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扫眼看向他:“怎么,这是想吃荠菜馄饨了?待会儿叫御膳房给你做些就是了。” 弘昼点了点头,极自然道:“皇玛法,我还想吃蟹黄汤包。” 皇上点头称好,可旋即却好奇道:“如今并不是吃螃蟹的时候,好端端的,你怎么想吃蟹黄汤包?可是早上没吃饱?” 弘昼摇摇头,正色道:“吃饱啦,不过刚刚睡觉时梦到了蟹黄汤包,一笼子蟹黄汤包端上来,我好不容易等它们凉了,正准备将蟹黄汤包喂到嘴里,三伯就把我喊醒了,可真是把我气坏了……” 他话说到一半,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嘿嘿一笑,此地无银三百两起来:“皇玛法,其实我也不是每天上学都睡觉的。” 皇上懒得点破他,只安排御膳房再去准备蟹黄汤包。 如今虽并不是吃螃蟹的时候,可紫禁城却是什么好东西都有,哪怕这螃蟹并不肥,但多用几只螃蟹就是了。 到了用午膳时,弘昼如愿在桌上见到了蟹黄汤包,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今日之所以会梦到蟹黄汤包是因为先前就与耿格格提起过一次,向来对他有求必应的耿格格却为难起来,直说大厨房没有螃蟹。 如今他很是满意点点头,更是嘟囔道:“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上了,原来当了皇上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他这话声音虽不大,却也不小。 一旁的魏珠等人听了腿肚子直打颤,已做好皇上斥责弘昼,他们跟着一起下跪请皇上息怒的准备。 谁知道皇上却笑着给弘昼夹了一筷子蟹黄汤包,道:“那你倒是与朕说说,当皇上这么好,为何你不愿意当皇上?若是当了皇上,岂不是日日都有蟹黄汤包吃了?” 弘昼嘴里被蟹黄汤包塞的满满的,含糊不清道:“那不行,我就算不当皇上,可您是皇上啊,我还是可以日日吃蟹黄汤包的。” “这赔本的买卖,我可从来不干,为了蟹黄汤包就将自己变成笼子里的小鸟,实在不划算。” 皇上哭笑不得:“你这话啊,就该对着你那些叔叔伯伯们好好说一说。” 祖孙二人亲亲热热吃着饭说着话。 可怜一旁的魏珠好几次都做好了跪下的准备,到了最后,却还是平安无事站在这里。 等最后一顿饭用完,魏珠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用完了饭,皇上则要看会奏折再午歇,弘昼便极有眼力见的走了出去,临出门还不忘交代皇上道:“皇玛法,如今您是病人,可不要看奏折看太久了,身子最要紧,知道了吗?” 如此交代一通,等皇上答应后,他这才出门。 他一出门,就看到候在廊下的瓜尔佳嬷嬷,当即就凑过去欢喜道:“嬷嬷,您来了!” 瓜尔佳嬷嬷也是刚进宫不久,原以为离开紫禁城几年,再次重返紫禁城多少有些不习惯,谁知道一进神武门,熟悉的感觉就扑面而来。 瓜尔佳嬷嬷看向弘昼道:“是了,我进宫来照顾小阿哥的。” 弘昼面上皆是笑,絮絮叨叨问起耿格格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他,瓜尔佳嬷嬷一一作答,道:“耿格格再三叮嘱要您小心些,说皇上正病着,切莫惹皇上生气。” 弘昼满脸骄傲道:“我才没有惹皇玛法生气了,就连魏公公都说了,今日皇玛法高兴的还多用了半碗饭。” 他更是坚定道:“有我在皇玛法身边,皇玛法的病肯定会早日好起来的。” 瓜尔佳嬷嬷并未像四爷等人一样露出质疑之色,微微点头表示赞成,更是试探道:“今日你进宫来,是不是也该去给德妃娘娘请安?” 不管四爷与德妃娘娘的关系如何,德妃娘娘的亲额娘。 弘昼颇为赞许点点头,道:“嬷嬷说得对。” 这话说完,他就牵着瓜尔佳嬷嬷的手去了永和宫。 只是等弘昼过去时,并没有见到德妃娘娘,迎出来的宫女绿波就笑着道:“……五阿哥来的真是不巧,德妃娘娘正在午睡了,不如您等一等?” 弘昼乖乖点头称好。 实则德妃娘娘并没有午睡,而是坐在贵妃榻上眯着眼任由着宫女捶腿,听见绿波说五阿哥正在外头候着,微微点了点头。 绿波见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自四爷上次进宫与德妃娘娘闹得不欢而散后,本就不亲厚的母子两人关系是愈发淡漠,甚至连大过年的四爷不过是前来坐了片刻就走了,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 德妃娘娘便是性子不坏,可心里也是不舒坦的,对上弘昼,更不会有好脸色。 绿波冲给德妃娘娘捶腿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小宫女连忙退了下去,绿波上前半跪着替德妃娘娘捶腿,柔声道:“叫奴才说,娘娘您的性子未免太好了些,正因您如此,所以雍亲王才没将您放在眼里。” “奴才听说这几日皇上病着,雍亲王每日都前来探望皇上,却从来没有来过咱们永和宫一次,雍亲王只记得皇上的病,哪里记得娘娘一到换季时就头疼的毛病……” 四爷之所以与德妃娘娘闹到如今这般地步,绿波也是功不可没。 德妃娘娘睁开眼,不悦看向她:“绿波!” 