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只有两人的呼吸声,看着岩壁重叠的两个身影,身后那人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心里泛起一丝庆幸。 更多的则是随之而来的失落和委屈。 然而这情绪持续不久,两人霎时同步屏住了呼吸。 元溪转头看向来去如风,眼神传递出一个信息—— 洞穴里,有人。
第22章 022 幽黑昏暗的洞穴,岩壁镶嵌着大小不一的水蓝珠子,散发着幽暗的光线,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面前存在一个分叉路口。 “向左,还是向右?” 元溪没料想着后头的人会答话,她自己贴着墙竖起耳朵,凝神听着那道属于第三人微弱的呼吸声。 呼呼,呼。 站在右边路口,明显能够感觉到那道呼吸的存在感更强。 “右边。”元溪率先迈步向前,故意放轻的脚步声几近微不可闻。 愈发深入右边的分岔路口,墙壁上镶嵌的水蓝色珠子数量便愈发减少,人在洞穴里的视线受阻,只能靠双手摸着岩壁轻手轻脚前进。 偶尔脚底踩到黏黏糊糊的不可名状的东西,元溪头皮发麻,恶心得浑身的汗毛都忍不住立了起来。 自打进入洞穴以来,身后那人的存在感便愈发地强了,哪怕他不吭声不答话,但时时刻刻都能感知到他正跟在身后。 洞穴里面阴暗潮湿,在里面待久了只觉得心脏发闷呼吸不畅。幸好很快前面便泄出一丝微弱的烛光,烛光芯子摇摆不定,连带着投影到岩壁的黑色影子也带着摇摇晃晃起来。 黑色影子有着人的轮廓,除却正常人的脑袋四肢外,背后还垂着一条粗壮如成人小臂的尾巴,走动间隐隐有铁器相撞的声音传出洞穴深处。 元溪小心翼翼地接近拐角,猫在凸出的岩壁后,偷偷探头去瞧岩壁后面的黑色影子真貌。 岩壁后是一间石屋,洞穴深处凿成卧房模样,四周岩壁被一块块石板接连堵上,墙壁镶嵌着水蓝珠子和两盏摇曳不定的烛火。 石屋中心是一张圆桌和四张石凳,岩壁上映出来的黑色影子便坐在其中一张石凳上,背对着她的方向,垂落到地的衣摆下是一条粗壮如小臂的铁链,从黑色影子的背部缓缓延伸至石屋岩壁,顶部深深陷入岩壁深处。 那条“尾巴”竟是眼前所见的铁链。 元溪愣住,还没来得及压下心中讶异,直愣愣对上一双幽暗如漩涡的眼睛。 她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被那黑色影子发现了,第一反应迅速躲回到岩壁后。 殊不知身后那人此时正挨着她站着,两人之间不过一指距离,她忽的翻回去,男人没有防备,她竟是直接扑进了男人怀里。 当场表演了一个投怀送抱的戏码。 来去如风下意识伸手搂住怀里人的细腰,下颔抵在怀里人的发顶,微微动弹,便觉得心痒不止。 元溪趴在人胸口,扑过来时脑袋磕了一下,有些恍神,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腰间传递的刚硬触感后,立马面红耳赤地从人怀中挣脱出来。 她感到尴尬的同时,岩壁后也传来了铁链晃动的声音,两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只剩两颗心脏扑通扑通地同步跳动。 大约过了十几秒,岩壁上投影出来的黑色影子再度静止不动了。 元溪手掌抵住胸口的位置,微微侧头继续观察那道黑色影子,只见黑色影子换了一张石凳,侧对他们坐着。 双手垂搭在膝盖上,脑袋无力低垂,烛光下映出来的侧脸憔悴,皮肤是太久未见天日的过度苍白,一张皱巴巴的牛脸,动静间黑斗篷露出来的脖颈上串着一根小指粗的锁链,底下斑驳红痕未消。 这也是个牛头人,和外面的牛头村村民一样。 牛族长为什么会把这样一个牛头人藏在无人问津的洞穴深处?这背后究竟藏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禁地内疑点重重。 元溪还未动作,便听见洞穴里头一道低哑晦涩的声音传出: “你们……是、何人?” 声音晦涩,像许久没有上油的机械发条,转动间尽是生涩和不协调。 石屋尽头是未凿开的岩壁,只有他们这一处通向洞穴外部。 黑色影子执着地发音:“你、们、是、谁?” 是你们,不是你。 显然这话是对元溪和来去如风两人说的,原来这个牛头人早已发现他们的存在了。 他执着:“你、们——” 元溪看他每发一个字的音便要停下来喘息,像是在蓄力为下一个字词做准备,这般努力,她实在看不过眼了。 “我们迷路了。”她开口答道。 黑色影子缓缓抬头,脖颈发出一节节的咔咔的声音,像一节活着的提线木偶,听起来甚是吓人。 他道:“骗、人。” “洞、不让、人、进。” 如果没理解错的话,他的意思应该是洞穴里头不让人随便进来,所以单单迷路的话是闯不进来的。 他轻易识破了她的谎言。 元溪丝毫没有被人戳穿的心虚,她笑了笑:“这么看来,你对自己现在的处境还是有清晰认知的。” “不如给我们说说,你是谁,又为什么会被锁在这样一个地方?” 