠爱,皇上或者您都不会允许一个纨绔被立为世子的。” 四爷心里一惊,低声道:“你的意思是……如今弘昼越是顽劣越好?” 顽劣到所有人都觉得弘昼担不起整个雍亲王府,顽劣到便是他几年后有心将弘昼立为世子,皇上就头一个不答应。 四爷犹豫了。 在他看来,三岁看老,弘昼马上就要三岁,这孩子本就顽皮,若再不加以管教,只怕以后再想管教就难了。 戴铎一眼就看出了四爷的心思,正色道:“王爷当以大局为重,如今太子之位空悬,一步错,便是满盘皆输。” “奴才也听说过五阿哥,虽性子顽劣却聪明伶俐,如今先放纵他些日子,等着立世子一事风头过去,王爷再好好管教也不迟。” 四爷犹豫再三,却还是点了点头。 他并非不在意弘昼,而是在这场夺嫡风波中,成王败寇,他身上肩负着雍亲王府数百条人命,若是输了,这几个孩子兴许连命都保不住。 对于戴铎的话,他也听明白了,就是弘昼顽劣闹腾时,他不仅不能加以管教,还要在旁边鼓掌称好,放任着弘昼在纨绔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 弘昼很快就感受到了四爷的变化,如今进宫在即,福晋出面请了瓜尔佳嬷嬷给弘昼兄弟三人进行突击培训。 他们三人之中,唯有年长的弘时每年除夕会跟着四爷进宫请安,但也仅限于跟在一众皇孙中磕个头,压根没被皇上单独拎出来说话。 这些日子,别说四爷,李侧福晋,钮祜禄格格与耿格格担心,就连福晋也跟着着急上火起来,若一不小心王府中的三个阿哥都得了皇上厌弃,那雍亲王府该怎么办啊? 所以,就连一向矜贵的福晋都带着厚礼请瓜尔佳嬷嬷出山,要瓜尔佳嬷嬷好好教导弘昼兄弟三人。 瓜尔佳嬷嬷答应下来。 只是,弘昼不过刚学了半天规矩,就不肯学了。 偏偏他还振振有词:“我都去过紫禁城啦,里面的规矩我都熟,皇玛法都夸我是个好孩子了,我就不用学规矩了吧?” 瓜尔佳嬷嬷虽看着严肃,但大多数时候是个脾气性子很不错的人,要不然,她也不能在弘昼身边呆这么些日子。 可如今涉及到弘昼当着皇上,当着后宫妃嫔,当着功勋贵族前去给太后娘娘拜寿,若有半点闪失,就连四爷和雍亲王府面上都无光,如今正色道:“这是万万不行的……” 只是她这话还没说完,就瞧见四爷站在花厅门口。 众人连忙上前给四爷请安。 四爷摆摆手,道:“……方才弘昼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他这孩子向来是个坐不住的,既然他不愿学规矩,不学就不学吧。” 弘时与弘历是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这话居然会从四爷嘴里说出来。 唯有粗枝大叶的弘昼听到这话像过年似的,连连叫好,更是道:“阿玛,既然我不用学规矩,那我就先回去啦。” 这话一说完,他就蹦蹦跳跳走了。 这事儿还不算完,四爷命人为弘时和弘历准备好了贺礼,可到了弘昼这儿,却是什么都没有。 不明所以的弘昼跑去问四爷,四爷只道:“我记得你额娘生辰时,你给你额娘送了一幅画当作贺礼,你额娘看到这幅画时候感动的很,不如你给老祖宗也送上一幅你所作的画吧。” 这下就连弘昼都愣了愣。 四爷还以为弘昼终于察觉到自己态度的不对,觉得这孩子也不算无药可救,谁知道弘昼下一刻却道:“阿玛,我觉得您的话有道理,只是……我压根没见过老祖宗,怎么能把她画出来?” “我虽擅长画画,却又不是神笔马良,您也是太为难我了。” 四爷沉默片刻,无可奈何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弘昼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转身就回去了。 一回去,弘昼就与耿格格说起了这事,更是琢磨道:“……额娘,您说我给太后娘娘准备什么寿礼好了?” 耿格格与瓜尔佳嬷嬷等人早就察觉到四爷的不对劲,如今听闻这话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可偏偏在弘昼跟前,耿格格也不敢将这话说的太明白,生怕这孩子伤心了,只哄他道:“咱们弘昼这么聪明,你先好好想想,也叫额娘好好想想,虽说时间比较紧,但有些事情却是急不来的。” 弘昼也是高高兴兴下去了。 到了私底下,耿格格便与瓜尔佳嬷嬷说起这件事来:“……嬷嬷,您说王爷是不是还在生弘昼的气?要不然怎么一点都不管弘昼?” 说到这儿,她声音中竟带着一股子哭腔:“弘昼虽顽皮不懂事,却也是王爷的亲生骨肉,弘昼马上又要进宫了,王爷怎么能不管他?若是在宫里头出了什么纰漏,惹得皇上或太后娘娘不喜欢也就罢了,可若触怒皇上等人,说不准命都保不住了。” 这话说完,她竟掉下眼泪来。 瓜尔佳嬷嬷也觉得四爷的反应很是不对劲,可她在紫禁城多年,深知作为奴才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便一味只能劝耿格格放宽心些。 耿格格虽替弘昼难受,却还是打起精神替弘昼准备太后娘娘的寿礼。 