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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的凝视

作者：随便火火状态：完结时间：2024-02-27 13:10:03

　　他之所以这么激动，莫种程度上，也说明了一个道理——有时候，脑子啊，转太快不见得是好事！

　　话说得从头说起——

　　张非在胡文斌的硬盘里，除了找到一些已知证据，还发现了一份新产品开发及推广计划书。

　　新产品是一系列的营养保健药剂。

　　让他觉得奇怪的，并非是产品，而是那笔数额惊天的开发费用，它远远超过了保健品该有的研制成本。

　　夸张到，就连顶级的新型特效药也达不到这种程度，更别说就是一些胶原蛋白维生素之类的寻常营养素。

　　当他带着疑惑翻到产品形态设计时，心中的怪异感蓦地加深，叫嚣着不妙。

　　五款营养剂，无论是胶原蛋白还是维生素，甚或是护肝素，都以统一制式的胶囊包装呈现。

　　那胶囊的颜色、形状、大小，与芯片胶囊一模一样。

　　张非看到产品的预计销售日期后，迅速上网找到唐氏生物 Aspirational 系列的发售日期，确认了一致。

　　无法形容那一刻的冲击震撼。

　　Aspirational 系列已经在市场上发售一个多月了，即便唐氏倒台，对产品的影响很大，但各大商场为了清理库存回收成本，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降价甩卖。

　　鲸城十三区，不知卖出去多少，不知有多少人吃过。

　　思及此，他迅速翻查了内网系统，并未发现近期有增加药物中毒的暴毙案例。

　　随后他想到芯片胶囊的定时装置，又联想到唐守德在审讯时露出的神情，心底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几乎可以确定，唐守德今夜的行动，另有用意。

　　一定得让他交出远程遥控装置才行...

　　张非赶到邮局时，楼外一片混乱，楼内恰巧传来枪声。

　　心惊肉跳，借着小郭的掩护，他奋力躲过拦截冲向大厅，只来得及看见身绑炸弹的唐守德。

　　BGM 唤醒的那一刻，张非虽然恢复了意识，但记忆连着爆炸前的一切，让他在混沌中想到了更深一层——

　　唐守德是阿 K，他用芯片胶囊杀害大量 NPC 制造故障数据，这相当于对系统进行最后的屠戮，那小祂就...

　　他们便也无法回到现实...

　　......

　　听过他的讲述，沈熹微也将邮局里发生的事情经过转述给他和李昂。

　　几人交换着信息，单纯的听客李昂，不由唏嘘。

　　“所以这唐守德、不对，阿 K，他是真的跟那什么叫主神的大 Bug 闹掰了？”

　　沈熹微：“从他最后说的那些话来判断，应该不是做戏，而是真的产生了分歧。”

　　“但，他又是搞断电，又是绑人的，总不会就为了叫你们过去提醒一句开暗格吧？”李昂觉得阿 K 的举动说不通，“再说了，他怎么不当场拿枪逼着吴涯子把秘钥交出来？”

　　“因为...他的时间不够了。”景黎神色有些复杂，“V 和陈哥进来之前，我看见阿 K 在手腕上贴了一个透明的薄膜，质地有些像凝胶，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现在回想起来，他一直低头看手腕，并不是在看表，而是在看薄膜有没有消失...吴涯子这个 NPC 的嘴不是那么好撬开的，阿 K 知道这一点，所以不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将他一并绑去，大概是为了暗示对方，我们几人是信得过的，让他务必交出暗格的秘钥。”

　　李昂：“会消失的薄膜？那是什么？啊！难道是...”他思绪一转，为自己的猜测感到惊讶，“难道是能够隔绝主神监控信号的东西？”

　　“很有可能，”张非觉得他的推测不无道理，“这么看来，攻击电网和信号基站，也许也是这番用意。”

　　“唉...你说都隔绝信号了，他怎么也不趁机把话说清楚，好歹也给你们开一开天眼吧！”李昂觉得有些可惜。

　　“你当玩传统网游呢，天眼靠通关打 boss 就能开？”景黎没好气地白了自家兄弟一眼，“你别忘了，隔绝现实记忆是游戏最基础的设定，是其他所有功能运转的底层逻辑代码，也是这个世界成立的根本依据...在没修改根本之前，若是强行开了天眼，难保不会触及到系统的防御程序，还有可能引起那什么主神的注意，最主要的，一个不留神，精神错乱怎么办？没准儿会伤到我们原有的意识。”

　　陈是忽然开口：“即便他当时说了，我们也不会轻易相信的，对牛弹琴只会浪费时间。”

　　比如他，就半点没信，他能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的感受，面对唐守德说出tຊ主神不是人的这件事，他都以为对方是精神不正常。

　　张非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低落，明白这人是在自责了。

　　李昂被教育的直摸鼻子，忍不住小声嘟囔：“我就那么一说...嘁！还不是你们这破游戏设定有问题，非搞什么无意识体验人生，弄出现在这么多麻烦...”