绿波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更是眼泪涟涟,哽咽道:“便是您今日要打要罚,奴才也要说,奴才……奴才替您觉得委屈啊!” “就算您对雍亲王没有养恩,却也是有生恩的,您怀胎十月生下雍亲王,何等辛苦,当年将雍亲王养在孝懿皇后膝下更是无奈之举啊!” “您看看十四贝子,知道您头疼病犯了,每日进宫陪您说话,还四处替您求医问药,这才是当儿子该有的样子啊……” 到了最后,德妃娘娘并未狠责绿波,只罚了她三个月的月钱。 原因很简单,绿波这话说到她心坎上去了。 有人爱屋及乌,却也有有人会恨屋及乌,德妃娘娘便打算多晾一晾弘昼。 弘昼足足在外头等了大半个时辰,眼瞅着绿波红着眼眶出来,当即心中就猜到了几分。 他更是察觉到绿波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下心里是更明白了。 他自己倒无所谓,却是替四爷觉得委屈,寻常祖母见到孙儿都是宝贝的不得了,可德妃娘娘见到他像仇人似的。 他都能看得出来,四爷更能看得出来。 可如今来都来了,他也没有半道回去的道理,决定给自己找找事情做,总不能德妃娘娘将他晾半日,他就在这里傻乎乎站半日吧? 三月的天气还是很舒服的,阳光和煦,习习微风吹来,吹动花圃中的芍药等花摇曳,很是好看。 弘昼便赏花起来。 可看着看着,他竟发现花圃中有荠菜。 正巧今日他与皇上说起荠菜,见皇上这样子似有几分兴趣,虽说御膳房什么好东西都有,但若他亲自摘了荠菜,皇上岂不是更加高兴? 想及此,弘昼就小心翼翼钻进花圃,唯恐将花圃里的花儿踩坏了。 不一会,他就摘了一把荠菜。 谁知道他摘的正起劲儿时,绿波扶着德妃娘娘闻讯赶来,绿波更是惊声开口:“五阿哥,您在说什么!” 她的声音太大,一下子就吓得弘昼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花圃中。 德妃娘娘只觉得眼前发黑。 如今她不得皇上喜欢,儿子也不在身边,闲来无事就侍弄侍弄这些花草,将这些花花草草看的像宝贝一般,扶着绿波的手就匆匆走了过去,扬声道:“弘昼,快出来!” 她一贯是个好脾气的,如今说这话时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气。 从小在四爷呵斥声长大的弘昼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人,知道德妃娘娘不高兴了,生怕德妃娘娘要揍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他这一退,又踩到了一片花圃。 德妃娘娘与绿波声音更大,弘昼愈发惶恐……如此恶性循环,不知不觉中花圃已被他踩坏了一大片。 德妃娘娘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浑身直发抖,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绿波更是连声道:“五阿哥,您,您快出来,您可别把娘娘气出个好歹来。” 弘昼仍不敢出去,他时时刻刻记得耿格格与自己说的话——紫禁城中复杂得很,得好好保护自己。 他迟疑道:“要我出去也可以,只是玛嬷,您得保证不能揍我!” 德妃娘娘气的眼眶都红了,指着弘昼道:“你,你……” 她说了半天,却是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绿波却生怕这事儿不够乱,连声冲身边的小太监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请雍亲王来!” 她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只是她却万万没想到,这小太监还没来得及出宫,皇上就亲自过来了。 德妃娘娘就算再生气,也忙上前给皇上请安:“臣妾……见过皇上。” 说着,她更是深吸一口气,竭力将自己的委屈与不快咽了下去,道:“皇上您不是龙体不适,如何过来永和宫来?如今虽已至春日,风却是凉得很,您当心身子愈发不舒服……” 皇上扫了眼仍站在花圃中的弘昼,再看了眼眼眶红红的德妃娘娘,含笑道:“朕没事。” “朕养了这几日,身子骨都养乏了,多出来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好端端的,你这眼眶怎么红红的?可是有谁惹你生气了?” 德妃娘娘本就委屈,如今一听皇上这话是愈发委屈,当即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位居四妃已久,向来养尊处优,就连到了寿康宫,一众宫女太监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已许久没这般生气了。 皇上的眼神落在弘昼面上,明知故问道:“弘昼,可是你惹你玛嬷生气了?” 弘昼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举起手中的荠菜道:“皇玛法,我想给摘些荠菜给您包馄饨吃,玛嬷方才在睡午觉,我闲着也是闲着,想着我摘下来的荠菜您肯定爱吃,晚点时就能多吃几个馄饨,这样您的病就能早些好。” 皇上这才记起荠菜馄饨一事,用午膳时他的确与魏珠说过明日早膳准备些荠菜馄饨。 他冲着弘昼招招手,道:“弘昼,别怕,来朕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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