她为弘昼选的是一尊天青色的甜白釉花瓶,高高瘦瘦的,颜色很素净,她专程问过瓜尔佳嬷嬷了,太后娘娘一贯喜欢素净,这尊花瓶虽不算出挑,但也绝不会出错。 但当耿格格将这事儿说给弘昼听了,正抱着橘子玩耍的弘昼却摇摇头,漫不经心道:“额娘,我觉得您为老祖宗选的寿礼不好,太普通了些。” 说着,他就挥挥手,一副“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您就别操心”的架势:“我已经为老祖宗准备好了寿礼。” 这下,耿格格是更担心了,试探道:“弘昼,你能告诉额娘你为太后娘娘准备了什么寿礼吗?额娘觉得额娘为你选的寿礼也是挺不错的,你不如就用额娘选的寿礼吧……” 弘昼扭头看向她,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带着些许不高兴了:“额娘,您是不相信我吗?” 耿格格忙道:“我不是……” 弘昼摸了摸橘子油光水滑的小尾巴,嘟囔道:“就连阿玛都说了叫我自己给老祖宗准备寿礼的,阿玛都相信我,您怎么能不相信我了?” 耿格格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想着她怎么就生出这样一个傻儿子来,四爷哪里是相信他?分明是懒得管他了? 但这话,她却不能说,只能哄道:“额娘自然也是相信你的,你把你的寿礼拿出来给额娘看一看好不好?额娘知道咱们弘昼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可额娘怎么不知道你有什么宝贝?” 弘昼正色道:“我哪里没有宝贝了?我跟着星德哥哥出去过两次,买了许多宝贝了。” 民间的东西,哪里能入得了太后娘娘的眼? 耿格格心里是愈发担心。 她甚至难得前去外院书房去找了四爷一次,只是四爷听到这话反应并不大,直说随弘昼去好了。 因为这事儿,她夜里还偷偷哭了一场。 但这些事儿,弘昼是全然不知。 到了十一月五日,天降大雪,弘昼被耿格格从被子里揪出来时外头天还是黑黝黝的,只听见寒风夹杂着雪花落在廊下簌簌的声音。 弘昼的眼睛都睁不开,耿格格与瓜尔佳嬷嬷等人替他穿戴整齐,更不忘替他拿上他为太后娘娘“精心”准备的礼物,忧心忡忡将弘昼送到二门处,再一次郑重叮嘱道:“弘昼,今日是太后娘娘的生辰,你一定不一定不可顽皮,若不知道该怎么做,就跟在四阿哥身后,他怎么做,你怎么做就是了,如此就不会出错了……” 弘昼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道:“额娘,这话您都说了无数遍了,我耳朵听的都起茧子了。” 这话,便是耿格格再说一千一万遍仍觉得不放心,正欲再交代几句时,就见着钮祜禄格格也牵着弘历的手走了过来。 今日弘昼与弘历两人虽未穿着同样颜色的衣裳,但衣裳款式是一样的,弘昼着靛蓝色如意纹夹袄,弘昼着胭脂色团字纹夹袄,两人身上都穿着耿格格为他们做的披风,两个小娃娃肩并肩,手拉手站在一起,着实可爱。 钮祜禄格格看向满脸愁色的耿格格,轻声道:“今日他们两个孩子进宫,这是旁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儿,怎么到你这儿,你就愁眉苦脸起来?放心,五阿哥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弘历也跟着点点头,“是啊,耿额娘,您不要担心,我会好好护着弘昼的。” 唯有弘昼如今仍睡眼惺忪,便是天色昏暗,却也能见他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嘴里更是呢喃到:“哥哥,我们快去马车上吧,到了马车里就能睡觉吧。” 耿格格无奈摇摇头:“罢了,你们快走吧,这里冷,当心冻着了。” 弘昼与弘历手牵手就到了雍亲王府门口,门口已经停了三辆马车,为首那辆自然是四爷的,继而是弘时的,先前因弘昼强烈要求,所以今日与弘历同坐一辆马车。 弘昼一到门口,就见到了三哥弘时。 今日弘时穿着一身石青色缂丝飞鹤纹夹袄,腰间挂着羊脂如意白玉佩,看起来是雄赳赳气昂昂,颇有背水一战,替父争光的气势。 弘时正由小太监扶着上马车,看到两个弟弟是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他一贯是这样子,在四爷等人跟前是一副好哥哥的样子,可到了私底下,就拽的像二五八万似的。 弘历一贯是个乖孩子,上前道:“三哥。” 弘时居高临下点点头,表示答应了,继而钻进了马车。 弘昼瘪瘪嘴,没好气道:“三哥今日可真是威风啊!好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似的。”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315 首页 上一页 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