　　别人没听着，一直看热闹的小祂可听的一清二楚。

　　小 AI 立马撅着桃子嘴，卡哇眼瞪得跟愤怒小鸟似的，“小祂才不破！小祂一上架就是年度冠军！火爆得一塌糊涂！”

　　说罢，还从小肚皮里掏出一排数字勋章扔到李昂面前以证事实。

　　可以说设定有问题，但不能说祂是破游戏！

　　李昂：......

　　李昂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个 AI 作揖道歉，不过眼下他独成一区，能跟他互动解闷的也就剩下小祂了。

　　相较于他这边的轻松，另一块分区的气氛已从最开始的粉红泡泡变得阴云密布，沉重而压抑。

　　沈熹微从进来后，就没怎么开口说过话，一张淡颜冷得简直没人气儿，那双微挑的美目半阖着微垂，让人看不清被掩住的眸底思绪。

　　景黎的神情也是恍惚着不知所为。

　　至于陈是，在说完刚才那句话之后，也陷入了沉默。

　　只有张非还算正常些，沉思片刻，提出当下最令他困惑的问题，“可他为什么要自杀呢？他若真的想反抗，为什么不帮我们一起找到主神？...还有，投放芯片胶囊究竟是不是为了给主神提供能量？”

　　“他已经帮了我们...尽最大努力...”沈熹微终于开口，却说出令众人费解的话。

　　知道他们困惑，但她没有立即解释，而是冲小祂问道：“小祂，你还能找到阿 K 的意识吗？”

　　小祂歪了歪戴着草帽的扁头，眼睛眨得无辜又单纯，用自己的方式回答了她的问题，“唔...他是 Bug 呀，Bug 消失了，他也就不见了呀。”

　　它的话，让景黎愕然得不知所措。

　　“怎么会？可...可他就算是...就算是唐守德这个躯壳毁了，他也可以换一个新的啊！阿 K 留在这里不就是为了活下去？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就...”

　　不管怎样，那终究是与他一起共事过的人，景黎不愿将事情想得那么糟糕。

　　“他已经与主神反目了，没有人能提供给他新的躯壳了...没有我们的操作，小祂也做不到为他提供一具能够承载他自主意识的躯壳，我们能做到，但一定得是出去才行，想要出去，只有完成任务...”沈熹微看着他，说出冰冷的事实，“小非刚刚提的问题...阿 K 的确可以引导帮助我们一起找到主神，但我们的任务是除掉祂，而不是找到祂...主神若不除，我们出不去，除掉主神的前提，就是切断阿 K 这个能量供给，如果我没猜错，唐守德本身的存在就是在为主神提供能量...所以阿 K 知道，这是个悖论。”

　　景黎呆怔住，是了，他怎么忘了，他们这次进入的任务设定就是奔着他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切断他对祂的能量输出，所以一开始，他们就没有给他留下存在的可能性...

　　“所以、所以他也并不是因为怀疑我是执行官才试探我的对吗？”景黎不敢细想下去。

　　张非受到的震撼不亚于他，也想明白了许多他们在里面未曾解决的疑问。

　　“的确不是...正如之前我们猜测的那样，阿 K 大概是被封住了部分意识，所以无法认出我们，但他又并非毫无所觉，你出现在（沈临渊的）案发现场，他一定是察觉到什么了，所以才想要试探你...”说到此处，他蓦地顿住，豁然想到了什么，“应该是我们传入安全空间时的暂时唤醒程序，这对他来说很可能会产生共振！对，应该就是这样的！”

　　张非语速越来越快，“他很了解游戏机制，知道若是玩家被威胁到生命面临死亡时，就是游戏终止启动传出程序的时刻，但以目前的系统情况，玩家无法传出游戏，那么我们再度进入，也必定会设计临时防护类的程序，以防止任务进行期间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他一定是感应到了游戏暂停开启安全空间的那瞬间...

　　他确认了你的身份，自然也确认了我们的身份，他知道我们进来的目的，也知道我们一定要除掉 Bug 才出得去...所以现在这算什么？为了大义牺牲小我吗？哈、”

　　他突然觉得很生气，特别生气，当初知道阿 K 是自愿选择留在里面替那 Bug 制造能量时他都没这么生气，毕竟那是为了活命，算不得背叛，能活着谁想死呢？

　　可如今他又凭什么这么轻易的选择去死？

　　“就算他不死，我们最后知道了他本身的存在既是供给的事实，难到还会真的会逼他去死不成？办法是人想的，路是人走出来的，什么悖论！那不过是他画地为牢不知变通罢了！”

　　今天大概是张非失控次数最多的一天，看得屏幕对面的李昂都不禁变得老实异常。

　　除了李昂这个外援，剩下的几人，心境大抵与张非差不多，同样有怒有气，也有愧疚和自责。

　　不过这些人中，心情最复杂的应该是沈熹微。

　　作为曾经的同事，她自然不愿意看到阿 K 的牺牲，但在里面的世界，她又实在不愿意原谅唐守德。

　　若是说她入戏太深，也不尽然。

　　毕竟鲸城的沈临渊，于她而言，有特殊的意义。

　　除了 M，谁都不晓得，沈熹微在现实世界里的父亲，就是沈临渊。