她的声音清亮,威胁人的一番话被她说得像友人日常间的闲谈,轻飘飘道:“若是你的回答让我们满意了,说不定还能顺手给你解开锁链带你离开。” 黑色影子垂着头,半晌没有言语。 因他被锁链关住挣脱不出来,对他们没有威胁,元溪耐心耗尽,曲起的指头习惯性敲了敲岩壁,发出几声沉闷的声响,懒声催促道:“喂,你该不会睡着了吧。” “……没、我没。”黑色影子低声道:“抱、歉。我刚、刚在、思考,时、间……” 来去如风抱臂吭声:“说重点。” 黑色影子默了默,复又开口道:“牛、牛一、百,我、是。” 顺序倒过来,就是—— 我是牛一百。 牛一百。 “你是牛一百?!”元溪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她预想了无数个答案,可从没想过竟然会是这样一个让人头脑发懵的答案。 牛一百。 牛管事不是说牛一百失踪三四年了吗?怎么会被人锁在禁地里面的洞穴深处? “你是牛一百,那你究竟犯了什么事才被关在这里不见天日?” 黑色影子兀地抬头,语气加重,像是在强调重点,“没、犯!” 他根本没犯罪! “那你知道是谁把你关在这里吗?” 黑色影子背脊剧烈抖动,似乎十分惧怕,旋即压着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一字一句咬牙道: “牛、旸。” 这个名字乍一听陌生至极,然而很快元溪便反应过来自己曾在哪里听过这个姓名。 旸,旭日初升的意思。 牛旸是牛六的儿子,即如今的牛族长。 她继续问道:“那你可知你被关了几年时间?” 在说出罪魁祸首的姓名后,黑色影子的背脊缓缓懈力,像是完成了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听见后面的问话,他声音愈发低了下去,“我、不、知。” 被关在洞穴深处的日子里不见天日,时间的流逝不再留下任何痕迹,他仿佛被时间放逐的罪人,永远昏噩度日。 不如沉睡。 也好过如今的混沌。
第23章 023 在黯淡烛火照明下,牛一百用断断续续的话语向元溪他们回忆了自己被锁前后的经历。 当年牛族长派人邀他到荒山处商量要事,他赶到荒山后还没见到牛族长,便被人一个手刀敲晕。 醒来后便发现自己被关在了这里,每隔几日便有人过来送饭和给他灌一些奇奇怪怪的苦涩汤药,这些日子以来他时常沉睡,难得有清醒的时候,连嗓子也因为太久没使用过而变得如此生涩奇怪。 “我被、关、几、年?”牛一百哑着声问。 元溪耐心道:“你失踪三四年了。” 牛一百忍耐地闭了闭眼,黑布袍没有遮盖住的皮肤用力到翻起青筋,他一字一句重复道:“牛、旸。” “帮、我。”他恳求道,瞳仁里燃起了熊熊怒火。 元溪还没来得及答话,身后一直保持沉默的来去如风突然开口:“有人来了。” 石屋内的两人皆是一惊。 元溪环顾四周,岩壁附近压根没有能够让他们躲藏的地方,然而不躲藏起来直接暴露的话恐怕会打草惊蛇。 哗啦、哗啦。 锁链被扯动,牛一百起身走到石屋深处,低声同他们道:“躲。” 他的身后是烛光和珠子照不到的最幽暗的地方,那处岩壁凹陷进去,腾出一处极窄极窄的空间来,恰好能够容下两人。 元溪和来去如风在岩壁凹陷处面对面站着,空间有限,她几乎是贴在来去如风的胸膛,见状来去如风闭了闭眼,往后侧了侧身体,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牛一百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向他们示意:“嘘。” 他重新落座,洞穴内重归一片静默。 没多久,这样的静默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给破坏殆尽,一道黑色身影重新出现在元溪他们站过的地方。 从元溪和来去如风的角度看过去,岩壁噼啪跃动的烛光微微照亮了来人的脸和衣着。 相貌陌生,然而那身衣着却极其熟悉。 前不久玩家们还尽力躲避着这一群人偷偷闯进禁地来。 守卫手里提着沾有油渍的三层食盒,瞧见坐在桌前的牛一百本人也并不感到吃惊,他一言不发地从食盒里端出早已没了热气的饭菜,逐一摆开在桌面。 饭菜是难得一见的丰盛,有鱼有肉,有酒有菜,如果不是已经冷掉的话,他们恐怕还会误以为这是一场款待什么重要人物的盛宴。 牛一百生疏地抓起筷子,臂膀的锁链随着他的简单动作而不停哗啦啦响动。 和往常一样,守卫没有打开食盒底下最后一层,他提着食盒退到岩壁后,束手垂眼,似乎等待着什么。 然而这回他不知道的是,在牛一百身后深处幽暗的地方,还藏着两个外来人,两双眼睛偶尔盯着他的方向,偶尔交汇,似乎通过眼神商量着对策。 牛一百就在这样奇怪的氛围中用完了一顿饭。 守卫不着急收拾残羹冷饭,他先往岩壁另一侧去,熟练地在岩壁上单手摸索着,在触碰到那颗最大的水蓝珠子后,他带着笑轻轻将其沿着逆时针方向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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